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到这几日京城里的那则传闻，在场不少人对江映水原本不错的观感，便瞬间大打折扣。
有个词语叫做表里不一，像是她们这些豪门贵族出来的，见的龌龊事情可不少，自然对这个词语是深有体悟。
看来，这位丞相府的少夫人，多半就是这么个人了，表面上看着端庄大方，背地里却能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么一个不守女德之人，谁若是跟她走的近了，说不定名声也要被影响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也没有几个人往江映水身边凑，不过都是礼貌的跟她打个招呼而已，至于那些自觉辈分或者身份比她高的，则是干脆无视她，只在他进来的时候点点头，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江映水估计，倘若不是楼夫人就在自己旁边，这些人大概会直接把她当做空气无视掉吧？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她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兴趣，眼下她只顾着欣赏王府里的景致，和这热闹的场面，对于同那些人虚伪的互相赞叹，倒是没有多少兴致。
眼下举行及笄礼的时辰还没到，客人也来的不算齐，饶是如此，这王府宴客的院子也已经足够热闹了。
尤其这种活动，来的基本都是女客，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起码几十个女人，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的，着实是有些闹腾。
这还是贵夫人和贵族小姐呢，好歹在外要注意自己的仪态，说话也大多是细声细语的，姿态端的很好，若是换了市井妇人，只怕更要闹腾死了。
江映水跟在楼夫人身边，看着对方和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夫人很快便聊作一团，在旁边跟着说笑了几句，便觉得有些无聊，想了想，同楼夫人打了个手势，打算自己到旁边逛逛去。
这里毕竟是和王府，今日客人又多，基本也都是女客，楼夫人倒也不担心江映水能出什么事，再加上眼下的确有些顾不得她，便朝她点了点头。
江映水这才转身往远离人群的方向走，等到再也听不到那有些嘈杂的说话声，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她的面前不远处，是一片池塘，池塘里种着荷花，淡粉色的尖尖花苞露在水面上，显得格外可爱惹人怜爱。
水面上铺着碧绿的荷叶，一个个紧挨着铺成了一片，一些小空隙的地方，隐约能见到红色的锦鲤嬉戏在其中，这幅画面，颇有些诗情画意的味道。
江映水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了，大约是这几日都在府里闷着的缘故，此刻她竟觉得心情格外的放松，嘴角忍不住便露出了两分笑意。
她却不知道，她在看风景，有人也把她当做了风景。
李豫本来是不打算今天来和王府的，毕竟今日王府举办及笄礼，人多眼杂，他的身份，到底还是有些不方便尤其是被一些人看到了，难免会因此怀疑什么。
不过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思来想去，他到底还是亲自走了这么一趟。
当然，为此他也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十分恰当的理由，也给自己安了另一重身份。
刚好和王妃出身扬州，她的外祖家在苏州，而李豫现在用的身份，正是苏州人士，于是便在这里头扯上了一些关系。
说来，这也不能完全算作是巧合，毕竟，当初创造出这个身份的时候，李豫便已经算计到了种种可能，尽量把这个身份的各种关系都安排的很是细致。
所以，眼下他便是和王妃外祖家的表亲，虽说同和王妃的亲戚关系算起来有些远了，不过按照“辈分”，也理性叫她一声表姑母。
远房表妹的及笄礼，他这个表哥上门，倒也不算什么不合理的事情。
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江映水。
今日的及笄礼虽然因为男客少的缘故，没有把男女客分开招待，不过因为那菡萏院都是女人的缘故，李豫也有些不大愿意待在那里，想着出来透透气，走着走着就到这边来了。
以前在那院子里看到了楼夫人，却没看见江映水，他还以为对方今日没有来，毕竟最近京城里流言正盛，又有消息说江映水如今被禁足在丞相府，所以李豫也没抱着多少希望能够遇见她。
却没想到，居然就是这么巧，自己随便走走，刚好就看到了她也在这里。
目光微微凝视那道浅蓝色的人影，李豫原本平静的面颊上不自觉勾出几分笑意，顿了顿，抬脚朝着那道人影走了过去。
“江姑娘。”
他的语气和从前在书院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大一样，好像格外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像是温柔，却又像是一种错觉。
江映水不想自作多情，因此倒也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李公子。”
“如果我记得没错，今日似乎并不是书院的休沐日？”有些意外于他的出现，江映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李公子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你也和我一样，被揭穿了女扮男装？”
她这话自然就是随口一说了，毕竟她的眼神也没有什么问题，总不至于连李豫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
也许男人在这方面通常会粗心一些，不过江映水身为亲身女扮男装过的人，自然是对女子扮做男子必然会留下的破绽心知肚明。
丝毫不用怀疑，李豫不是。
“呵呵……”
李豫明显没料到她会说这种话，闻言，笑了笑，才道：“江姑娘当真会开玩笑。”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忽然抬脚向江映水走近了两步，头微微朝着她的方向倾了倾，压低声音道：“我是不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映水你不知道？”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若是给别人听了，少不得要以为江映水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但事实上，两人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唯一一点便是，李豫早在这之前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