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看书 > 沽城谍战 > 第14章:坐地起价

第14章:坐地起价

赖星光看到张振宇,卫阳春等人被挡在了半山腰,匆匆忙忙地跑下来,从身上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支,給壮汉点上火:

"这些都是我朋友,杨爷在屋里等着他们,让我领他们上去,嘿嘿!"

卫阳春上前叫声:

"赖爷,辛苦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从沽城来的,这位就是我給你说过的张老板。"

"张老板,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他又给每位挎枪守山的恶汉递了一遍烟,回过身来向张振宇抱了抱拳:

"不好意思,这是杨爷的规矩,没有熟人引见,一般生人不可以擅自进山。"

这段路铺上了光溜溜的小石子,若不是经过特工训练的人,或者是毫无武术修为,脚力不稳容易摔跤。

因此,路程虽然不远,可走起来十分吃力。

滴水山庄赫然在目:

但见亭台楼宇掩映在假山怪石和花坛盆景之中??

一栋古色古香的别墅式建筑耸立在眼前。

两挺机枪架在房屋前坪的两边,机枪以沙袋作掩体,火力交叉封锁住路口。

如果不是赖星光事先打了招呼,上面机枪一响,谁也休想前进半步。

杨以升的门生弟子耀武扬威拿刀的拿刀,拿枪的拿枪在屋子前走来走去。

赖星光压低着声音:

"现在风声很紧,主要是红党死灰复燃,据说又杀回来了,以前,杨爷和楚爷联手杀了不少红党的人,这会主要是防着红党前来复仇。

张振宇的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怒火,一看已经来到了大门口,就把这团怒火压在了心底。

卫阳春的两个哥哥卫阳清和卫阳学都是死在这帮人的手里。

卫阳春自己做的是隐蔽工作,对于劳动者联合会的工作只是在背后策划,因此幸免于难??

来到大厅,正中的虎皮椅上坐着肥头大耳的杨以升。

四面用铁架支起的火盆里正在熊熊燃烧着木炭的火焰。

因此大厅的温度比外面高了许多,杨以升的那些徒弟敞开胸襟露出肚皮,人人身上都挎着盒子炮,有四个穿着虎皮短妆的,身上多了一把大刀。

这样的气氛要是常人吓都会被吓死。

赖星光作为云雾山庄的金矿矿主,也算是颇有面子,他朝杨以升抱了抱拳:

"杨爷,这位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张老板张爷,他是从沽城来的。"

杨以升有些藐视的"嗯"了一句:

"小地方来的!"

他鼓起牛一般的眼睛看了一眼左边的大徒弟樊金龙,抬了一下头。

樊金龙立即会意,师父懒得理这帮小地方来的人,叫他先探虚实。

他左手抱住右拳,朝张振宇抬了抬:

"这是我们的地盘,一切都是我们说了算,张先生来此何干哪?"

张振宇来自沽城,他的后台是南京戴笠。

戴笠根据国民政府的指示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军统局),戴笠的后台又是谁?戴笠的后台是蒋委员长。

张振宇知道杨以升内心有轻视自己的意思,故意让徒弟来探虚实。

于是他并不理会这些,假装没有听到对方在说话。

看到对方没说话,樊金龙只以为对方的来头大,背后的靠山硬。

于是用江湖黑话说道:

"山中有老虎,猴子休想称大王。"

张振宇心中一乐,这算什么狗屁江湖黑话,干脆跟他来个混水摸鱼: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奉陪!"

"脸红什么?"

"屋子里烧着炭火,温度高,热的。"

"怎么又黄了?"

"刚才江风拂面,冷风吹的??"

樊金龙正准备再开口,杨以升喝斥一声:

"退下!"

刚才他们那乱气八糟的所谓江湖黑话,杨以升翻遍了所有的绺子帮切口,都没有什么屋子里烧着火盆,温度太高之类的,显然,他这是在胡编乱造。

这就证明,这人的来头一定非同凡响,根本没把我滴水山庄放在眼里。

大徒弟樊金龙被师父当众喝退,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

杨以升坐久了欠了欠身:

"原来你是张老板?"

这才有点谈话的味道,张振宇长吁了一口气:

"正是,我叫张振宇,张是嚣张跋扈的张,振宇嘛,就是振破宇宙的振宇。"

杨以升不禁打了个喷嚏。

这是寒颤开始前,因肉体哆嗦造成的生理反应。

毕竟他是干坏事的,心里总是有鬼,这也可以理解为阴影吧,老是担心别人害他,不打听仔细放不下心:

"张老板走南闯北,站的是谁的台?师爷是哪一位?"

张振宇听懂了,杨以升是在打听他的背景。

他云淡风轻的笑了一笑:

"兄弟吃蒋家饭,师爷是蒋委员长。"

杨以升不为所动,打蒋委员长招牌在外行走江湖的家伙太多了。

更何况横行三晋大地的狠人楚燕春是他的师父,师父的铁杆子兄弟阎云鹤算是他的师叔公。

阎云鹤的内兄阎锡山,是他们共同的保护伞。

更为保险的是,他还是日本维持会的隐形顾问,和太原特务机关长相原健三总顾问交往甚密。

"哼哼"地冷笑过后:

"吃公家饭的来我盘龙山滴水山庄的也不少,政府官员也有,太原警察局局长更是我这里的座上宾,常来常往,你不妨亮个字号。"

此次行动,张振宇受命于戴自立,但又是南京戴笠私人委托的任务。

因此,他不能把力行社的牌子打岀来。

"兄弟的字号说不得,请杨爷您见谅。"

杨以升和达官贵人打交道打得多了,见张振宇气定神闲不慌不忙,来头一定不小。

一看他身后的人一个个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他不再追问了,猜想他们一定是南京派来的特务。

山西闹红党,最大的可能是上面派他们来抓红党,需要他这个地方招牌人物协助。

想到此,杨以升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人在江湖飘,谁都会挨刀,来呀,給张老板看座。"

一条长凳被抬了出来,足足可以坐十个人。

张振宇一行坐成一排。

张振宇说:

"兄弟这次来是想劳烦杨爷帮忙找一个人。"

"说说看,只要酬劳谈得拢,也许我滴水山庄愿意为阁下提供服务也不一定。"

张振宇浅浅的一笑:

"兄弟受南京政府一个重要官员所托,来太原寻找龙书江的儿子龙罗真,得知杨爷手眼通天,所以登门求助。"

杨以升一听他是为这事而来,心里咯噔了一下:

龙书江这小子的手伸得太长了吧,居然到南京搬来了救兵?

光头上的汗沁了出来!思索了片刻,管他呢,就算是官府来人,捉贼要捉赃,没有真凭实据量他不敢动我。

杨以升故装惊讶地看着大徒弟樊金龙:

"金龙,听到吗?龙书江的儿子丢了,你听说过吗?"

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什么样的师父带出什么样的徒弟。

樊金龙立马就听懂了师父的意思,装模作样地说:

"没有啊,我在太原土生土长,从没听说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还会被弄丢,除非是神经错乱连自己的家都不认得回的。"

杨以升狡黠的笑了一笑:

"话也不能这样说,如果真是龙书江的儿子丢了,看在张兄弟的面子上,收点微薄的脚力,我们帮忙找一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师徒俩一唱一和,话说得滴水不漏。

他们把张振宇的智商低估了。

见二人的戏唱完,张振宇不紧不慢的说:"帮忙找人收点脚力钱也是应该的,反正这钱也不要我出,是弄丢孩子的龙家出,杨爷要多少脚力钱尽管开价。"

杨以升抚摸光头,假装一副认真计算数据的姿态:

"上上下下我得惊动好几个分舵,还有上面的爷们,没有个五百万大洋,完不成这么大的项目,对!就五百万。"

张振宇脸无波澜,一点都不惊讶:

"五百万大洋显然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天子脚下的南京城里,最大的钱庄"宝丰银行"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钱也是有点吃力。"

杨以升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是留了还价余地的,岂料张振宇并不卖帐:

"据我所知,龙书江是个本份的卖买人,你就是让他砸锅卖铁卖儿卖女把自己卖了要凑齐这么多钱也很困难。"

杨以升绑架勒索惯了,他自然知道干这一行必须高开低走,他有自己的心理价位,但是口头上不说,静观其变。

张振宇沉静似水,说话象复读机:

"当然了,张某只是受人所托,谈得拢就谈,谈不拢我拍拍屁股回去,惹恼了南京方面派来一个团或者一个师,把太原城翻个遍,不怕这人找不到?"

杨以升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是心里有些发虚,好在他也不是吓大的,装作一副同情和怜悯的样子:

"乡里乡亲的,谁叫我长了一副菩萨心肠呢,你看这样行不行?我退一步,一百二十万,成交就干。"

张振宇示意同伴起身,再谈下去毫无意义。

不过他表面却满口应承:

"行,龙书江再穷好歹也是个生意人,找亲戚朋友凑一下,百把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