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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怪物们

“喂,醒醒。”某个冰冷的声音说道:“到了。”

莱纳睁开眼,茫然地环视着四周,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这个项链。”精灵男子看到一串项链突然垂到了自己面前:“是伊莱的吗?”

他将视线左移,看见奥萨蹲在他身旁;艾比则一边啃着手中的苹果一边百无聊赖地摇晃着双腿,时不时向他投来关切的目光——随后他的目光又一次锁定到了那串从奥萨手中垂挂下来的项链上,专心致志地瞪视着那上面布满裂纹的破损饰品。

“是的。”他确信地点了点头:“这跟我那条项链是一个样式的——你从哪里找到它的?不……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座城市的外围。”奥萨冷冷地回答道:“偶然间捡到的。”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莱纳困惑地瞥了一眼半个人都没有的街道:“我好像……晕过去了。”

“只是顺便而已。”奥萨冷冷地说道:“因为你比想象中要轻一些。”

“谢谢……”精灵男子意外地向对方垂下脑袋:“真的……谢谢你。”

“混沌的味道相当浓郁。”奥萨冷冷地说道:“而且很清晰——'它'在准备爆发了。”

“应该是觉得自己逃开'厄兆'了,所以放松警惕了吧。”艾比悠闲地伸了个懒腰:“这次是我们的奇袭了。”

“如果运气再差一点,'它'大概就要爆发了。”奥萨冷冷地说道:“这几天天气很好,所以旧痕迹没有被抹掉——'它'隐藏行踪的方式还是过于幼稚了,多亏如此,追猎比我想象的要轻松不少。”

“生火的痕迹、露营后的残骸、被摘去果实的枝头……”少女用混合着敬佩与无可奈何地语气说道:“亏你能想到这些……我一直以为追踪只局限于足迹呢。”

“所谓的追踪,就是要寻找那些目标无意中留下的线索。”奥萨回答道:“像足迹这样很容易反被利用的痕迹,我们一般不会太过于依赖——即便是温床,它也需要摄食来补充能量,因此它一定会在森林中采集营养丰富的果实或进行狩猎。它需要休息与水源,因此会沿着水边搭建简易营地。被野兽袭击会很麻烦,所以它要点起火源。”

“确实……”艾比做了个鬼脸:“如果我们一开始顺着脚印追踪,现在应该已经被浪费掉了不少时间了。”

“她就在这座城市里吗?”莱纳的瞳孔骤然缩小了:“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

“大概闻得出来。”奥萨冷冷地指了指远处那座高耸的大教堂:“爆发应该很强的专注力——以至于它甚至没有发现我们已经疏散了人群。”

精灵男子这才看见他手中握着的那把焦黑长剑。

“但还是有少数人不想离开……”艾比皱着眉头抱怨道:“真是的……为什么不能乖乖听话呢?”

“来不及驱逐他们了。”奥萨冷冷地说道:“就这样吧,我们尽了自己的义务。”

“再这样下去,‘它’就要爆发了……”少女罕见地同意道:“虽然没有办法,但是我们真的没有时间去救他们。”

焦黑的剑刃上燃起了火焰,“厄兆”踏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宛如故事中走向魔王宫殿的英雄一般走向宏伟的教堂。肃箫的冷风钻过他破败的盔甲与风袍,演奏出如痛哭般的尖啸声——那只金红色的独眼冷漠地盯着教堂紧闭的大门,深邃如灵魂在深井中燃烧一般。

他一脚踹开了那看似坚固的大门,对着那个跪在大殿中央的身影举起了长剑。

“为什么会找到我?”少女平静地问道。

“为什么你觉得我们找不到你?”奥萨冷冷地反问道:“我猎杀过比你还要难缠数倍的温床,你那些不成熟的手段顶多算是有点烦人而已。”

“我问你。”伊莱——或者说混沌的温床似笑非笑地转过头:“你杀了多少混沌的温床?”

“加上你三百七十八个。”奥萨逐步逼近了过来:“真是一如既往恶心的味道……”

“恶心吗?”对方冷冷地说道:“在我们看来,你们'厄兆'身上的那股硝烟味也同样刺鼻。”

“刺鼻就对了。”奥萨眯起那只独眼回答道:“正常人都会觉得刺鼻——不过我倒是习惯了。”

“哼……怪物。”

“彼此彼此,怪物。”

奥萨举起了燃烧的剑刃。

少女从身后拔出一把短匕。

艾比看见弧光一闪,两人的身影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交织在了一起,在迸溅的火星与飘扬的风袍之间的缝隙间,她瞥见了两人眼中那如同火焰般炙热的憎恨。

少女身法轻盈,脚下踏着灵活的碎步,手中的匕首如蝴蝶般上下翻飞。

奥萨经验老到,数次借着铠甲与斗篷挡住了对方的攻击,攻击节奏犹如他沉稳的呼吸般深不可测却又不失变幻莫测。

两人的战斗如同一曲令人头晕目眩的圆舞曲,两者的进攻同样凌厉而迅猛,但优势正逐渐向着游刃有余的奥萨方向偏转——伊莱已经开始喘息了,即便混沌赋予了她超越常人的恐怖力量,但她的肉体依然是一个十五岁的普通少女。

奥萨踏出一记沉重的箭步,毫不留情地踩在对方变化的脚步上,手中的剑刃回旋上挑,如死神手中的镰刀般向她的首级斩来;后者冷静地偏过头避开锋芒,却忽视了向自己小腹猛冲来的膝盖。

她倒飞了出去——艾比听见复数骨骼断裂的清晰声音,想必奥萨那坚硬的铁质护膝直接命中身体的感觉应该不大好受。

“该死……”莱纳在她身边低声咆哮道:“该死……该死!”

艾比转过头,望见他那紧握的双拳与从咬牙切齿的脸庞上淌过的泪水。

“怎么不是我!”他一拳锤在大门上:“怎么被侵蚀的不是我!”

艾比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声安慰他,于是她明智的选择了缄默——她为此感到羞耻;这样的行为与自己所厌恶的所谓无作为的“中立”又有何区别呢?

奥萨的长剑抵在了少女的脖颈处,剑刃上的火焰嘶嘶作响地炙烤着她的皮肤。他用毫无慈悲的冷酷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温床那同样冰冷的双眼,仿佛死神高举镰刀般将长剑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