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供给物资的人进城吗？”另一位“厄兆”若有所思地重复道：“还算是可以接受……”
“也会增加相应的风险。”奥萨提醒道：“我们不知道这个温床有没有播撒混沌的种子的能力，如果因此而让混沌的温床增加就得不偿失了。”
“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对方轻松地答道：“让运送物资的人把物资留在城外，由我们搬运进城。”
“可以。”奥萨肯定道：“就这样做吧——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很遗憾，根本找不到。”这位“厄兆”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我可以偶尔感知到那股转瞬即逝的混沌气息——这至少说明我们的推论没错，这个温床还在城里。”
“只要知道没有逃脱就足够了。”奥萨冷冷地点了点头：“在不经意时，温床会让自己常驻的区域染上混沌的气息——只要味道足够浓郁，我们就可以埋伏在那里进行猎杀。”
“如果被混沌作为温床的人身体能力会获得巨大提升……”对方看了看高达十几米的城墙道：“它会不会能够直接爬出去？”
“应该不难。”奥萨将双手交叠在胸前道：“这个高度我只要五六分钟就能爬出去。”
“你也蛮厉害的啊……”对方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拿到火焰多久了？”
“六年。”
“难怪。”这位“厄兆”肃然起敬地看着奥萨：“我才两年多一些而已。”
“快了。”奥萨平淡地回答道：“再过一年左右，你也会出现变化的。”
“'灰化'么……”对方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有多久？”
“看不出来，参考我师父的话大概还有二十余年。”
“你的血……”
“离那个阶段还远。”奥萨打断道：“但已经没什么动物主动靠近我了。”
“你的孩子都知道了吗？”对方瞥了一眼远处的艾比问道。
“不。”奥萨沉默了一下：“她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早点和她讲吧。”这位“厄兆”摆了摆手，似乎正打算如同每一个“厄兆”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某个拐角：“拖得太久她肯定会不高兴。”
“抓走你的继承者的人可能是'圣女之岩'教徒。”奥萨冷不丁地说道：“你打算去救吗？”
“当然。”对方背对着他回答道：“为什么不呢？”
“祝你好运。”奥萨叹了口气：“恕我无法帮助你。”
“这种事情我自己做就可以了。”资历尚浅的“厄兆”缓缓地转过头道：“毕竟是我的继承者，自己救回来才比较有意义。”
奥萨看见他的双眼在面罩下幽幽的闪着光，宛如两团在阴影下燃烧的黯淡鬼火。
“去让他们明白随便乱动'厄兆'的东西会怎么样吧。”他嘶嘶地赞同道：“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来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快——因为他们所崇拜的那尊雕像现在就在城里啊……”
艾比转过头，正好看见另一位“厄兆”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某个拐角处。于是她便知道这两个“厄兆”刚刚谈过了，尽管自己并没有听见内容——不过她对此很放心，如果奥萨没有主动将她叫过来的话，那么这件事八成是与自己无关了。“厄兆”们的话题她一般参与不进去，但听到了心中又会不免有些担心——因此还是不听为好。
她有些担心——为那个精灵男子和他带着的少女；如果他们真的在这座城里遭到杀害，那么“厄兆”们肯定要为此负责。但是她同时也明白——不管是奥萨还是另一个“厄兆”，他们绝不会对此让步，更不可能抽身保护这两人。
“祝你们好运。”白发的少女在胸前扣起十指，闭起双眼在心中向自己的神祈祷道：“请让他们逃过一劫吧……”
“那个家伙大概会想方设法地跑出去吧。”奥萨冷不丁地出现在艾比身后道：“不过大概不会成功。”
“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会读心了。”少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你的洞察力一如既往的敏锐，还是你刚好碰上了我心里的话题？”
“我觉得你应该在想那个精灵的事情。”
“我无可辩驳。”
“如果是我的话，会先试着爬墙。”奥萨再次瞥了一眼十几米高的城墙道：“但如果身边带着一个跟你一样柔弱的少女，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艾比感觉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不过无论怎样试图逃脱。”奥萨冷冷地说道：“应该都会被拦截下来。”
“因为是'厄兆'在巡视吗？”
“是的。”
“但是'厄兆'也仅有两人吧？”艾比歪了歪头问道：“这个城市可不算小啊。”
“'厄兆'不是人类，有自己特殊的手段。”
“就像法师们的魔法一样吗？”
“从功效而言差了不少，但是隐蔽性与实用性依旧很强。”
“想象不出来呢……”
“等你成为'厄兆'自然也会为了狩猎而衍生出这些技能——这些能力的使用方式过于模糊，没办法用语言表达清楚，因此只能由'厄兆'本人自行摸索。”
“你的师父也是这么和你说的吗？她没有教授过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吗？”
“有追猎混沌的经验之谈，还有就是用来对付人类的剑术。”奥萨平淡地回答道：“身为引导者的师父教授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引导下一代'厄兆'的行动——师父不会一直待在徒弟身边，总有一天徒弟会开始独自狩猎。而在那之前，师父需要引导徒弟的行为准则与思维方式，使其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都逐渐接近'厄兆'。”
“这很难吧？”
“但是必要的。”奥萨缓缓地说道：“我们会确保自己的火焰没有传递给错误的人，这也是我们使命的一部分——也是对下一代'厄兆'的负责。没有哪个'厄兆'会在关键时刻犹豫，因为他们的道德观与生死观都与常人不同。师父们会详细地告诉徒弟们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面临选择时应该以什么为准则去选。”
“不能有自己的判断吗？”
“正因为今后都是自己做出判断。”奥萨轻轻地坐到少女身边道：“所以比起教授剑术，我们更加重视塑造孩子们的三观。”
“'厄兆'们都习惯于将继承者叫作孩子吗？”艾比苦笑了一下。
“上一代'厄兆'对于下一代而言无异于父母。”奥萨温和地抚摸着少女柔顺的白发：“至少我的师父这么告诉我——因为上一代会像父母一样塑造下一代的三观、道德和为人处世。”
“我要是不想照办呢？”少女顽皮地吐了吐舌头：“你会放弃我吗？”
“我想，没有父母会主动放弃孩子。”奥萨轻轻地答道：“只要我决定了要让你成为继承者，那么就绝对不会放弃你——一年的决定时间并不只是你的犹豫时间，同时也是我对你的观察期。即使在最后你没有变得像一个'厄兆'一样，也只是我教育的问题而已。”
“这也是你的师父说的吗？”
“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