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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 田成

田砚走到博忘雪房前,轻敲门户,不过片刻,木扉半开,露出一张淡然出尘的面孔,清秀若仙,微笑道:“砚儿,你若再不来,我可是要怪你的。”

田砚面上微红,心跳已是飞快,连忙闪身进屋,正要拉着博忘雪说些亲热话儿,谁知博如霜并未在必安剑中栖身,而是坐在桌边,桌上还有一只三头怪鸡,正是自家那只游天雉。

他顿时手足无措,抓头笑道:“如霜,八斤九斤,你们怎的都在此间,甚好甚好,免得我与忘雪两个,说话冷清。”

博如霜翻他一记白眼,哼道:“口是心非的小贼,偏偏姐姐喜欢。”啐了一口,又道:“我这就走得远远儿的,省得碍事,遭人记恨。”竟连必安剑也不回了,自去外头转悠,出门之时,故意将田砚撞个趔趄,这才扬长而去。

田砚苦笑一声,说道:“忘雪,你身居掌门之位,贵人事忙,八斤九斤向来与月娥亲近些,今日怎的跑来了你处?”

博忘雪笑道:“九斤昨日见我整治了由百斤,便赖在我身边不肯走了,若是时候长了,方家姐姐只怕又要喝醋。”

田砚这才注意,由百斤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田九斤却精神正佳,与田八斤有一句没一句的吹牛打屁,展现自家文采风流,见识高远。见了此幕,他心里也是高兴,笑道:“九斤,你今日可吃饱了?”

田九斤大乐道:“饱了,当真饱了,好久不曾如此快活。妈妈多了就是爽利,一个不管我,还有第二个。”

田砚笑吟吟摸出几件灵物扔了过去,说道:“你们自去外面玩耍,边吃边乐,爹爹还有些事要与……这个……博掌门商量。”

田九斤却就地大啄起来,回到:“爹爹,你们商量便是,我只吃东西,绝不出声,反正你们说的我也听不懂。”

田砚心里好不焦躁,却又不好发作,虎着脸将它轰走,又道:“你们便先出去耍一耍,待我说好了事情,心里一高兴,自然又要送你吃的。”当下又是几件灵物摸出,丢了过去。

田九斤却还是不依,撒泼道:“我就不想去,我若走了,这厮又要欺负我,却靠谁来压它?”

那由百斤这一直待在博忘雪身边,虽见这女子和颜悦色,言语温和,但忆起昨日遭遇,心里总觉惊惧,只盼离她越远越好,听得田九斤一再推拒,已是焦急难忍,骂道:“好你个傻帽蠢蛋,你爹爹妈妈不过想亲热一回,偏生遇上你个不孝子。早知如此,当初便该将你打到锅里,摊一个煎蛋。”

田砚老脸一红,辩道:“休要胡扯,有事便是有事,说什么亲热的鬼话。”只是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是不信的,不免全无气势。

那由百斤自生下来就嚣张跋扈,这一整日伏低做小,被一个脓包骑在头上,早已忍得够了,冷冷一笑,哂道:“你这人当真是无用又无耻,我见你不过一日,便被人揍了两回,好似土狗一般。却还自以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撩拨了这个,又来撩拨那个,也不知这些女子是不是眼瞎了,偏爱与你勾搭成奸。似我这等真正的男子汉,大好男儿,反倒活得坎坷,虎落平阳被犬欺。”

田砚恼怒非常,当即抽了一把飞剑在手,学着博如霜的样子,在由百斤面前比划道:“你且说说,我是先割左边,还是先割右边,要么就两边一起割。”

由百斤分外看不上他,虽见寒光扑面,锐意逼人,心里直打突,却还是强项道:“你若敢割,我……我便一头撞上去,大家鱼死网破,一起完蛋!”

田砚顿时一愣,倒还真不敢就此下手,生怕一个闪失,连累了**九斤。这一犹豫,气势便沮,那由百斤顿时大乐,哈哈笑道:“没胆鬼,有种便上,何须叽叽歪歪。一家子脓包,当真可笑。”

田砚直气得发抖,心里却还是犹豫不决,总不能为赌一口气,便压上八斤九斤的性命。正自交煎,博忘雪却从他手中拿过飞剑,淡淡道:“我这就割了,撞与不撞,全由得你。”

由百斤一对上这女子,心中便有寒意,暗道:“这婆娘看着不温不火,心里的狠劲儿却让人害怕。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已占了便宜,何必与她强项。”当即便哼道:“我说他不敢割,却没说你,你既要帮他,我便认栽。”低下鸡头,自去哼些小曲,假装淡然。

田砚暗道一声惭愧,说道:“忘雪,你怎就吃准了它不敢撞上来,我却没你这份胆识。”

博忘雪将飞剑还他,微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昨日削光它羽毛,它是何反应?它对自家样貌看重,连羽毛都如此爱惜,岂会舍得小命。”

田砚听得点头,但心中总有些疑虑,问道:“若是万一……你料得错了,却该如何是好。”

博忘雪不见喜怒,只淡淡应道:“这世上并无万全之事,若真个儿害了八斤九斤,我拿命去赔就是,那也没什么。”

田砚听得发颤,叹道:“你又何必如此,不过退让一步,不说海阔天空,总有转圜余地,再从长计议也未尝不可。”

博忘雪却道:“这世上尽多得寸进尺之辈,你今日退一步,明日再退一步,不过是温水煮青蛙,死得不知不觉。倒不如一开始便设好底线,若敢跨越,休怪我不讲情面。”

田砚不好再说,只在心中暗叹道:“忘雪身世凄苦,性子坚强,如今又做了万剑门的掌舵人,手下几千号人皆由她平衡掣肘,有此想法,也是应有之意。我却是个大大的闲人,行事随便得很,全凭自家心意。与她相比,我可快活得多了。”念到此处,心中怜意大起,只想将这女子搂在怀中,温存一番,却碍于有旁人在场,不好放手施为,只得温柔相望,怅然不已。

那由百斤被博忘雪吓住,初时还觉不服,只恨自家一时胆怂,让人瞧了笑话,待听完这番对话,心中却直冒寒气,暗道:“这女人莫说割我,便是真剁了我,也是有胆子的。咬人的狗不叫,此话当真是没错的,这女人平日瞧着不显凶狠,一旦较真起来,可就有人要倒大霉。”

它此时对博忘雪大为服气,见田砚愣愣呆着不动,心中不免更生鄙夷,大叹道:“这人怎配得上你,也不知你喜欢他什么。”

田砚听得此语,顿时羞恼,却听博忘雪笑了一笑,说道:“他自有他的好,却不是你能明白的。”见田砚大有失落之意,不禁又是一笑,洒然道:“砚儿,不过不相干的人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何必理会。你知我,我也知你,那便够了。”

田砚勉强一笑,暗叹道:“我正因知你,才觉握不住你,总怕你突然变做一股青烟,就那么飘走了。”

博忘雪见他不得开解,正要再宽慰两句,却忽的面色一变,沉声道:“不好,如霜有麻烦了,快随我来。”身形一闪,已是奔得远了。

田砚心里一惊,连忙跟上,两人急急出了锐金殿,行不过片刻,便至厚土殿侧一处树林之中,那林子规模虽不大,却紧靠殿墙,又生得郁郁葱葱,算得一处隐蔽所在。两人目难及远,只听内里乒乒乓乓正打得热闹,薄如霜呼喝怒骂之声不绝于耳,显是落在了下风,而与她对阵之人则显得游刃有余,嘴里竟还在叫道:“好嫩,好滑,姑娘真乃水做的人儿,皮肤吹弹可破,若真个儿损伤了,可是天大的罪过。”听这话里意思,竟是在打斗中将薄如霜的脸蛋摸了一把,好不得意。

田砚听这声调语气,足足透着一股纨绔味道,只觉万分的熟悉,再一细想,心中顿时悲喜交加,发喊道:“少爷,少爷,可真的是你!”鼻中一酸,脚步走得更快。

能让田砚以少爷相称的,除了力尊者田铿之子田成,便没有别人。当年这少年让段风捉了去,用作要挟手段,随后便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田砚与方月娥虽打算去地狱道寻人营救,却碍于双方实力悬殊,又不通地狱道门径,一直不得进展。再后来田砚卷入人道几大剑派争端之中,奔逃厮杀不休,才一消停,又因封天大典远行天道大陆,便将田成之事搁置至今,想来只觉惭愧。不想今日喜从天降,田成竟出现在五行宫中,且听他话里意兴飞扬,不仅道行大进,性格上依旧跳脱,想来这几年另有际遇,日子过得不赖,怎叫人不乐得开怀。

田砚急急绕过几根横斜的粗木,已至拼斗的地点,却不见少爷田成的踪影,场中便只有一道黑影神出鬼没,时隐时现,绕着薄如霜兜转出手,正是先前暗算他的元凶。除此之外,竟还有一人,却是方月娥却站在一旁,双目含泪,面色惨白,身子不住颤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