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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王贵人

人常说酒是穿肠毒药,是醉生梦死的利器。其实酒更像是率真的自我,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他会喝酒,身边再来一个陪他一块喝酒的人,气氛总会是活跃起来。

即使是平安这样寡言缄默的人三五下肚之后也不免言语会多了起来。

游鸣山给自己斟满一大碗酒,咕咙的喝了一口,只觉此酒香醇异常,且有一股花草的幽香,酒虽然下了肚,却满口余芳。从碟子里捞上一颗不知名的果味丢在嘴里,问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平安受不了大碗,很识趣给自己换成了酒杯,斟上一杯,一口饮尽,回道:“还好,去了一趟上清派,认识了新的朋友,也经了些波折,算是尚且安康吧。”

游鸣山眼带戏谑的望着他,说道:“未必吧,我瞧你是跟人打架了,你这手上的缠着这纱布可比你实诚多了。”

平安瞧了眼缠裹纱布的左手,伤势还未痊愈,偶尔痛感传来,苦笑道:“确实跟人打架了,受了些轻伤。不但跟人打架了,还跟妖怪打了一架。”

游鸣山刚把海碗递到嘴边,平安这么一说道,顿感匪夷所思,瞪大眼珠子问道:“真的假的,这世上还真有妖怪这物?”

平安起身踱到床边,三两下解开包袱取出黑布缠裹的一丝不漏金剑,回身捧在桌上,说道:“是一只为祸村民的花妖,我就是用这把剑除的妖。”

游鸣山只解开一缕黑帛,金光还未溢散出来又迅速缠好,盛赞道:“好剑,且不说锋锐几何,单这造价就极为不菲,把我那牛头寨刨空了....不,是把那几家寨子一道掘了根子怕也是铸不起这样的剑来。快说说你当日怎么除的妖。”

游鸣山兴致大增,一口干尽,满脸期待的瞧着平安。

平安于是把长青山除妖的经过,尽皆告诉于他,包括“阮玉”如何大发神威助他破敌也没有丝毫遮掩。只是稍稍隐瞒了些许那两位前辈的**之事。即便是这样,也听的游鸣山热血上涌,大呼过瘾。

游鸣山身子稍探,扑着满口酒气,敬佩万分道:“兄弟,够爷们。我向来只听过妖魔鬼怪的传言,还没亲眼见过呢,你这不但见了,还杀了,这要是活捉了,怕是不出三月就名传天下了。”

平安摇摇头,“我要那名声做什么,行走在天下间除妖的奇人异士不知凡几,我这么点微末伎俩哪够成为坊间谈资。何况若是没有阮玉相助,我恐怕已经惨死在花妖那张利嘴下了。”

游鸣山不声不响的把海碗推在平安前头,半信半疑道:“那阮姑娘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比你还厉害?我看她瘦瘦小小的,缝衣补袜应该是一把好手,真要玩起来命来,竟然有这么大的威能。”

平安顺其自然的端起海碗,灌上一大口,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接道:“比我厉害多了,若是她一身元气操纵自如,一个人就足以扫了那花妖。”

游鸣山不知从哪里摸出又一只海碗。拎起酒坛斟满,明白道:“了然,你这伤就是那时候被打的吧,看来当时伤的不轻。”

平安摆摆手,“花妖不过是小疾,哪里比的上人祸。这伤是被同泰寺的和尚打伤的。”

游鸣山兴致更浓,慌不跌补上一嘴,“快说说,那和尚厉害吗?你怎么会跟和尚干起仗了。”

平安又把同泰寺之事复述给他。

游鸣山听着听着笑容渐渐消失,眼睛觑成一条细缝,乍有精光射出,抓起酒坛给平安添满,缓缓伸出拳头,拇指翘立。

此刻他已经不再是敬佩了,而是拜服,“兄弟,你真带种,那个陶承陶兄弟也够彪悍,道士做到这份上不如还俗了,改行砍人一定是把快刀。”

平安也笑道:“等我办完一些私事,我们一起去上清山找他喝酒。”

游鸣山笑声如雷,大手一拍梨木硬桌,震的酒坛,海碗齐跳,“那是一定呀!我最喜欢结交这种英雄豪杰了。”

笑声未毕,那头屋里顿时传来一声更威武的喝骂:“死鬼!你发什么狂,再这么一惊一乍的老娘也过去陪你喝!”

游鸣山脑壳立缩,不敢出言还击,生怕那姑奶奶真过来喝醉了又朝他怀里钻。

扭头看了后面一样,话锋一转,鸡贼问道:“话说,你们两是来应下离大哥之约的吧。”

平安俯身提起一坛子新酒,揭开封纸给两人填满,回道:“是呀,明天出去打听打听萧府在哪。”

游鸣山莫名起笑,探出脖子向一只谨小慎微的老王八,低道:“我已经打听好了。”

平安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别有良图,“哦,是吗,在哪?”

游鸣山又矮了一分语气,叹道:“这江陵只有一家萧府,就是湘东王萧绎,那萧姑娘是王府的长公主,离大哥是贴身侍卫。”说完摇头端起酒来。

平安惊愕一怔,又理所当然的镇定下来,“怪不得离大哥武艺那般高强,原来是王府里的高手。那我们明日就一同前去吧。”

平安很聪明的独提离羊,不提萧姑娘。他问不出口,也不能问。

游鸣山抚掌笑道:“好好,同去,一定要同去。”

……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萧绎既完美的继承的乃父炳焕的文采,也正正好好的避过了祖传的不凡体貌。

他生的既不伟岸,也不俊朗,若不是久居高位养出了些许贵气,换上一身寻常衣物往人群里一塞,可能还不如过桥上的公子哥有卖点。

更为恼人的是他儿时患病,左眼瞎了,只能以绢布掩之。这装扮若是在武人身上会平添三分凶戾,可他又偏偏是个舞文弄墨的文人,只会显得不论不类,这更为他本就不出众的相貌描上一笔丑陋。

不过贵人总是不缺女人的,尤其是他这种贵不可攀的人,此刻就有以为美人在侧侍候着。

王贵人生的一副好相貌,修面如花,皎洁饱满,美目光彩夺目,虽已诞下两位麟儿,但身材并未走样,反而更显得丰腴,就像成熟可人的蜜桃,娇艳欲滴。

她坐在榻前,捏着玉壶浅浅斟上半杯,喂在萧绎口中。

“王爷,您这月来我这里有些多了,不想去其他姐妹那里走走吗?”秀眉微扭,似忧非忧。

萧绎依卧在塌上,捧着书卷一丝不苟的翻阅着,伶俐的巧手把酒杯递在唇边,一口啜尽,目光还是尽留书卷,若有所指的轻道:“不会,都是乖巧怜人的姐妹。”

王贵人张口欲言,却停顿了好久,叹息道:“旁人只看得王爷的风光,您心里的苦处又有多少人知晓。”

萧绎放下书卷,看着她我见犹怜的面容,接过她手中的玉壶,也斟上一杯递在她的唇边,怜爱道:“四个女人中,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意。”

王贵人唇齿微启,浅舐一口,似有意似无意的唇角轻触了下他的指尖,凄苦道:“贱妾能常伴王爷左右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有幸为王爷诞下两子更是天大的造化。可惜我那苦命的妹妹不能为王爷开枝散叶,王爷真应该多去陪陪她的。”

萧绎揽过她的腰身,叹息道:“并非我不想去,而是医者断言小妹流产后已无法再生育,即使扁鹊重生,华佗再世也无救。我若是常去她那里,岂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不若少见些,她好过,我也好过。”

说完面色陡然黑沉下来,寒着脸道:“这都要怪徐昭佩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暗里下药毒害,在王府中这般悉心照料下,怎么会会不明不白的就失了我儿。”

王贵人倚在萧绎肩头,轻抚他的胸膛,企图抚平他胸中怒意,低道:“这事未必是姐姐做下的,王爷也不必全都怪责在姐姐头上。再者说,无凭无据,凭白冤枉姐姐,坏了姐姐跟王爷之间的情分也不好。”

萧绎怒气未消,冷哼一声道:“在这王府里能做下这等丑事恶事的除了那蛇蝎心肠的贱人还会有谁?这事我早已心知肚明,只是苦无证据罢了。再说我与她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情份在,她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才是。”

王贵人也不再言语。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响:“王爷,将军王琳求见,现已在内堂等候。”

王贵人这才施施然开口道:“王爷,公事要紧,我那弟弟向来机敏,无事向来喜欢赖在军营不走,此番求见一定有要事禀报,王爷还是速速更衣洗漱前去看下吧。”

萧绎闻言这才起身应了外面一声,“本王知道了,叫他等着。”

王琳是个真正的奇男子,不但体态容貌闲静文雅,三千发丝起身能直垂到地下,更是有一副好头颅。

此人读书不多,阅历也不广,但是才思机敏,记忆力更是骇人听闻,凡所过目的一切大小物事,尽皆不忘。

只是他喜欢舞刀弄枪,研习兵发战策,又添为王贵人的弟弟,萧绎索性把他放到军中磨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