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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临终遗言

这时顾不上点灯的危险,马丙笃让人将候贯一抬到配殿的桌上,把所有蜡烛和油灯全都找出来点燃,烛火下,候贯一面如金纸,气若游丝,马丙笃检查完全身,只在候贯一的腹部发现一处刀伤,应该是直接扎破了肝脏,现在已经无法施救了。

昏迷中,候贯一的四肢略略抽搐了几下,眼睛微微睁开,张张嘴想说话却出不了声,显然有遗言想要留下,但气力不继,候贯一试了两次都说不出来,只有默默闭上眼睛,一滴老泪从眼角滑下。马丙笃看到这种情况暗地里咬咬牙,伸手在候贯一的内关和血海等几处穴位上依次按下,并持续搌动,力透筋骨,如此操作几分钟后,终于听到候贯一发出两声咳嗽,双目大张,说出一声:“可憋死俺了!这伙日本熊胎样儿!”

马丙笃赶快出声:“候老先生不要太激动,你刀伤有些深,别动了伤口再出血就坏了。”

候贯一挤出一丝笑容:“恁别哄俺了,恁刚才按住俺勒啥穴道俺都明白,临咽气儿前能有这个回光返照也中了!”

马丙笃也换了尽量平常的肃容:“既然候老先生清楚晚辈的冒失举动,那就请多海涵了!我先代表所有的第一战区文化挽救室的队员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说完立正敬礼,其他队员也纷纷敬礼致谢。

候贯一摇了摇手指:“马长官,恁们就别弄这样,俺还没有死勒!”

马丙笃问道:“候老先生,我们躲下去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见鬼子开枪还以为你……”

候贯一答道:“这伙熊胎样儿冲进来后要找恁们,反正俺也听不懂他日本鬼话,就说这里是大总统的陵地让他们出去,这伙鬼子跟疯子一样,冲天放了一枪,又让人把俺看住,这就搜查,查来查去没有找到,后来就走了,俺才给恁们送饭勒。”

马丙笃继续问:“我听到还有两个日本人在打架啊?”

候贯一也有些不解:“对啊!俺也奇怪勒,搜恁们勒日本熊胎样还没走,后头又来了两个日本人,有一个就是前头马老板说勒啥幸木二。”

马丙笃抢道:“幸木由二?!”

候贯一应道:“对对对!就是这个由二!由二进来后和前头带兵勒鬼子军官吵了几句,他们不停勒吵啥‘库麻丹诺’跟‘依律稀头丹诺’,反正俺也听不懂,吵着吵着这俩人就拔刀打起来了,狗咬狗勒热闹多好看!其他日本兵也不帮忙,跟咱们中国人比武一个样儿!后来这个由二赢了,前头抓恁们勒这伙日本兵就全走喽。”

马丙笃接着问:“那你怎么又受了伤?谁干的?”

候贯一说起自己的伤有些不好意思,尽管气息不太足,还是加大嗓门:“咦!这事儿太丢人勒,就是这个由二,这家伙看人走光了就问俺地洞在哪儿,俺哪能说,一来二去就打起来了,不成想这熊胎样儿手底下真强,前头比武勒时候没出真本事,现在趁俺大意捅了俺一刀,又逼住俺问,俺往林外逃,眼看没劲了,这时候恁勒手下,全霄真人那个徒弟啥道士勒就来了,把由二赶开又追上去了。”

马丙笃点头不再提这段事情,而是问道:“候老先生,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的,只要不违背律法和良知,晚辈定当遵从!”

候贯一听到这,眼神却望向配殿的房顶,有些迷离的说:“俺又没成过家,没儿没女勒啥牵挂都没有,死后麻烦马长官把俺埋在这松林里头,啥碑子牌子都不要,俺到阴间接着给大总统守坟。对了,还有个事,大总统临升天前派人到周口老家找俺,给俺捎了一口箱子让俺藏起来,说是以后不打仗了就交给他儿子,这个事俺现在也弄不成了,马长官要是方便,等时间太平了帮我给袁大公子带个信儿就中,俺和大总统是一个村儿勒,恁到项城就能问住,箱子俺给藏在大总统老家正房勒房梁上。这就算中,俺啥事也没有了。”一长串的话说完,候贯一再也支持不住,长出一口气全身精神泄尽,仰望正上方喃喃道:“大总统,猴子马上来了,恁在哪儿啊……?

马丙笃和一众队员肃立供桌前致哀,然后让黑头带人寻找挖土工具,自己在袁林中选了一处松树稍微稀疏的地方,刚好能看到墓庐的圆顶,也算是守墓的上好位置了。几人动手要不了多久,一个浅坑就挖好,大家又把候贯一的遗体稍作清洁抬入坑中,随着铁锹扬土,这位忠心相守的老卫兵开始履行起另一个世界的职责。

埋完候贯一,黑头却说道:“队长,小道士怎么还不回来,我们得去找找呀,这位候老先生的功夫不低也遭了毒手,小道士可别大意出事。”

马丙笃琢磨着,小道士并非不知轻重的人,现在当务之急是全队安全撤进安阳并向郑州转移,哪怕和这个“幸木由二”再有深仇大恨也不能久追误时,这个情况小道士应该十分清楚,现在久久不回可能真有坏情况发生。一想到此,马丙笃立即要求全体离开袁林,在黑头的带领下向小道士追击的方向撵去。

怕什么来什么,跑了一阵,就听到前方砰然两声枪响,却不是小道士所持的德国造驳壳枪声,而是日军王八撸子特殊的脆响,然后就见一个身影捂着肚子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后面还有一个持枪的人影追赶射击,跑在最前的迷糊朝天放了一枪大喊:“放下枪!都站住!”其他队员也纷纷朝天开枪阻吓,后面的那个人影突然折身跑走,前面的踉跄人影喊道:“迷糊,是我!”说完就摔倒在地。

“小道士!”

迷糊虎吼一声,加快速度冲到跟前抱起小道士,只见小道士缩在地上捂着肚子喘气不已,显然是中了子弹,这时队员们都已赶到,黑头带人向开枪的人展开追击,马丙笃赶快检查伤势,小道士顾不上自身的伤情,赶快说道:“队长,那个人不是幸木由二。”

马丙笃此时哪里管得了日本人是谁:“你别乱动,还有哪里中枪了!”说完继续摸索检查。

小道士急切的拨开马丙笃的手:“队,队长,是白先生!”

马丙笃初听没有什么感觉,心思只转了一下就震惊了:“白先生?咱们一营的白先生?”

小道士咬牙忍痛说:“就是他!”

听到此处,马鸿陵只觉得头皮发麻。夜静人深的华山猿啼鸟鸣,松风阵阵穿岭越涧,这座千年道宫里,二十五瓦的白炽灯炮昏黄无力,当年的小道士,如今的抱朴子在讲出这一句“就是他”时还是有些微微激动,尽管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七十年。

马鸿陵再也保持不了肃神倾听,打断讲述问道:“爷爷,这个人难道真是白先生?不是幸木由二?怎么冒用日本间谍的名字,难道白先生本身就是个日本间谍?”

抱朴子笑笑:“哪里来的那么多日本间谍,你呀,现在的电视看多了吧,到处都是间谍,不过那时我也和你的想法一样,认为白先生确实是间谍,如果那时再仔细想想就明白问题,我们一营当年只是一个小小的基本作战部队,日本人犯不上费力安插间谍。不过这白先生也是间谍,也不是间谍。”

马鸿陵满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啊!还有幸木由二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

抱朴子从容解释:“幸木由二就是白先生,白先生就是幸木由二!”

马鸿陵更加震惊,言语都有些失措:“这,这又是什么啊,明明是两个人啊!”

抱朴子喝了口茶,缓缓道:“我还是从那晚的经历说起吧……我和迷糊摸出阴井时,鬼子部队已经撤走了,我们在袁林边缘看到了两个日本军官,我和迷糊一商量,这恐怕是留下来盯住袁林的,这两个人要是一直在这里我们工作队都走不了,于是迷糊对上一个,我也挑了一个,就冲上去动起手来,和迷糊对打的那个日本军官手底下也平常,而和我交手的这个日本人却功夫了得,他的拳路让我觉得似乎交过手,而且从身形上越看越熟,我就问他是谁,没想到此人听我说话后也不再打,把自己的同伴扔下来立刻逃跑,我就追出去,看着逃跑的人影我越发肯定是认识的人,这时我也不开枪,想着抓个活口。他不往日军撤退的方向跑,也不往安阳城里跑,而是仗着地形熟在这袁林周围乱窜乱藏,幸好我每次都能找出他来,这趟追赶可是不轻省,费了好大功夫终于追上又打了起来,这时我也认出才,这个日本人居然是我们老一营的白先生,我愣了一下,正想下狠手放倒他时,队长他们赶到支援,他见势不妙才掏枪射我,然后趁着大家救我的时候跑了。”

马鸿陵心中颇不平静:“爷爷,那这个人真是白先生?我记得你们在进入魔国领地时已经杀死了幸木由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