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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凝眸秋水多【1】

夜风习习而过,轻柔地像那倚门小倌的裙摆,偷了两分旖旎的香气,心满意足地陶醉在青石路上,迷乱了方向,匍匐前行。全本都市小说

那小倌半低着头,翘着指儿,甩着香艳的帕子,口中轻轻地唱着,“...春光懒困倚微风...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一个路过的女子,听得酥麻了半边身子,两条腿不由自主硬生生地转了个弯,走上了台阶。

那小倌微微一笑,拿帕子遮住了脸,扭着腰进去了,走走停停,不时回首抛个媚眼,勾得那女子失魂落魄得随他去了。

另一个小倌低头仔细地捻着裙摆,顶上了刚刚的位置,将这面临闹市的大门口,暧昧成了后花园,艳帜高涨。

而无论是欲语还休的风情,亦或火辣辣的香旎,都无损大门上那三个字的金光万丈,鸳鸯阁。

不过一个月的光景,鸳鸯阁的后庭,便多出了一个湖来,湖心有雅致的水榭一座,此时其上设宴,正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其中桌下、裙间、背着光处,**喘息,此起彼伏,缠绵温存,不可名状。

而场中红锦之上,却有一静一动两个身影,动者,裙裾翻飞,赤足如玉,静者,怀抱琵琶,十指疾乱。

舞者,正是青锦,乐者,正是郁堂。

青锦舞姿柔媚,娇若无骨,一双媚眼,所及之处,女子心神荡漾,恨不得将他立刻压在身下,狠狠蹂躏一番。

郁堂却直直挺着腰身,端坐在玉墩上,一双俊目眺望着远处,张口吟唱:

“今夜凝眸秋水多

座上君子莫吟哦

相逢本是在雨夜

自有琼珠打芰荷

歌一阙,怜影多

不求席间有和歌

灵台不解三分语

却将一分纸上磨”

“嘿嘿。”坐在首席的女子突然笑出声来,“肖阁主,你这鸳鸯阁,果然是不负盛名。”

肖沉碧依旧是一袭红衣,顶着一脸城墙厚的浓妆,陪坐在副席。“呵呵,徐帮主过奖了,能进徐帮主法眼,那是我鸳鸯阁的荣幸。”

肖沉碧抬手一招,青锦停了下来,衣襟去势未止,还在风中翻飞,直觉临空欲去。

徐帮主拊掌大笑,“妙人儿,早就听得鸳鸯阁中,一文一舞,一静一动,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肖沉碧笑着朝场中飘了一眼,青锦已经走了过来,跪坐在徐帮主的身侧,向她敬酒。

郁堂暗自叹口气,今夜少不了又是恶梦一场,放下了琵琶,正准备将它递给小厮,忽然水榭通往岸边的廊桥上,传来一位女子的歌声。

“今夜凝眸秋水多,

未知君子意如何?

相逢一刻春忽至,

润物琼珠打芰荷。

词一阙,自吟哦,

遥遥万里有和歌。

灵台能解七分语,

只把三分纸上磨。”

座中人皆一惊,纷纷向廊桥上望去。只见那九曲廊桥上,有两个身影越走越近,歌者正是走在前面的一位少女。

待两人走到席前,众女子不禁嗤笑出声,来者一女一男,衣衫上污迹处处,两人发髻蓬乱,灰头土脸,几乎连本来的相貌都看不真切,可谓狼狈之极,倒是肖沉红眼前一亮。

徐帮主上下打量了来者几眼,使了个眼色给一边的副手。一位满面笑容的中年女子站了起来,“请问两位朋友,来此所谓何事。”

少女垂目低笑,“来此鸳鸯阁,当然是为了风月之事。只是我看上的两个,今日都在席中,想席间主人既然能得肖阁主亲自相陪,必定是风月场中的雅士,能了解我的相思之苦。当然也不会怪罪我的唐突之罪。”

徐帮主也是位老江湖了,岂听不出她纯粹胡扯,若是在她自己的地盘上,早将这两人拖下去乱棍打死了。但是鸳鸯阁的肖沉碧是个江湖上谁都摸不着底的人,此刻只是笑眯眯的不说话,她也不由得再仔细地将这两个人再打量一番。

面前的两人,虽然满身狼藉,但仔细一看,衣料款式确属上等,眉宇间落落大方,丝毫不因衣衫不整亦或席间众人的眼光而有所拘谨。

徐帮主呵呵一笑,对副手摆摆手,示意她落座。“风月同赏,众人开怀,我岂有怪罪之理。来来,来者是客,请入席。”

徐帮主的其它手下都有鸳鸯阁的倌儿相陪,独是肖沉碧的一席,只她一人饮酒,那少女也毫不客气,拉着身后男子就挤到了肖沉碧的身边。

小厮乖觉的补上酒具餐具,两人毫不客气,一阵埋头猛吃。众女子盯着她二人直皱眉,但徐帮主未说话,她们也不敢动作,但谁也没有戏弄身边小倌的心情。

气氛一度紧张起来,肖沉碧一挑眉,郁堂扫了那个少女一眼,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了什么,淡淡一笑,扶好琵琶,唱起刚刚那个少女改过的词。

小倌们都是玲珑剔透的心肝,腻着身边的女子,撒娇敬酒,众女子只好装模作样虚应一番。

一会儿,两人吃饱。肖沉碧亲自递过漱口的香茶,两人道谢,用过递还,但对擦拭的湿巾,却只是擦了一下嘴角,显然不想露出真面目。

徐帮主遥遥举了一下酒杯,“未知如何称呼?”

少女拱手为礼,“我姓武,名木桥,字双习。”

她身后的男子低着头,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哦,未知有何贵干?”

少女朗声一笑,“这话说起来,似乎有点扫人雅兴,鸳鸯阁的两位美人,本来是徐帮主今夜包下的,但因我姐姐曾与两位有过露水姻缘,回家之后念念不能忘,竟致相思成狂,如今我来,不过是想替两位赎身,以解我家姐的相思之疾。”

座中众人脸色顿时都很难看,这少女的话明显前言不搭后语,戏弄的成分居多,只怕是有挑衅之嫌,有一位女子按耐不住,“欺人太甚,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大话要给鸳鸯阁两位头牌赎身?”

徐帮主拉长了脸,虽未说什么,但眼中的阴狠显而易见。只见那位最先出来说话的副手,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到徐帮主的席中,附耳说了好几句,说得她面容连连数变。

“哈哈。”徐帮主挥挥手,满脸笑意,示意副手回席,“如此美事,我等也是乐见其成啊。只要肖阁主肯点头,我愿赎下两位美人,赠与你,也算也武小姐交个朋友。”

少女正是乔羽,看徐帮主的神色,就知道知道自己的化名已经被那位副手解开,不由得多看了那位副手几眼,只见她中等身材,中等容貌,一副和气生财的大众脸,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点特别的地方。不过,乔羽也不在意,只要日后她不认帐,谁指认也不管用。

乔羽冲她点点头,继而道,“谢谢徐帮主美意,但听闻徐帮主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求得如花美眷,如果我真的将两位一齐带走,岂不是太煞风景。”

徐帮主听闻此言,不由得一惊,望望她的副手,她的副手也暗暗一惊,难道帝京已经知道寻美之事了?

乔羽装模作样地看看场中,一笑,回头拍拍肖沉碧的手,“好姐姐,你就将郁堂给了我吧。”此番说话的模样竟像一个撒娇的小姑娘。

肖沉碧微微一笑,风情万种,“你倒是狠,一开口,要了郁堂去,等一下徐帮主跟我要青锦,我也推脱不得。那你说,你拿什么赔我。”

乔羽心中明白,虽然肖沉碧是笑眯眯地说话,可如果这次价码谈不好,以后可就没什么便宜讨了,“我许姐姐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至于价码方面,听凭姐姐说。”

肖沉碧捏捏她脏兮兮的小脸,“最喜欢你这股聪明劲,说话就是省力。这样吧,朱金五千两,朱金或金票都成,我一手收钱一手放人。如何?”

席中众人大吃一惊,即便是那徐帮主也不禁皱起眉头,心道,五千两朱金,我帮中一年的红利不过如此,这肖沉碧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乔羽拍手欢笑,“好姐姐,你只管将郁堂的户籍文本取来,我立马变出五千两朱金来给你。”

肖沉碧道,“好。”扶案而起,迎风摆柳般的去了。

徐帮主不禁又吃一惊,看向她的那位副手,那副手冲她使了个稍安毋躁的眼神。

场中女子面面相觑,乔羽只是回头跟身后的那名男子低声说着什么,郁堂一脸平静,为怀中的琵琶调着弦,青锦的眼神游移不定,一瞬数变,而其它的小倌儿,由刚开始的轻视,变成满脸的疑问和艳羡。

众生百相,真正平静的恐怕只有乔羽和身后的冠卿。

不一会儿,肖深碧取来了一深红檀香木盒,放在了乔羽面前,乔羽冲郁堂招招手,“你自己来看,是不是?”

青锦长衫之下,拳头紧捏,刚开始他并没认出她来,只看见阁主与她亲密的神态,才敢猜想,谁知她前面布了半天的**阵,真正要的却只是郁堂。青锦恨恨地看了一眼,低下头去,脸上只剩娇羞的神色。

郁堂走到席前,深深地吸了口气,伸出双手,打开檀香木盒,取出其中户籍文本,细细看过,再看过,屏住自己快跳出来的心,冲乔羽点点头。

乔羽一笑,说道,“你自己收好。”说完,从身后男子的手中接过一叠金票,“这里是五千金票,请姐姐验过,另外再送上金票一千两,算是谢谢这些年姐姐对郁堂的照顾。”

众人皆色变。

肖沉碧笑得比花儿灿烂,“妹妹太客气,姐姐怎么好意思?这样吧,从此刻起,我鸳鸯阁与郁堂再无关系。”转头对郁堂说,“郁堂,可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去收拾一下吧。”

郁堂款款拜下,“谢阁主成全,阁主恩情,郁堂永生难忘。”伏地叩首三次,这才起身, “小姐,我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了,现在听凭小姐吩咐。”

乔羽反而淡淡的,不见喜怒,“很好。”转身问肖沉碧,“姐姐可有什么吩咐?”

肖沉碧微微一挑眉,“郁堂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如今跟你走了,我多少也应该备些嫁妆的。待会儿你们走时,别忘了拿。”

“好。”乔羽拍拍她的手,潇洒的起身,冲徐帮主拱手,“多谢徐帮主,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徐帮主此刻心里正恨的牙痒痒地。这次来东阳城,是奉了朝中人的命令,前来为宫中寻美,本想买下青锦和郁堂作为自己进身的阶梯,但未想被乔羽从中横劫一刀,而且一下子把身价抬至六千两朱金,的确是让她很肉痛。但现在只要是从帝京出来的人都知道,这位刚刚成年的少女是当今金闾最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且谁也不知道下一步的动向是什么,谁也不敢冒然得罪她。

强笑着站起来,拱手,“武小姐,客气,后会有期。”

“走吧。”乔羽就这样,领着两位高挑的男子,渐渐远去,消失在众人眼中。

肖沉碧笑眯眯地落座,“徐帮主,怎么,想讨青锦回去吗?”

徐帮主满腹苦水,打落牙齿和血吞,“好,好,我们慢慢说...”

虽已是初夏时分,但山间的夜风还是冷得刺骨,三骑身影在山道上飞快地奔驰。

为首的正是乔羽和幼幼,后面跟着冠卿和郁堂。

乔羽回过头来笑道,“未想到你的骑术这么好。”

郁堂虽还是鸳鸯阁中的打扮,但眉宇间一团神气,两眸异彩连连,绝非当初那泥雕木塑的模样可比。只听他高声笑道,“我会的可不止这些。”

乔羽乐,“倒是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

冠卿莞尔,回首看一看,东阳城的灯火已全然不见了,“小姐,我们停下来歇一歇吧。”

乔羽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也好,我们找处有水的地方清洗一下,好好歇一夜。明天再赶回去。”

三人寻到一处背风的崖口,恰巧有山泉经过,乔羽也是在撑不住了,咬着牙,用冻手的山泉洗了洗手脸,本来还想站到泉水中演绎一幕美人出浴图的,但发颤的牙齿已经快咬着自己的舌头,不得不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谁知幼幼见乔羽在梳洗,跑到山泉边,扑通一声跳进去,溅了乔羽满头满脸一身的水,乔羽无奈地望着它那无辜的脸,哭笑不得。只得索性将自己的长发也冲洗一下,顺带抓来一把野草,帮幼幼也刷了一下身体。

冠卿和郁堂整出一片平地来,用枯枝烘地,待地面干烫,这才移开,又升起了一堆篝火。

乔羽跑回来,坐在篝火边,本想等头发干了再睡,但后来实在熬不住了,终于倒在幼幼刚刚干透的松软的皮毛上睡着了。

郁堂看了看乔羽睡着后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对冠卿说,“这段时间,每天都在传你们的事,刚开始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她,现在终于有点懂了。”

冠卿笑笑,往火里添了点枯枝, “本来我们也不会这么狼狈,但谁知刚出孝兹,便无意中听到几个太女的手下在议论鸳鸯阁选美的事,她怕节外生枝,日夜兼程,硬撑着连赶了三天三夜到了东阳,你我都是练武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怎么样,但是她却是半点的基础也没有。”

冠卿温柔地凝视她,伸出手指,将夜风吹乱的头发轻轻拂到她耳后。“到了东阳,连口水都没喝,就赶往鸳鸯阁去接你。为怕夜长梦多,也未敢在东阳歇息一晚。”

郁堂道,“她,的确是难得。”

冠卿看着郁堂,突然开心的笑了,“三娘还不知道这件事。”

郁堂呆住。

冠卿忍俊不住,“一来,她吃不准这次来,到底肖阁主会不会放人,怕三娘伤心;二来,她上次在鸳鸯阁吃过三娘闷亏,非得整回三娘。”

郁堂不知该哭该笑,但是想起上次与三娘和乔羽见面的场景,不由俊脸一红。

冠卿打了个哈欠,说“那麻烦你照看一下火堆,我也想睡一会了。”

郁堂点点头,“睡吧。有我呢。”

冠卿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躺在乔羽身边,枕着幼幼,沉沉睡去。

郁堂看着这一双璧人,不禁笑着摇摇头,这两人匆匆赶路,连褥子都没带,直接睡在地上,难怪一身狼藉。转念一想,这披星戴月,千里奔波,只是为了成全朋友,心下感激。

此刻已是凌晨时分,便是在鸳鸯阁,也到了他就寝的时候,但他心里浮想万千,想着乔羽这位独立特行的少女,想着自己以后与三娘的日子,竟一直到东方拂晓,也未有一丝睡意。

次日清晨,乔羽和冠卿爬起来,三人草草地洗漱了一下,就着山泉啃了两口干粮,便开始赶路。

郁堂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个传奇般崛起的少女,降服异兽,出入朝堂,应是天人般的风采,吟风弄月,万般的娇贵。但没想到她居然能坚毅隐忍到这般程度,一连四天,避开城镇,专挑山野乡间的僻静道路行走,夜间便是离城镇不远,也宁愿在野外席地而眠。

虽说自小练武,但这几年在鸳鸯阁也算是享尽了人间头等的娇贵,醉生梦死地麻痹自己,未免身手生疏了许多。在一连赶了两天的路之后,郁堂都觉得全身骨骼像是被拆开了似得,胯下皮肤一片青黑,莫说在马背上颠簸,便是走路都是难忍。

但乔羽居然一声不吭,连双眼之下熬得一片青黑,也未说一句停下休息之类的话,郁堂都怕她一不小心从幼幼背上跌下去。

途中休息时,郁堂忍不住悄悄跟冠卿说,还是停下来休息一天,让她好好歇歇再走。

冠卿一边让马儿歇脚,一边答他,“她是为了你。鸳鸯阁的郁堂是大前儿夜里被武小姐赎地身,明天孝兹的乔羽会为自己的哥哥请卫相指祈,而一般的马车从东阳到孝兹需要十余天的路程,到那时,任凭谁说你是鸳鸯阁的郁堂,天下也不会有人信。

郁堂听后,又想哭又想笑,最后什么也没说,自此三人便再没合过眼,一直到玲珑精舍,三人都是倒在澡桶里睡着了。

乔羽一直睡到第二日午后才醒,蒙蒙胧胧地大脑里有了意识,但偏偏睡得懒了,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就这么趴在床上,像只猫似得,一动不动。

玲珑精舍里安静非常,偶尔能听到深谷里传来的几声清脆悠长的鸟鸣和隐隐约约瀑布的水声,乔羽想象着满山满谷云烟氤氲的美景,忍不住一丝甜笑。

忽听得屋里传来衣物唏嗦的微响,床头外勾挂床帘的环佩叮当,帘帐被人撩起,冠卿探身进来,低声笑道,“睡醒了么?醒了别贪睡,不然今夜要睡不着了。“

乔羽将右眼微微地眯开一条缝,冲着冠卿只是坏笑,也不吭声。

冠卿脸微微一红,“我浸了几条桃花鱼,准备待会蒸给你吃,再不起来,我们可就都吃了。”

嗯?乔羽两只眼睛霎时比开春的泉水还清澈,翻身坐了起来,“哪来的桃花鱼?”

冠卿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见你爱吃,让淡墨晒了鱼干收好,让你这一年偶尔也能尝尝味。”

乔羽一声欢呼,抱着冠卿狠狠地亲了一口,“好冠卿,爱死你了。”

冠卿听在耳中,甜在心里,倒是在屋外廊下站着看风景的郁堂笑红了脸。

乔羽吐吐舌,做了鬼脸,爬下床洗漱穿衣,拉着冠卿跑去吃饭。

如今的玲珑精舍已非当初的凄凉景色,这些日子,冠卿和乔羽忙着东奔西跑,如袖和淡墨两人在家中也无它事,每日起早贪黑,清洗打扫,几乎将玲珑精舍扒了一层皮。如袖花样多,是个鬼灵精,淡墨年长些,遇事稳重大方。两人跟了乔羽和冠卿时间虽不长,但对两人的脾气到明了了七八分,深知遇上这样的主人,真的是莫大的福气,对这两位主子打心底喜欢,办起事来也是二十分的用心,冠卿交代事情,只要说个头,其它零零散散的其它事情,这兄妹两人就都处理地顺顺当当的,冠卿也很是喜欢。这次临去东阳之前,冠卿留了二两朱金给如袖,一来打点两人的生活,二来让她添置一些精舍里需要的东西,三来,也试试这两人拿了这笔为数不少的钱会怎么样。而冠卿回来,淡墨向他交帐,数无大小皆有帐,笔笔仔细,还未花到100碧铜。

这兄妹俩不但实在而且仔细,玲珑精舍的诸多房间,多年紧闭,霉湿气大,如袖虽然已经买回了不少香料,淡墨却从山上找来一些有清香的枯枝,晒干后在房间仔细熏烤,不但除了湿气,而且连虫蚁都跑了个精光。最后才用香料熏燃。

现在的玲珑精舍窗明几净,所到之处,暗香若有似无,庭院之中,清除了杂草腐叶,名花异草,各自婀娜,清泉细细,美不胜收。

郁堂却不知玲珑精舍的来历,今早起来后,冠卿笑着跟他说,这里便是他家,让他自己打发自己,他闲着没事,将玲珑精舍前前后后转了个遍。一路穿花拂柳,听得莺啼雀鸣,每个小进的房间格局雅致,睡房、书房、用餐、会客等等各有其处,物料家私样样极品,真个一步一景。他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惊,对于乔羽是越发感觉神秘莫测,真觉得这小姑娘是天上掉下来的。

但是当他看见她坐在桌前狠嚼桃花鱼的样子又把刚刚的想法全都推翻了。

乔羽在吃桃花鱼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框出以自己为圆心,半径一米的安全范围,只要靠近这个范围的人,就会收到她六亲不认的目光荼毒,这点跟小狗护食的本性比较像。

郁堂翻了个白眼,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她吃完。

乔羽吃饱喝足,只差没露出肚皮,躺到太阳地下晒晒。打了个饱嗝,站到太阳底下扭扭腰。问郁堂,“太师府的人见过你吗?”

郁堂摇摇头,“不曾。”

“你本名就叫郁堂吗?”

“不是。我的本名叫石楠。”

乔羽摇摇头,“心怫郁而内伤,换个名字吧。”

郁堂点点头,“好。”

“嗯。叫什么呢?你想叫什么?”

郁堂想了半天,说“你可有好名字?”

乔羽看看他,不知是不是因为恢复了正常人的作息,总觉得他身上的那种魔魅般的气息,一下子消退了很多,尤其是郁堂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好看,“嫣然?不行,太脂粉气了。”

不过她脑子转得快,“叫燕然好了。乔燕然。好不好听?燕子的燕?”

郁堂想想,“尚可。”

“嘿嘿。”乔羽自己美了一会。

冠卿倒是过来,催促她快点进城,并把拜帖也准备好了。乔羽挠挠头,心中哀叹,怎么就不能让她在自己家里多待上两天呢。

于是,让如袖驾着马车,三人在车里舒舒服服得一路睡到孝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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