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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血厄 二十五

换作以往,这就是一句骂人的话了,说不得依尔达会一记老拳招呼上来,但是现在,依尔达沉默不语,虽然极力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就连双手都戴上了不合时节的手套,但还是被人“闻”了出来。

“难道自己异变之后连体味都跟着变了?”,依尔达一脑子苦闷。

众人被这个奇怪的援兵惊到了,这人好大的本事,“望闻问切”只凭其中二法就敢断言,而且一语中的。

萧侯爷两眼放光,赶忙上前把来人请坐。满脸笑容的说道:“来,都过来,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建康来的许遂许先生。”

萧捴只听王僧略说来人名叫许遂,只叫他不可怠慢,其他的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但现在一看,这人的本事相当不俗。

众人上前一一礼道,

“晚辈刘昭然(沈平安,阮玉,依尔达)见过前辈。”

许遂微微回礼,立马转过身去,眼睛瞪的溜圆,那笑容像流纹似的在脸颊荡个不停。

依尔达被盯的浑身发毛,受不了那炙热的眼神,抱拳道:“先生,我的身体确实被人动了一些手脚,以致发生了一些无法理解的变化,你看...”

说罢褪下手套,露出一只鳞爪。

许遂的眼中霎时迸发出兴奋的光芒,他浸淫医理多年,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症状,人竟然也会被毛戴角,太神奇了...

下一刻,他攥住依尔达的手掌,若获至宝似的摸挲起来,迫不及待的问道:“快告诉我,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依尔达一时尴尬,任凭摸挲不是,抽手更是不能,只能强行转移心神,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

许遂立刻正容,聚精会神的听着,生怕漏过任何一点细微。

末了,许遂才噙起一丝笑意,说道:“很有意思的术法,看来创造此术的人也是一位医术高超之辈,不在我之下。”

众人齐齐被他逗乐了,哪有自夸的这么直白的。

平安笑着插了一嘴,说道:“先生,你看他还有救吗?”

他有心考校下许遂,既然知道对方是高人,不趁机套出点学问,岂不是入宝山而空回。

许遂瞥过头来,打量片刻,答非所问道:“受伤了?咦,还是个练气士。”

接着挨个扫了一遍,乐了,“吓!都是练气士,貌似修为还都不低,什么时候练气士这么不值钱了,一窝一窝的...”

他对修道之人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他认为道之一字,包罗万象,只要精于其中一门,统统都可以称之为修道之人。只是他知道这种观念不会被世人所接纳,故此直呼平安他们的本职——练气士。

平安一愣,问道:“先生也懂练气?”

许遂呲牙一笑,回道:“懂,但是不会。”

看众人面露异色,赶忙解释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这有稀奇的,人生来本就各有所长,我虽然不会练气,但对气的理解自付不必任何人差。”

说完傲视众人。

平安噎了一瞬,不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言归正传道:“好吧,先生,你看依尔达还有恢复如常的可能吗?”

许遂捻着短须,思忖一阵,迟疑道:“他这个症状甚为奇异,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只能尽力一试,或许得花费不少年头...不过嘛,从理论上讲,只要人还没死透,都有复原的可能,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依尔达反手攥住许遂,兴奋之情无以言表,清秀的脸上每一跟汗毛都凌乱着,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颤声道:“先生...先生,只要您能治好我,我可以等的,多久都行!”

他受够了对鲜血的依赖,无时不刻想着变回常人。

许遂满意的点点头,他就是喜欢这种身患疑难杂症犹不放弃的人,更喜欢的是自己可以亲手治好他们,炫耀道:“其实呀,你这种病症跟我最近研究的方向颇为相似,我现在已小有心得。至于你这病症,大话我不敢说,这喝血续命的臭毛病是很容易治的。”

刘昭然一听,登时坐不住了,质疑道:“不可能,这种激发潜能之法岂是药石能解,稍有不慎他便会五脏衰竭而亡。”

许遂顿时不乐意了,睨了刘昭然一眼,鄙夷道:“无知!气生万物,连人都是气所化,药石就不是气了?为何不能医他?”

刘昭然被顶的哑口无言,面皮乍红,张了张嘴,选择沉默为妙。

许遂扬起面孔,拍了怕依尔达的肩头,得意洋洋对刘昭然说道:“小子,话都说这份上了,要是我老人家不露两手,难保你口服心不服,这样吧,来人,取一碗清水来!”

萧侯爷立刻唤人端来。

捏起一根银针,在依尔达身上扎出几滴鲜血溶于水中,清水立刻变作浓浊的红褐色。

许遂端起瓷碗,嗅了嗅,又切在依尔达的颈脉上诊了一会,定声道:“污浊糅杂,血令神昏,五脏过济,你这是非同寻常的血热之症,因为气血妄行,所以你对气血的需求远超常人,但禽兽之血岂能代替人之血,你现在变成这样还得感谢他们,若非他们制止你胡乱喝那些乌七八糟的血,哪怕你潜能再强,也早就该死了!”

不等依尔达开口,平安率先问道:“那该医治?”

许遂脱出说道:“三个办法,一是让他练气,一动不如一静,以天地至纯之气引导五脏慢慢恢复正常,这是上策,但是非常困难,需要一个修为极高之人大伤元气,为他直接贯通天地二桥,二是以血换血,当然,人血跟禽兽之血统统都要不得,因为他血液本身的杂质已经很多,但需要经年累月,还要以自身意志克制嗜血的欲望,第三,完全吃透对方的术法,反其道行之,”

顿了顿,许遂又补充道,“是真正的天地二桥,也就是所谓的五气朝元,能达到这样的修为起码也得是当年华阳真人那等人物。”

平安膛目结舌,这也太难了些,且不说华阳真人早已登天,现存高人哪个肯为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大伤元气。

再看许遂那一脸得志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出声道:“那先生肯定要行中策,对吗?”

这小子上道。

许遂“哈哈”大笑,说道:“不错,多年前,我无意间发现一种至纯之物,可以暂时代替人血之用,你们应当也见过。”

天下间还有这等奇物,而且就在自己身边,这也太耸人听闻了。

刘昭然迫不及待的问道:“是什么?”

许遂一挑眉,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刘昭然面皮更红,干笑一声,诚心一礼,恭敬道:“还请先生教我。”

许遂这才眉飞色舞的说道:“胥余(椰子),以它的汁水可以暂时代替血液。但是不能操之过急,必须一点一点的熬日子,让五脏慢慢适应下来,等他现在血液完全恢复,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了。”

语毕,依尔达扑通”一声当头跪下,涕泪横流道:“晚辈叩谢前辈再造之恩,从现在开始,我这条贱命就是先生的了!”

许遂扶起他,笑道:“先不忙谢,能不能成还要看你的意志和运气,我只能言传,不可代劳。”

平安大喜过望,真的遇见神医了,连忙拉过阮玉,对许遂说道:“先生先生,我的朋友身子似乎也异于常人,劳烦你也帮忙诊断一二,晚辈感激不尽!”

阮玉腼腆一笑,冲许遂欠身一礼。

许遂看看阮玉清澈的瞳仁,又把脉一番后,说道:“小子尽胡扯,这丫头身子骨好的很,哪里有什么隐疾。”

平安连忙跟许遂解释起阮玉的万能血。

许遂心生惊咦,这怪人怪事怎么都凑到一块了,也依法扎出一滴鲜血来。

清水立刻变作奇异的色泽,隐隐泛着银光。

许遂这次没有用鼻子嗅,反而一指沾了些许血水,放在口中品尝起来,片刻后,淡道:“小子,你捡到宝了。”

平安目中生疑,不解道:“请先生明言。”

许遂没有回答,竟端起那碗血水一饮而尽,末了舔舔嘴唇,这才意犹未尽道:“这丫头也不知祖上是什么人,练气的功夫已经登峰造极,元气之纯净已到了溶于血脉的地步,所以她的血能解世间万毒,俗话说的好,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你修为没她高,待你们成亲之日,她的好处就会白白分给你一分,这还不是天大的好处么?”

平安一愣,呆呆看向阮玉。

阮玉见他把目光投来,羞涩的垂下了头,双手捏着袖角,不知作何感想。

这时,王僧略和何将军终于来了。

刚进屋门,王僧略就向许遂拱手礼道:“在下来迟一步,让许先生久候多时,告罪告罪...”

许遂立刻转身,脸上笑开了一朵花,勾在王僧略的肩上,嬉笑道:“不迟不迟,给钱就行了,老王你说是吧。”

看这热乎劲,两人应是熟识,不过听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别扭。

王僧略无奈,笑骂道:“放心,只要办好了差事,钱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