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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叹为观止的名场面(3)

“给我这么大面子,不敢得意忘形。”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是鸿门宴。”

“管它什么宴,既来之则安之。”王照嘴上这般说,心里没底,以前虽没参加过饭局,但人与人之间打的那些小九九,她透心懂。白楼铭左一个韩箫音右一个韩箫音,是看上她了吗?不可能,当着王照的面,白楼铭没这个胆,她王照是什么人,白楼铭应该清楚。

那是借着陈跃龙的排场,跟她打太极来了?他有这闲工夫吗?看上去白楼铭并不是报刊记者们所描述的那般浪荡公子,一本正经地说了半天闲话,滴水不漏,这样的男人,对商业帝国的专情度,应该比对女人高很多。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王照递给陈跃龙一枝用松露制作的甜点,意思是都上甜点了,还没聊到正题。陈跃龙怎能不懂,拉过一个小伙子,指着韩箫音道:“韩律师,如假包换的律政佳人,这位是留学归来的财务总监,一表人才,投资界的小王子。”

小伙子很尴尬,韩箫音更尴尬。

王照道:“陈总干什么呢,我们小韩是来谈业务的,不是来相亲的。”

韩箫音忙坐到王照身边:“是,是,谈业务的。”

白楼铭笑盈盈地坐下来,不急不缓地道:“我想收购了白天鹅,还要王律师助一臂之力啊。”

王照心中一惊,原来所谓的久仰她的大名,是想利用她对白天鹅的熟悉度。在白楼铭的眼中,哪有好与坏的律师之分,只有对他有利的,王照为自己曾对这场饭局的期待感到懊恼。

可她很快调整过来,饭局么,不就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把彼此清清爽爽的关系变得乱糟糟的,她需要这种乱糟糟。

“冒昧地问一句,白总为什么要收购白天鹅?”

“现在的教育行业,确切地说,少年儿童这个市场深不可测,我自不量力,也想到里面潜潜水。”

“以白总的实力,到南极洲潜水都没问题。”

“见笑了”,白楼铭摸着光滑的下巴:“我胆子小,还是喜欢熟悉的地方,白天鹅现在就是个绣花枕头,外人看着好看,里面早就烂了,我不接手,到最后他们只能扔了。我舍不得白天鹅这个名字,多好听,像含苞待放的少女。”

韩箫音插嘴道:“因为一位培训老师,白天鹅就倒闭了?”

白楼铭笑得更大声:“哎呀,怎么跟韩律师形容呢,我刚才说了啊,白天鹅是一个少女,那个姓伊的老师呢,好比是第一个说真话的人。她告诉大众白天鹅身材不好,白天鹅的身材是加了滤镜的,白天鹅出来辩解,不是,你看我的腰多细,一气之下脱掉了羽绒服,大众说不对,你的腰就是粗的,白天鹅立马脱掉了毛衣......”

韩箫音脸一红:“我明白了。”

王照的头一阵疼,扭头让服务员给她倒杯咖啡,白楼铭递过来一根烟,他连她抽烟都打听到了。

“天鹅之死有很多因素,高层推诿扯皮,资金链流向不明,中层管理不力,人人都想撸羊毛,一夜暴富,但其中有一个人尽职尽守,就是你王律师。在王律师的包装下,身材粗鄙的白天鹅也成了人人追捧的网红。”

“所以我想请王律师去帮我谈收购条件,王律师比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清楚白天鹅的脸整过几次,怎么整的,这腰啊,有没有抽过脂。我相信王律师一出马,交易价格也能抽抽脂,至于报酬嘛......”

“不好意思白总,我需要时间考虑。”王忠的脸色微变,倾尽全力维护客户利益是她的工作,而用客户的隐私去跟客户谈条件,这种律师令人唾弃。

陈跃龙打圆场:“王律师喝多了,白总,要不你看我先送王律师和韩律师回去,我安排了下一场,待会请兄弟们过去放松放松。”

白楼铭点点头,跟王照和韩箫音一一握手告别:“也好,烟花之地,不适合读书人。”

他的言下之意是她读书读傻了,王照都知道,人的情商太高不见得是好事。

陈跃龙一直把她们送上车,交代自己的司机送她们回去,还宽慰了王照一番,任何结果都由他担着。王照挺感激的,但仅仅是一瞬间的感激。

“陈总,送你的,谢谢。”

陈跃龙接过来一看,某品牌的男士皮包。他并不开心,她送他礼,他们之间就生分了。

“你瞧见了吗,做律师的就是这样,别人既希望你饱读诗书,又希望你什么书都没念过。”王照在车上缓了半天,常年饱一顿饥一顿的,胃不好,酒喝快喝多了实在难受,从包里拿出两块薄荷糖,递给韩箫音一块,自己撕开一块放进嘴里。

韩箫音听的云里雾里,这个白总,打的比方油腻了些,但态度还是不错的,总的来说,是个挺好相处的大富豪,默不作声地同样吃起薄荷糖,糖一碰到嘴唇,麻得她全身哆嗦,这用的是多少浓缩比的薄荷提取物啊,王照也太狠了。

王照瞥了眼韩箫音的侧脸,她年轻可爱的脸庞在世俗灯火里光洁动人,拍拍她的肩:“今晚委屈你了,男人们爱把女人当作酒桌上的开胃前菜,没个漂亮女人,酒就没法喝了,我随波逐流牺牲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韩箫音哆嗦之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牺不牺牲的,哪有那么严重啊。韩箫音的表情让王照意识到,她自己真正介意的并不是在饭局上被当作怎样的人,而是这么多年无一顿饭局的坚守鲁莽地打破了,并草草收场。

“但愿你永远有自己的原则,你要记住对律师来说,当事人的每一张好脸都标好了价码。”

韩箫音若有所思,半晌,道:“王老师,按照白总的说法,白天鹅已经穷途末路了,那你还会帮路向往吗。”

“会啊。”王照不假思索,像孩子似的将头顶在车框上,如果当初有人来关爱保护那个小小的她,那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