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浓厚的气味啊……”女子低声说道：“看来已经很近了。”
“大概就是前面那个村庄没错了。”奥萨缓缓地从身后抽出长枪——艾比注意到他最近拔出长剑的次数逐渐减少了，或许这是在逐渐将自己的技巧调整到另一种武器的方式吧：“小心一点。”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这个机关相当精妙啊。”另一位“厄兆”瞥了一眼弹出的枪柄与十字形的枪格，有些羡慕地评价道：“是哪个铁匠做的？我也想去委托他做一把方便的大剑啊……”
“没机会了。”奥萨淡淡地回答道：“那家伙死了。”
“真是可惜。”女子咋着嘴摇了摇头。
艾比一副似乎相当紧张的模样，在两人身后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打算念诵咒文——女子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放心地沐浴在魔法升华的光芒之中。
“加持好了。”少女一副很累的样子轻轻地喘着气：“如果感觉效果减弱了或者消失了就告诉我，我会补充的。”
“我们尽量在加持的时间之内解决掉。”女子拔出了身后的大剑，轻松地单手挥舞着与奥萨一同奔向了村庄：“谢谢你了，小姑娘。”
村庄的大门与围栏都被堵死并加固住了，众多壮年男丁在栅栏的保护后手持着长矛紧张地望着两位“厄兆”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结束以后我们找家酒馆好好喝一杯吧。”女子冷不丁地说道：“我请客也可以，把那个也有继承者的家伙也带上，我们三个好好的喝一杯。”
“我在狩猎时没有闲谈的习惯。”奥萨冷冷地回答道、
“但我有啊……”女子苦笑着挥剑砍烂了面前的围栏：“在做出这种杀戮的时候，不管是找人说话也好，自言自语也好……总有有些什么能够分散我注意力的事情可做啊；否则我会受不了的。”
“那你说吧。”年轻的“厄兆”挥动枪柄荡开了某个村民的锄头：“我在听。”
“不知道你喜欢喝哪种，反正我喜欢喝啤酒——连同冰凉的气泡一起吞下肚去，脑子瞬间飘飘然起来的感觉最棒了。”
奥萨侧身避开了村民的攻击，脚下则冷不丁地下了个绊子——那个脚步虚浮的倒霉蛋立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而他身后的人们则不管不顾地继续朝奥萨胡乱挥舞着武器；但那燃烧的枪尖就仿佛来自地狱的灼红毒蛇，巧妙而精准地从他们漏洞百出的招式之中穿透过去。
“你喜欢小孩子吗？”女子一脚踩住村民向她刺来的长矛，在对方试着将矛杆从她脚下挣脱出来的同时一剑砍下了他的头颅：“我反正不讨厌就是了。”
年轻的“厄兆”旋身上挑，将枪尖刺进一个转身想逃的村民小腹中，然后将其像是流星锤一般丢进了人群之中。
“你喜欢吃什么？”女子竭力保持着像平时一般的声音——但奥萨听得出来，她的声调在发颤：“我果然还是偏向于牛肉，特别是浇上北边那个国家的特产——那种浓郁的酱汁之后的烤牛扒；五分熟的最好，虽然还带着血丝，但是鲜嫩柔软的让人无法拒绝。”
奥萨仿佛恶鬼一般一把掐住某个村民的咽喉，将其用燃烧的长枪挑穿并丢向了正在逃跑的另一人——后者冷不丁地被尸体砸倒在地，还没爬起来便已命丧黄泉；年轻的“厄兆”无情而熟练地运用着擒拿、扣杀、投掷、突刺，毫无悬念地将已经开始四散奔逃的村民们屠杀殆尽。
“你……一句话都不说啊……”女子背对着奥萨低声说道：“真是厉害啊，不像我这样软弱。”
她犹疑着举起手中的大剑，闭着眼睛砍下了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村民脑袋。
“作为一个人而言，软弱是正确的。”年轻的“厄兆”低声回答道：“没必要为此感到羞愧；如果终究对杀戮麻木且习惯了，那才是可悲的吧……”
两人背靠背瘫软地坐在地上。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女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本来以为你和看起来一样冷酷。”
“……或许没错。”
“”不……那只是我很久以前的感觉罢了；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以后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吗？
“没有。”
“我好像哭了吧？”
“或许吧。”
“真是暧昧不清的说辞。”
“因为不重要。”
“你总是这样……不过也好，你这种冷漠的态度反而让我感觉很有安全感。”
“起来吧，还要搜查屋子。”
“不……我想再歇一会。”
“……好吧。”奥萨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弯下腰缓缓地捡起十字枪走向最近的小屋：“我们过一会就会离开，可以麻烦你将这些人入土为安吗？”
“它们最后也肯定会被'圆环'烧作灰烬的。”女子将脸埋在膝盖里低声说道：“我们做的这些根本没办法偿还他们……”
“没人会希望自己的遗体被路过的动物叼走，然后皮开肉绽地在户外腐烂的。”
“说的……也对。”
“麻烦你了。”奥萨淡淡地推开虚掩的大门，举着长枪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乱——奥萨转动目光，看见在角落里一个女人正用身体挡在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前面——她剧烈颤抖的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刀尖直指年轻的“厄兆”。
“孩子是干净的。”奥萨在心中判断道：“但这个人……恐怕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吧……”
他瞥了一眼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缓缓地将长枪收了起来。
“这个国家被混沌侵蚀了。”他冷冷地说道：“你也是。”
女人一动不动，那双赤红的双眼几近疯狂地瞪着奥萨。
“但那个孩子可以活下来。”年轻的“厄兆”平静地说道：“法师们会为她找到新的人家，篡改掉这段记忆——我不能保证她会生活的比现在更好，但是可以让她过上普通人应该有的生活。”
女人的眼神缓和了一些，但还是阴沉而充满杀意。
“到外面去吧。”奥萨朝门口抬了抬下巴：“你也不希望自己在这个孩子面前死去吧？”
女人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沉默了许久——就在年轻的“厄兆”即将不耐烦的时候，她恋恋不舍地蹲下来在小女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屋外。
“喂，恶魔们。”她用寒冷的能令人血液结冰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们违背你们说的话，哪怕是从地狱爬回来，我也一定会杀了你们。”
“我们不会的。”奥萨从背后的鞘中拔出长剑，低声地回答道：“以我们的性命发誓，不会让这个孩子与这个国家一同死去。”
脖颈中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天空，那仿佛半只眼球一般的残阳在地平线上冷冷地注视着这片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