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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高手对决

平安的心霎时间凝固了,果然是来者不善,淬浴真劲的镇怪金剑红光赫然,无端铮吟。

衣袂风动,双瞳变得异常漠然,板起冷凛的面孔,僵道:“田先生说笑了,在下与宇文丞相有约在先,若是轻言背约,日后有何颜面立身天地间。”

金剑在前,断言在后,想要夺过苏威,那就用实力说话。

田崇翰洒然一笑,明白平安的决心,微微欠身,略施薄礼,赞道:“沈兄弟不愧为高足子弟,守信重诺,实乃吾辈修道之人楷模,不过...”

话锋一转,笑道:“虽说高丞相座下贤才俊杰林立,在下还是多有耳闻目睹的,为何从未听闻沈兄刘兄二位大名,两位假借丞相声威,不加感恩也就罢了,还描污画垢,却是有失君子名节。”

说罢,目带戏谑,笑眯眯地看着平安。

平安一愣,面上微烫,这真是烈火见真金,狂风识劲松,被主家给当面打假了,不过眼下不是讨论这些边角琐碎的时候,只能学着刘昭然,一赖到底,硬气道:“你待怎样?”

田崇翰轻声道:“话说回来,两位说的也是实情,高丞相的确胸怀壮志,乃当世雄主。我大魏地广民丰,文武昌盛,远胜宇文氏伪魏,若是二位真心仰慕明主,在下愿代为引荐,不知沈兄意下如何?”

平安断然拒绝,说道:“多谢田先生好意,在下闲人野汉,攀不得高氏这支高枝,先生还是划下道来,五五六六说清道明为好,在下不自量力,舍命奉陪就是了,晚了,这千余兵甲可就要醒了。”

方才被田崇翰神魔亲奏般的弦音所慑,现在静下来,他也明白过来,此人虽然修为极其精湛,但也是仗着人群站的太过密匝,而且心神紧绷才弄巧得逞,若是自己也猝然施术,以剑符之凶戾,也能瞬间斩杀数十乃至成百的军士,他们血肉之躯,可不像活尸那般打之不死。

不过只是想想罢了,军士一旦大规模地结阵冲杀,真仙真佛也得退避三舍。

田崇翰黯然摇头,他并非意在怀中孺子,此刻真心实意相邀,奈何平安心如铁石,惋惜道:“既然沈兄心有他志,在下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就此别过。”

说罢擦身而过,径直向拜师台走去。

平安微惊,对方竟真的不与自己做难,只是瞧他行迹,俨然是冲着拜师台上三人挺去的,凝视一瞬,呼道:“且慢!”

田崇翰停步,扭身疑道:“何事,莫非沈兄回心转意了?”

平安不作纠缠,直截了当道:“那边可不是离去的方向,田先生意欲何为?”

田崇翰拧眉,不悦道:“在下已经说过,与沈兄乃是相同的目的,难道兄台有疑意?”

平安一噎,沉默不语。

他是与宇文泰有约,但不代表他就有理由出手阻拦,别忘了他的第一身份可是刺客,此时被田崇翰反问,更站不住脚。

田崇翰见他沉默,以为他在盘亘利害,干脆逼声道:“沈兄,舍妹的小怨在下可以一笔揭过,苏小公子也可再让你一回,但凡事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在下自问已经礼至情至,若是沈兄再三阻挠,可休怪田某人无礼。”

自己的确理亏在前,眼下苏威又掣肘再后,真要动起手来,且不说能不能保好苏威,自个能不能战而胜之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念头至此,平安不再出声,剑柄一转,从袖中摸出一张凝神符,拍在刘昭然身上。

他不懂幻音,只能期翼凝神符可以助刘昭然抗衡幻梦。

田崇翰见平安识趣,也不作刁难,复转身形,重拾脚步。

忽的,一声冷冽的嗤笑传来,“老道倒想看看你如何无礼。”

闻声,平安疾转目光,礼台前,一个面目阴沉,浑身散发凝寒的老者昂立在前。

常兮语调犹如九幽传响,冷的叫人发寒。

田崇翰视若无睹,走至居中之处才停步,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来是天一道的前辈,晚辈这厢有礼了。”

态度舒徐,一点都没有面对大敌,生死搏杀时的紧张。他也早就想到了,凭一曲幻音,想要困住所有人是痴心妄想,至少天一道的这个老者不可能,意料之外的是平安也会梦醒。

常兮冷冷一哼,看着怀中那把琵琶,淡道:“原来是田家人,没想到田家人才是真正趟浑水的杀手,更没想到昔年声名赫赫的‘竭云里’会攀附到乱臣贼子账下。”

“竭云里”是昔年魏国尚未分裂时,专为皇室提供歌舞声乐的班子,明面上是一群艺人,暗里却充当皇族的贴身侍卫,以及执行一些秘密的任务。

田崇翰之父田僧超就是曾经的“班主”,只可惜早早战死沙场,之后又生出一系列事端,实力锐减,同天一道一样,早已不复昔年荣光。

被人一语道破来历,田崇翰也不惊讶,天一道虽然江河日下,但好歹是曾经的国教,如今又依附在宇文泰帐下,知道这些旧闻也不稀奇。

暗暗一叹,田崇翰说道:“彼此彼此。”

一个国教,一个暗侍,曾经皆为大魏统属,如今却彼此对立,攻杀曾经的“同僚”,令人唏嘘不已...

话不投机半句多,常兮冷眸一剐,“小辈修为不浅,虽说取了巧,但一曲惑千军,必定得了族中真传。”

不经意间流露出落寞怀念的神色,随即正色,总是忧郁的眼睛中隐藏着一丝凝重,田崇翰淡道:“不敢,望前辈不吝赐教。”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三言两语便发展到你死我活得地步。

平安赶忙一手提过刘昭然,一手抱起苏威,把这两沉睡不醒的木桩子挪远些,以免被波及到。

他很想趁乱把两人都带离这乱地,但他不敢冒险,携两个“累赘”同行,若是再有刺客杀出,如何抵挡,再说,这里两虎相争,必有死伤,他们一定会认为平安背信弃约,届时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呵呵,那你可要瞧好了。”

常兮冷飕飕的说道。

平安呼吸凝重,挡在二人身前,剑柄“封”灼闪。

天空依然晴明,可他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重压,仿佛下一刻就是雷鸣电闪,这一切都源于两人散发的气势。

常兮一掌轻拾,缓之又缓,田崇翰五指扣弦,纹风不动。

“来了!”

平安睛光大亮。

眼前此人是敌非友,而且是昔年名震天下的天一道之人,田崇翰不敢轻慢,率先攻出。

五指逐一收放,穿云裂帛之声响彻天际,五股或柔或刚的劲力从弦上激迸而射。

常兮的目光从幽冷一下子变作冰凝,冷哼一声,指尖一晃,一张黄符陡然夹在指缝,元气运转,符咒蓝光漫溢,接着化作一蓬璀璨的明珠打去。

空中顿时传来“噗噗”崩响,二者皆化虚无。

“是凝冰符。”

平安看到常兮的动作,跟自己的术法如出一辙,这样的场景他曾经见过,就是那位曾经给自己算命的老人,不过那老人用的是土法,而这位老人用的乃是水法,而且看起来,修为似乎比前者高深一些。

田崇翰自然不指望区区小术就能击溃敌人,方才一招试探,对方施术挥洒如意,毫无滞怠,修为应该不差自己,乃是劲敌。

目光深凝,指端再度扣上雷弦,却没有逐一拨撩,齐齐崩响。

轰鸣雷动,一潮音浪自弦上涌出,挟排山倒海之势向常兮压去。

两边木呆的军士被音浪正冲,顿时被劲气掀卷,齐齐扑飞,重重摔在地上,无不口鼻溢血,却是没有呻吟声传出。

田崇翰果真没有夸口,中了他的幻音,受了如此重击都没有清醒过来。

若是两军交战,突然来上这么一手,一方全部呆若木鸡,必定成为刀口亡魂,全军覆没。

不过随后平安立刻摒弃了这个念头,且不说田崇翰根本没有那么高的修为,想要大范围迷音,必须要相附的地势为辅,比如空高绝壁,可要是有这样的地势,那必定是伏击战,根本用不到迷音,滚油檑木乱箭即可。

再看常兮,依旧不为所动,傲立于前,只是身上突然翻滚出腾腾寒流,那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冰冷,像万丈寒山上沉积的冰凝,只要轻轻触碰,就会被冻成寒雕。

二尺方圆内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酷寒的摧残,足下木质台板被冰封,无形的空气被打成一粒粒璀璨的凝晶,在八月的烈日下簌簌飘洒。

平安骇然,“好惊人的控制力!自己的‘狱锁寒空’虽然也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但绝达不到他这种挥手即来的地步,可是他修为虽高,但也不是当初张天师那种高山仰止的存在,这到底是为什么...”

平安不由陷入沉思。

双手横铺,一道道寒流凭空凝结,化作一面炫目夺眼的冰墙,把身后所有人都挡下。

澎湃的音浪撞在冰墙上,没有轰天盖地的震动,只有一声声清脆的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