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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内院锋芒 第一百六十四章,明知不可而为之

“啊——”白姜一声惊呼,跪下的双腿忽的一软,整个人斜趴在地上。

路长老朗声道:“顾飞淳以人众欺压同门致使重伤,此罪不重,乃内院规则之一,逾越界线而已;但是擅用恶徒为家仆,并指使其于风云台对同门痛下杀手,无视内院院规,枉顾同门之情,其罪已证实,数罪并罚,着顾飞淳即日起赔偿燕霆十万金币作为疗伤费用;一年之内,不得入任何修炼场所;废去三成功法以示警告。”

“白姜违反争斗规则,对同门下杀手,虽得到制止,但是影响恶劣,着白姜前去思过殿面壁思过两个月,不得离开半步。”

白姜松了气,思过两个月而已,幸好没别的事情,不过他不清楚思过殿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在那里要做的,可不只是思过这么简单。

顾飞淳几乎断了气,花钱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一年之内不得借助学院任何的修炼工具,而且,要废掉他整整三成的功法!

这三成功法,不会是指定哪一些被废掉,而是统一废掉三成功法,也就是说,他可能每一种修炼的功法都要被废掉三成,那样一来,他的力量相当于至少三成无法发挥出来。除了重新修炼,别无他法,而这一修炼,又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

这个结果对他而言,是惩罚,也是报复!

“我抗议,为何燕霆杀了人也只是那么轻的处罚,我就要废掉三成功法,这不公平。”顾飞淳鼓起勇气站起来,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嘶吼。

萧城凡看了他一眼,随后淡漠道:“对燕霆的处罚,是你亲口说满意的,怎么现在想要反悔,你当执法堂的决定是狗屁吗?”

最后一句话,萧城凡是吼出来的,顾飞淳浑身打了个激灵,差点没双腿一软摔到地上。

“废你三成功法已经是开恩了,若燕霆身死,你和白姜,都要废掉全部修为,逐出学院,你应该庆幸他没死。”萧城凡眼神冷漠,凝视了顾飞淳数息时间后,离开逐鹿阁。

楚天源走到顾飞淳身前,看了看他那面若痴呆的神情,轻轻桀了十几声,以一种怜悯的语气道:“顾飞淳,没死就好,功法嘛,练一练就回来了,说不定破而后立,比现在练的更好呢,啊,哈哈哈哈……”

“便宜他了!”林珏冷冷道,

“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他的,半年之后,还会有一战,所以,你们要加油了。”莫玄觞拍了拍林珏的肩膀,后者点点头,既然站在了燕霆这一边,他和楚天源两个元罗就要开始发力了,燕霆的惨痛教训实在是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如果他们再强大一点,燕霆或许也不会选择独自面对。

一切,都是实力差距太大,唯一的弥补办法,就是变强。

第二天,白姜前往思过殿,开启了他为期两个月的绝望思过,那里,将会是他一生的梦魇。

顾飞淳的功法被随机废掉了三成,据说顾显得到了消息,连夜从数千里之外的地方赶回来为顾飞淳求情,结果不但没有成功,他自己也因为私自放出重犯被免去执法队副队长一职,但是因为多年为学院瞻前顾后,惩戒奸恶,功大于过,所以学院没有完全免掉顾显的职,待他将功补过后,自然会恢复他一切职位。

执法队队长胡卿痴迷武道,所以执法队一切大小事务都由顾显负责,他的功劳,在一定程度上比胡卿要大。

学院对他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而燕霆,这个所有事件的头号人物,此刻还躺在圣医房的医床上挂着号,他全身被白纱包裹着,跟个木乃伊一样,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他能够呼吸吧。

要醒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一天,两天,三天……七天过去了,这七天,床上躺的人舒坦,床下等的人遭罪,一批接着一批,唯有秦妃泠和步云崖一直守着,两个人轮班,一个白天,一个晚上。

秦妃泠把那盆海棠花搬过来了,放在桌子上,它陪伴了燕霆四年,保佑了他整整四年,这一次,也会没事的。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又是七天,离那场惊心动魄的争斗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燕霆以一敌百的壮举传遍了整个内院外院,所有人上到院长,下到一个普通的弟子,都知晓了一个叫燕霆的内院弟子,以五级天元的修为,力战一百位八级天元以上的高手,虽说倒下,但是谁能说他失败?

他是重伤,半个月昏迷不醒,但是比起对方的伤亡来说,不值一提。

一时间,外院那些曾经嘲笑燕霆,讽刺燕霆的人,都以燕霆为偶像,到处谈论着他的事迹。

秦妃泠依旧在等待着燕霆醒来,七天前项欣月来了一趟,说是奉师尊之命,前来送茯苓丹,这种四级丹药对于疗伤有神效,虽然是四级,但它的炼制难度丝毫不亚于一般的五品丹药,可见项欣月的师尊多看中燕霆。

接过丹药的时候,秦妃泠看着这个容貌不下于自己,气质上碾压自己的冰霜美人,心中不免有一丝妒意,喂燕霆服下后,她坐在凳子上抓着海棠花,用手指在它的花瓣上不停地弹巴掌。

项欣月走的时候,只在门边停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这就让秦妃泠更加觉得他们之间有猫腻。要看就看,大大方方地看嘛,停一下算怎么回事,舍不得?

秦妃泠越想越气,弹花瓣的速度不觉加快。

这一天,燕霆醒了。

步云崖走入房间,就看见燕霆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在那里甩着胳膊,活动筋骨。

“燕师兄,你终于醒了!”步云崖几乎是哭着抱上去,燕霆一手按在他的脑袋上,制止了他的过分热情。

“我睡了多久?”燕霆问道。

“你都睡了半个月了。”步云崖道。

“半个月?这么久?这半个月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有!”

步云崖仔仔细细地为燕霆说这半个月的事情,顾飞淳等人受罚,秦妃泠和他轮番守候,至于项欣月的事情他是丝毫不知情,因为当时他不在场。

当燕霆听到两个人守着他醒来的

时候,心头不禁一阵感动,发誓这辈子秦妃泠踹自家大门都绝对不让她赔钱了;当他听到顾飞淳等人受到惩罚的时候,双掌一拍,连声叫好;当他听到自己打死了人要赔二十万金币时,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双脚一蹬,大吼道:“这要了我的老命,二十万金币,我这辈子都没一次性花出去这么多过。”

步云崖捂着耳朵,眉头无奈挑起,虽然说罪有应得,但是终究还是死了人,总要送点钱过去意思一下。

“不过顾飞淳也赔了你十万金币,你只要付一半就够了。”步云崖笑道。

“他该赔我一百万,这个混蛋不讲武德,表面上光明正大的一战,暗地里叫人在我背后捅刀子,要不是那两刀,我也不会下手没了轻重,把人打死了。”燕霆努努嘴,深沉地吸气,他的手里,又多了几条人命了,虽然这个世界要不背负人命很难,但是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也是一种负罪。

“哟,醒了!”楚天源走进来,看着燕霆谈笑风生,道:“你休息了这半个月,伤倒是好的快,现在能下床活动了?”

“差不多了吧,唉,我帮你们出了口恶气,你们怎么也该意思一下吧。”燕霆笑着看向楚天源,他可是了解过,这家伙身份背景不简单。

楚天源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想我怎么意思,以身相许?”

“去你的,我是要你们帮我把要赔顾飞淳的二十万金币凑出来,我这小地方来的,家里哪里有那么多钱?”燕霆死皮赖脸,瞎扯淡不打草稿,他的空间戒指里,还躺着一座小金山,足足六十多万金币。

楚天源笑着摇头,对燕霆表示无奈:“这钱我替你出了,小意思,对了,我去通知他们说你醒了。”

楚天源出去了,燕霆从床上下来,半个月没有活动,筋骨一动都发出一阵脆骨声。

“慢点,你才好。”步云崖提醒道。

燕霆笑了笑,他有帝菩提的血气增幅,不论是抗打能力还是恢复能力都不是之前可以比的,就算没有那些丹药,他两个月内身体也可以恢复如初。换作其他人,没个半年怕是都别想好,只是血气损失的厉害,他短时间内想要自行恢复到巅峰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什么丹药或药材可以补充血气。

白谷医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看上去有七八十岁了,其实他的年龄有一百三十二。

他的修为不过是元道初期,但是因为注重养生之道,一百三十多岁了行走如风,腿脚比年轻人还利索,至少现在是这样的。因为一得到燕霆醒来的消息,他从药房走过来,四五里路他走路只用了一刻钟多一点的功夫,这相当于一个成年人小跑的速度。

他一踏进门,就两步跑到燕霆面前,双手夹着他的脸,左瞧右瞧。燕霆眼珠子睁得老大,这个老头,莫不是有病?

“真的是医学奇迹啊,我当时猜测你至少要一个月才能醒过来,结果这半个月就能下床了,看你这样子,精神状态还算不错。”白谷苍老的声音响起,让燕霆猝不及防,一时间无所适从。

“呃,燕师兄啊,这位是逐鹿学院的医圣,白谷老先生,半个月前,就是他老人家施展了逆天般的医术,才把你的小命从鬼门关拉回来。”步云崖善意地提醒道,在这个时候,他就需要拍拍马屁了,因为他之前怀疑过这个老头,结果一回家,身上就痒了一晚上,第二天来让白谷医圣为他治病,这位白谷医圣只是用针在他身上扎了两下,就不痒了。

就是扎的时候有点痛而已。

“多谢白前辈。”燕霆双手抱拳恭敬地施礼。

“唉,我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穷讲究,小子,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以后就……”

“咳咳!”

一声咳嗽打断了白谷的讲话,白谷眼睛微微眯起,一副几乎看不见的淡眉更是皱出了天际,他脸色愠怒,回头就想骂人,但话一到嘴边就如同被人拿马桶抽子塞住了嘴一样,怎么吐也吐不出来。

看着来人,燕霆脸上闪过一抹喜悦,连忙喊道:“萧爷爷。”

萧城凡看到燕霆能够下床走路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恢复的挺快,身体还好吗?”

“没事了,一点事也没有,你看。”燕霆原地跳起,连续打了几拳,来证明自己的身体无恙。

“白谷,给他看看。”萧城凡道。

“三长老,我看过了,燕霆的身体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但是行动自如,活蹦乱跳的,至少恢复了八成。”白谷笑得很谄媚,这让燕霆对他的第一印象大打折扣,果然,这逐鹿学院的长老都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萧城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吗?”

“千真万确啊。”

萧城凡又看向燕霆,道:“确定没事了?”

“没事啊,你看嘛,这身体好的很。”燕霆摆摆手,对于萧城凡的唠叨,他实在是无奈。

“没事的话,就去执法堂,领一百天威棒吧。”萧城凡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然后直接离开了。

燕霆站在原地,像木头一样,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这天威棒是惩罚犯错弟子用的,与他何干?

“师兄,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没跟你说。”步云崖这时候开口了。

“还有什么?”燕霆皱眉问道。

“你除了赔二十万金币之外,一个月内不能进入学院的任何修炼场所,还有,要打八十天威棒。”

“八十……”燕霆轻声念道。

执法堂,这里是惩罚犯错弟子的地方,平日里的执法堂虽然人少,但是也不至于凋零到这个地步,燕霆来的时候,只有两个中年人和萧城凡在那里等他,想来是萧城凡提前把人都遣散了。

“把上衣脱了。”萧城凡淡漠道。

燕霆不明就里,脱掉上衣,他后背两肋间的刀创已经愈合,还能看见一抹浅浅的痕迹,右胸口的那一刀也只留下了浅印。

萧城凡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燕霆只差了萧城凡半寸身高,两个人可以平视对方的眼睛。

“待会打的痛的话,你就喊出来,天威棒打你你忍着,只会更痛,喊出来发泄了就好。”萧城凡轻轻地说道。

燕霆笑着问道:“萧爷爷,不是打八十吗,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一百了?”

萧城凡连续眨了数次眼睛,道:“我会告诉你的。”

说完,萧城凡手指在燕霆身前划动,一道黄色的荧光随着他的指尖闪烁,那轨迹在燕霆身前形成了一个字——封!

萧城凡手指停下,神情凝重。

燕霆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他在体内汇聚元气的时候,却发现好像全身经脉处堵塞,元气根本运转不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打吧。”萧城凡挥挥手,声音很是平淡,但是燕霆从他的声音里面,听出了几分不忍,和那么一丝无奈。

燕霆跪在地上,面朝执法堂的大门,萧城凡背手而立,背对燕霆。

两个执法堂的执事各自拿着一根三寸粗,八尺长的铁棍,对着燕霆的后背狠狠拍去。

燕霆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句声音,天威棒,二十棒就足以把一个天元境的躯体打成残废,燕霆要承受八十棒,可想而知,他该受到的痛有多强烈。

以燕霆的身躯强度,加上大地玄甲的防御,不动用元气的话,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就算是用锋利的刀子扎他,大概也只能堪堪刺进他的皮肤。但是现在打他的是两个正值壮年的执事,用的也不是小刀子,而是天威棒。

一根就重一百多斤,封印了燕霆的修为,他又能撑多久。

第三十棒,燕霆重重地咳了一声,喉咙里隐隐含有一丝的血腥味。

第四十四棒,燕霆吐出嘴里含着许久的鲜血,他的后背也已经开始呈现紫红色。

第五十六棒,燕霆后背被打裂开,数条血线顺着他的脊骨流下,触目惊心,他的双手颤抖,嘴唇哆嗦。

第六十八棒,燕霆被一棒子打翻,趴在地上,他挣扎着重新跪着,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一棒棒打在烂掉的肉上,燕霆所承受的痛苦,不是一次次的增加,而是成几何倍数的增加。

第八十棒,燕霆依旧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牙床紧咬,想克制住打颤,眼睛视线逐渐模糊,他的脸上满是忍受疼痛之下流的冷汗。汗水浸入他的伤口,盐分使他的痛苦加剧。

“回三长老,八十天威棒,打完了。”一个执事走到萧城凡身边说道。

萧城凡抓过他手中的天威棒,摆摆手,两个人离开了执法堂。

萧城凡走到燕霆身边,道:“还能坚持吗?”声音无悲无喜,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

“……能……来吧!”燕霆哆嗦着嘴,语气僵硬。

“燕霆,我从来没有打过你,但是今天,我不得不打。”萧城凡的声音突然凌厉起来。

说着,他手中的天威棒落在了燕霆的后背。

“呃——”燕霆想叫出来,但是被他死死遏制住。

“这第一棒,是我替你父亲打的,你来逐鹿学院修炼,你父亲在万里之外的赤羽城等着你学有所成回家,你却在学院争强斗狠,差点横死风云台,你怎么对得起你父亲对你的期望!”

砰!

第二棒落下,燕霆喷出一口血雾。

“这一棒是我替我自己打的,我无数次告诫你在学院要好好修习,不要与人争斗,有事情我会帮你解决,可你干了些什么,你一个打一百个人,好威风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妃泠及时赶到,你早就死了。”萧城凡老泪横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

“你说这棒子打在你身上,应不应该。”

“应……该!”

砰!砰!砰!

“我不是不准你反击,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出了事我替你担着,但你也要看得清自己的能力,你什么修为,他们什么修为,你这样上去,和找死有什么分别?”

砰!砰!砰!

“这几棒我是替你自己打的,你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就该打,有人说你怕死,哼哼,她一辈子看错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你,你们两个人都是一个德行,都是天不怕地不怕,都想要一个人把所有的一切都自己担着,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痛心,有多少人会因为你对未来失去生下去的希望。”

砰!砰!砰……

“这二十棒打的是你的愚蠢,打的是你的无知,打的是你不顾你身边的人的感受,一味地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哪怕是深渊是地狱,你都要闯,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做是对的,但是却没有人去做,就是因为他们都会量力而行,但你不会!”

“今天这一百棒子,是一个教训,你不能因为这一百棒子抛弃你的本心,但你要记住,你不能因为坚持本心就不顾性命,很多事情不是不能做,是还不到时候,很多时候,忍耐,比逞强更需要勇气,比坚持更需要毅力,你懂吗?”

萧城凡已经是泪流满面,他看着燕霆血肉模糊的后背,一块块烂肉缠在一起,他的手都开始颤抖了。一百天威棒下去,换作普通的天元境身躯,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就算是元罗境的身躯,也不过是这般下场,燕霆竟然还是死咬着牙不坑声,忍到了现在。

你这种痛苦都可以忍,为什么忍不了别人的一时欺辱?

燕霆眼皮离闭合只有一线之隔,他虚弱而又无力的声音在萧城凡耳边响起。

“我懂了……但是……有些事情……就是明知不可而为之啊!”

他懂得了黑袍人说的“忍”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萧城凡的“忍”是什么意思,但是,对他来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值得忍耐。

“明知不可而为之……”萧城凡喃喃自语,手中的天威棒不知不觉地掉落,在地上响起一阵金属碰撞的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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