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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萨伊堪婚事

富良回京的一个月后, 他的任职文书下来了。由于富良在身为广东省守巡道员时办过几件大案, 为百姓做过许多实事,深得百姓的拥戴,政绩显著, 因此考评时,富良的各项成绩全部都是“称职”。四月初, 富良正式升任从三品光禄寺卿。

现在顾清晓的身边多了两个教养嬷嬷,是库雅拉氏和索绰罗氏专门为她请来教授她宫廷规矩和内宅事务的。顾清晓以前一直是跟着索绰罗氏和她身边的戴嬷嬷学习这些东西, 该会的基本上也都会了, 只是不大规范细致。两个教养嬷嬷,一个姓叶,一个姓季, 都是宫里出来的人, 对于宫规礼仪很是擅长。顾清晓每天都要花上两个时辰以上的时间来学习规矩,一遍又一遍, 不厌其烦, 直到一点差错儿也没有才算合格。

九月初六这天,顾清晓的二哥,十七岁的博敦也成亲了。女方是舒舒觉罗家族的庶女,闺名叫做文兰,十六岁, 她的阿玛是从四品的二等护卫 ,与博敦倒也是门当户对。博敦成亲这天,顾清晓终于见到了让她久仰大名的堂姑, 叔公李荣保之嫡女,富察.黛芬。听说前段时间黛芬出痘,一直被养在庄子上,才刚回府不到一个月。黛芬为李荣保的第八个孩子。李荣保一共十个孩子,黛芬是唯一的女儿,且为嫡女。顾清晓以前就听说过黛芬在李荣保府里的受宠程度丝毫不亚于自己在家里的受宠程度,黛芬端庄淑雅,貌妍姿丽,精通书法和女红,管家方面也是一把好手,索绰罗氏也经常在顾清晓耳边提起她,几乎全都是赞美之词。顾清晓对黛芬很是好奇。一个人真能如此完美?

今天,当顾清晓见到她的时候也不得不赞叹一句,佳人倾城,见之难忘。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最是那低头一笑,千种风流万般情,眉梢眼角之间,尽显温柔。顾清晓看着那个粉衣女子对着众人或惊艳或欣赏或嫉妒的打量均笑意以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番大气高贵,令人自惭形秽。顾清晓定定的盯着她,有些愣神。她真的只比自己大一岁?为什么她觉得那个游走在众多女眷中的女孩儿竟然老练得如同长期浸淫于商场的女强人。不是说现在的顾清晓不如富察.黛芬,而是如果她真的只有九岁的话,她一定比不上那个一身粉装的美丽女子。

“瑚图玲阿?”黛芬笑着拉过顾清晓的手,“我是你堂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你不想去看看你的二嫂吗?”

“瑚图玲阿见过堂姑,给堂姑请安。”顾清晓挣脱黛芬的手,对着黛芬福了福身子。近距离的观察黛芬,顾清晓发现她的脸上仍然有一些很轻微的痘痕,要完全消下去还得花费一些时日。

“哎呀,你怎么这多礼。我们俩年纪相仿,你不用如此客气。”黛芬赶紧扶起顾清晓,略带娇嗔的说道。

“礼数是一定要的。堂姑毕竟是长辈。”顾清晓柔柔的笑开,嘴角边上的梨涡醉人可爱。

黛芬眼里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嫉妒,然后很快用笑意掩饰过去,再次拉起顾清晓的手,“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新娘子。”

博敦成亲后变得很忙,他现在是从八品的骁骑校,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和事业,顾清晓基本一周才能见他一次。费馨在去年的科举中中了进士,虽然没进一甲,可在满人里却也是名列前茅的。他现在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每天也是早出晚归,而且,大嫂伊尔根觉罗氏终于在和费馨成亲的三年后怀孕了,顾清晓更是不敢随便往费馨的院子里跑,生怕冲撞了伊尔根觉罗氏。宜里布也十五岁了,他虽然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可是宜里布准备参加后年的科考,最近正关在书房里温书,顾清晓也不敢打扰。勒尔甘和佛尔果充都还在上学,少有时间和她见面。佛尔果充也渐渐懂事了,虽然还是和她亲近,可也不再像小时候那么粘着她。

有时候,当顾清晓忙完事情闲下来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然会觉得有些孤单。已经快十岁的她,在满族姑娘里已经不能再算是小孩子了。再过几年,她也会嫁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婚后的生活。每当她这样问自己的时候,她就会想到黛芬。那个长袖善舞的女子一定会很好的适应后宅生活吧。说起来,自从她在博敦的婚宴上见过黛芬后便再也没见过她了。那个女子,此时应该在练书法或练女红吧。

顾清晓望了望已经渐黑的天色,唤来言惜和言锦伺候自己安寝。空间里,她还有一大摞的书没有看呢。

康熙六十一年四月,上圣体违和,前往热河避暑,于九月返京。同年十一月,上病重,命四子雍亲王胤g代行主持十五日南郊大祀。十一月十三日,帝薨。举国哀恸。十一月二十日,康熙帝第四子胤g在太和殿即皇帝位,随后,新帝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布告天下,以明年为雍正元年。

于政治,顾清晓不懂。她只知道历史上有名的千古一帝病逝了,然后他的第四子雍正皇帝继位了。雍正元年七月,新帝继位后的第一次选秀来临了。已经十五岁的萨伊堪赫然在列。

十五岁的女子,已经初具一个女人应有的风情。萨伊堪青春美丽,身段也发育得婀娜多姿,一身肌肤堪比白玉,正是一朵花儿刚刚盛开的时候。

萨伊堪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给富良和索绰罗氏磕了头。索绰罗氏虽然不喜欢萨伊堪可是却也从来没有苛刻刁难过她,至于萨伊堪以后的命运,索绰罗氏更是不想左右。富良这几年将萨伊堪看得很紧,不允许她出一点儿差错,萨伊堪的性格也被富良逐渐的从刁蛮任性、骄横无礼、肆意妄为调/教成了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进退有度,富良满意的看了眼跪在下方的萨伊堪,只要她一直保持现在的性格,以后凡事谨慎、不骄不妒,以富察家的势力,萨伊堪的一生必定不会受苦。

顾清晓看着骡车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尘埃中。她想,三年后,坐在车子上的人就应该是她了吧。

萨伊堪通过了初选,但在复选的时候因为女红并不出挑而被撂了牌子。顾清晓看着荣辱不惊、面上无波无澜的萨伊堪,低低叹口气,说不定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三个月后,富良为萨伊堪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正三品的镶蓝旗护军参领他塔喇大人家的嫡长孙。

萨伊堪出嫁的前一天,她来到了顾清晓的屋子,说是有些私密话要和顾清晓谈谈。顾清晓屏退了下人,将萨伊堪请到桌子旁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五岁之前我从没有什么嫡庶的观念,因为府里只有我一位格格,阿玛很疼我,额娘也很疼我,我以为自己会这样被宠爱着一直到长大出嫁。自从你出生后,一切就改变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嫡庶之分。同样是阿玛的女儿,地位却宛若云泥之别。你小的时候身体很不好,看起来小小的。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就你的时候,你又小又丑。当时我还在心里嘲笑,你长成这个样子,阿玛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而不喜欢我呢?”萨伊堪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谁知道才过了一个月不到,你就越长越好看,虽然还是瘦瘦小小的,可却很是惹人喜爱,二哥他们也都喜欢你。阿玛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额娘说因为阿玛有了嫡女,所以我这个庶女便变得可有可无,不会再受到重视。阿玛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穿的、用的、戴的、玩的。。。。。。我那个时候疯狂的嫉妒你,恨不得你死去才好。如果你死了,那么我是不是又可以恢复到以前有着阿玛疼爱的生活?这样的念头在我的心里疯狂的滋长着。所以在你周岁那天我才会。。。。。。瑚图玲阿,你真的很令人嫉恨。”萨伊堪看着顾清晓,嘴里虽然说着不甚受听的话语,可眼里却不见一丝恨意,“我也动过再次毒害你的念头。可是后来我还是放弃了。我不知道阿玛会不会察觉。如果被阿玛发现了,那么这一次,阿玛是绝对不会再姑息我的了。我不敢拿自己以后的日子来冒险。渐渐地,我也想通了。我的地位注定了无论怎样也不会越过你去,拿你作比,本来就对我不甚公平,我又何必自寻烦恼。选秀的时候,我在绣娟儿上故意绣错了几针,被撂牌子是我所期望的。因为只有这样,我萨伊堪才能嫁做嫡妻。我的孩子,我不想再让他因为嫡庶的身份而耿耿于怀。瑚图玲阿,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请你不要介怀。不知道为何,我今天就是特别想找人说说话。现在说出来,我心里也就痛快了。瑚图玲阿,也许我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好姐妹了吧。我走了,明日还要早起呢。”

萨伊堪走后,顾清晓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萨伊堪这是在干什么?向她示好?顾清晓摇摇头,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不管怎样,她这一生都不想和萨伊堪再有任何的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