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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丽的时代(2)

永恒在奇迹世界之中,人类才会去思考幻想二字,虚无将我们包裹,现实将我们隔离,我们独处在自我的重茧之下,用细微的孔洞来窥视世界。

用这句话来形容此刻的魔理沙,真是再好不过了。

认定了社会需要变革的她,却惊讶的发现社会正在向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脱离了多余的集权,社会便一下子变得松散而自由放纵,那种畅所欲言的感觉正在不断的袭击着执政党的脑海,让所有人都感觉到——

哦,原来政治是这个样子。

政治不是血腥屠杀,而是请客吃饭,政治不是劳者多能,而是安居乐业,只要彼此之间客客气气的,一切都会在妥协之中得到解决...大家都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除了魔理沙。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面踱步,回想着灵梦在两天前与自己的争论,忍耐着想要大骂出声的冲动,用那阴冷的眼神看向了妖怪之山。

(两天前)

正当红白的旗帜再一次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之上,所有的工厂都为之沸腾,大量的工人高高举着欢迎的牌匾,舞动着鲜艳的红旗,跪在地面上,站在地面上,夹道欢迎着一排排前来的自由党人,而这些自由党人们高高的舞动着双手,丝毫不避讳自己受到了如此的礼遇,堂而皇之的伸出手去接受大家的亲吻,用这样高高的姿态来告诉全幻想乡。

我们,回来了。

在那所有高高在上的人群之中,只有唯一的一个人完全不在乎这些礼节,她偶尔伸出手想要扶起那些跪在地面上的人,她不敢相信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那个大天狗能够将自己赋于全幻想乡的自由洗礼到这个地步,他们甚至拥有站起来的力量,也依旧是不怕死,却沦为了强权的杀手,无视了自己身为人的自由,就这么践踏,这么跪着。

她不时伸出的手没有任何回应,裹挟着她前进的滚滚洪流让她不断向前,脸上流露出悲伤与痛苦。

但谁在乎呢?

灵梦带领的自由党,她获胜了。

大家都很开心啊,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取多说什么废话,说什么你们应该站起来,不准跪这种话...那一定是在开天大的玩笑吧。

...

“这不对。”

在没有人民参与的人民议会上,灵梦坐着的位置被刻意的抬高了三厘米,仅仅是这三厘米,她却感觉自己坐在竹笋上面,只要稍稍的摇动身子,她就会再一次砸下去!

“您在说什么呢,灵梦,人民并不是对你,而是对将来的自由,为自己的信仰而跪,我们难道不是将那些固执的反对党都关进了监狱里面吗?大家,都在向往着未来的幸福生活,一切都还可以慢慢改变!”

“我看不下去,我受不了这个!魔理沙,魔理沙你知道吗?!”

灵梦的脸色有些狰狞,她大张着眼睛像是生了很大的气,但豆大的眼泪却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

“我看见人们紧紧握住我的手,跪在地上亲吻着我的手指甲,将我的手放在她的头顶高呼弥赛亚——还不只是一个两个,她们像是看着偶像神明的眼神,我光是看到就已经整个崩溃了!这算什么?自由便是弥赛亚,民主便是偶像?还是说我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冠以民主之名的下一个霸权!魔理沙——魔理沙我受不了这个!我一刻都受不了!”

哪怕是被地牢关押着的时候,灵梦也远没有这样的狰狞,她在任时竭力避免着政府权力的扩大,竭尽全力的幻想着自由的世界,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做不到了。

大家劝她放松,可她却一个人躲在孤零零的角落,痛斥着命运的不公与人民的愚昧,大家都被她的话激怒,为这个因她们而重新受到大伙们崇拜的巫女而感到厌烦,最后,还是魔理沙一个个劝走了大家,独自一个人拿着红色的葡萄酒来安慰这个看起来有点像失心疯的小姐。

她默默的坐在灵梦的身边,拿出自己帽子里面藏着的糕点递到了灵梦的面前。

“我不吃!”

灵梦愤怒的扭过了头,双眼仇视的看着远方。

“别这样灵梦,虽然大家不理解你此刻感情,但是我理解啊,不,应该说我们都理解吧——过去那种单纯的自由将会一去不复返,那种杀人放火也算自由的过去在未来不会存在,人民的心中将会存在名为习惯的正义,我们也做不到违逆潮流而改变——就像你是因为在乎大伙们的安全而选择投降一样,今时今日,我们也要向人类而妥协,说到底,就是这样吧。”

“你还说!”

灵梦嘶吼着挥着自己的手臂,一巴掌直接将魔理沙手中的蛋糕扇飞,那双兔子一般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魔理沙!

“你不会是想让我当幻想乡的帝王吧?”

“那不会,我们会在自由的基础上,树立起能够保卫你的红旗——”

“红色皇帝!”

...魔理沙怔怔的看着灵梦,有那么一瞬间,她被灵梦吓到了。

这个词,她其实是知道的,毕竟她真的在苏维埃待过。

她的脸表现的有些犹豫,颇有几分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可那些话不曾对着灵梦愤怒的面容说出,憋到最后,竟然是一句侵略性极强的话。

“你要怎样。”

“我要毁掉强权!从下到上,将一切多余的体制残余全部毁掉!”

“那可以,等到决战结束我一定为你去——”

“我等不了!”

啪——

歇斯底里的灵梦勐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魔理沙的脸上,红刺刺的,就连有些昏暗的人民议会内部,在两人眼中都是那样的显眼。

“这是你第一次打我...我,我不明白,就算你不想当人民头上的人,你至少可以做人民前面的人——踏足同一片土地,这是大家都做得到,也愿意陪你去做的事情啊!”

“你们无非是想聚沙成塔罢了,在我看来,你们不过是想把我挂起来作为明珠照耀,可我看这塔里人民的鲜血流淌,那我宁可打从一开始就随波逐流,在泥沙之中继续翻滚...放弃你多余的集权思想吧,放弃你可笑的什么集体主义吧!唯有绝对的自由才是正道,只有每个人以生命为单位彼此衡量而抛弃一切多余的尺度时,我才会满意的。”

...

可恶——

魔理沙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明明大天狗的秘密警察和特务就在街头上虎视眈眈,明明整个社会都在为政体的宽松而缓和矛盾,团结一致,明明大家都聚集在一面旗帜之下,马上要形成一个无比强势的政治共同体!那个本该作为领袖指导我们向前的灵梦会变成那样!

她就这么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吗?!

...就在魔理沙纠结的时候,一个电话也突然传了进来,传电话的人没有多待一会,很快就脱离了魔理沙的视野。

而魔理沙接过了电话,坐在座位上安静的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别来无恙啊,魔理沙阁下】

是大天狗的声音。

【我发誓过要从你手中解救出灵梦,如今我做到了】

【呵,是么,你不过是将她送入另一个牢笼之中罢了~~你要明白,如果灵梦真的在乎高高在上的位置,那她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处于那个位置,从我到达了政治顶峰的那一瞬间,她就该转变思维,作为地下党或是太上皇而存在了~~】

【你——】

魔理沙的嘴角一瞬间抽搐了起来,但,恐怕事实就是如此...她也不好反驳,哪怕再不想承认。

【你不如问问自己吧?你难道不向往着带领人民走向未来,难道不愿意身怀理想继续前进,那个苏维埃教会你的东西,看来你如今用得上了。】

【给我闭嘴!】

魔理沙...也破防了。

而电话的另一边,那个声音则有些轻佻,她似乎是听出了面前人的挣扎,反而放松了语气。

【放弃抵抗吧,你也看见了,灵梦无法带领人们向往理想,顶多只能让人民吃喝玩乐睡大觉,陷入到无穷的享乐主义困局之中,她表面上放任着欲望却将欲望的口袋缩的最紧,仅仅局限在人与人的范畴之内,这有什么用?屁用没有!必须要有一个醒来的人去告诉他们将要前去何方才对!跟我混吧,别把自己装点的跟个卫道士一样,难道此时此刻的幻想乡竟然有百分之一的人信仰**主义?还是说更加保守~~千分之一?】

啪叽!

电话,最后还是被挂断了。

魔理沙险些没有绷住,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魔理沙不知道大天狗知不知道,但是,魔理沙是知道的。

五十万分之一。

去掉了几个苏维埃的军官之后,她宣传之下的幻想乡,只有两位数的人选择了**主义的信仰,还是那种乐子人一般试试看的样子。

...太怪了。

这太怪了。

...

她决定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免得自己也变成像是大天狗那样的魔怔人,但是,外头也不怎么消停。

大批大批的宪兵开始从军工厂里面走出,迈着整齐有序的步伐,高昂着头颅向着街道走去,他们看上去是那样的整齐与帅气,像是黏贴复制一般将所有的人类带领向前。

大家都在侧目于军人的威严,彼此之间侧目看向这些军人,向往着成为军人的阶级...

嗯。

魔理沙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那伙军人,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军队...也与自由相悖。

也与灵梦所向往的极端自由相悖。

它像是风向标一样引领着人们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会让人感觉到强制与威胁,更何况那还是宪兵...

魔理沙的嘴角不断的抽搐着,她终于明白了,那个时候灵梦的狰狞,以及大天狗所说的话的真意。

大天狗,完全按照自己的欲望随心所欲尚且还会显得憋屈——而曾经自由放任到极点的灵梦,却要反过来受到现实的约束...相比于灵梦,魔理沙反倒更加接近于大天狗,曾经有过一个拯救灵梦夺取政权的想法罢了。

天哪。

究竟该怎么办...

“哟,您怎么了?”

嗯?

身边,有个熟悉的声音。

魔理沙侧过脸去,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少女,她的头上带着帅气的天狗帽,十分时髦的别上了两根羽毛,而身上穿着的全黑服饰干练而整齐,像是上了油漆一样闪烁着光。

“是你啊,文文。”

魔理沙勉强露出一点笑意,看着面前的文文,而文文则是一脸奇怪,再度发问了。

“您身体不舒服?”

“不,只是有些自我主义泛滥罢了。”

“自我主义怎么可能泛滥呢~~不管想的再多,自我主义也不会让脑壳爆炸的,对吗?”

文文轻轻一笑,看上去是那样的轻松,只是魔理沙看着那样的文文,也顿时明白了。

她也和自己不一样...是个理想主义者。

源于内心思想的动机,是不会让她感觉到难受的。

“如今的幻想乡,你觉得怎么样?文文。”

“很好,也很不好,但我相信未来会变好就行了——这一点您永远可以相信新闻工作者,如果并非政府喉舌的新闻工作者,言辞越激烈而康慨,那就说明她对于国家的期许越高,这是一定的,魔理沙小姐~~”

是这么回事呢。

魔理沙苦笑一声,没等文文多说些什么便独自离开——而身后,还是遥遥的听见了一声,再见。

...

而就在魔理沙心头无来由的烦闷的时候,又一个电话,直接打响了她的手机。

她有些郁闷,但还是接通了。

“好久不见了,魔理沙。”

“...是你啊,紫。”

过去的强权战狂,今日的自由联邦荣誉共主。

八云紫。

魔理沙过去一直以为她肯定是一个强势的将军,会建立一个强大的军政府,但是,如今却仅仅只是带领着月兔与月人成为了一个扑通的联邦国家,各个月卫彼此之间保存了一定的权利,各个月卫之间也保留了过去的传统,在自由与平等的基石上面,成为了一个与过去截然相反的国度。

“你的语气似乎很郁闷,看来我打来电话可能不是时候?”

“不不——您直接说您为何而来吧,我只是,有些自我主义泛滥罢了。”

“嗯,这也难怪...说实话,虽然灵梦现在已经不可能接受我的帮助,但我还是祝愿她的幻想乡能够保持着自由与活跃,欢声笑语的走向社会的大发展,恐怕你要失望了魔理沙,我也是个自由派呢。”

“谁信呢——”

魔理沙惨笑一声,就连路上的人们也侧目看向了她,然后在与魔理沙的对视之中夺路而逃。

“对,一个带领着绝对权威化的精锐进行战争行动,并且百战百胜的人竟然是自由派,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但说实话,我想要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魔理沙小姐,我只想告诉你一点——如今,大天狗就在我的领土上面驻扎,而将来,当你们与大天狗分出胜负的时候,我们也会并入你们之中的胜利者,您知道的,我并不介意流血,只是在有的选的时候,我还是会稍微天真一点的。”

“多谢你的康慨——”

魔理沙冷冷一笑,简单干脆的表达了对于紫的鄙视之情。

当初唯一有能力反抗大天狗**的八云紫,却随随便便的保持了中立,说什么安内必先攘外,然后无视了后方的同志自己一个人跑去外面...那个家伙,怎么会知道我们内部的同志在隐秘战线上的损失与担忧,那个混蛋八云紫,压根就没有在乎过我们幻想乡的安危!

“少给我假惺惺了,八云紫!你个伪君子,你明明是灵梦手下唯一一个有实力直接抢回灵梦的人,如今却在这里说什么屁话,什么中立,什么社会的大发展,一个叛徒竟然如此大言炎炎,不知羞耻——我可真为你感到害臊,亏你还是幻想乡的元老,身负托孤之重,如今却孤悬星海之外坐山观虎斗?!”

“您这去的是下面那个国家吧~~成语用的不错啊。”

电话的那头颇有几分讥讽的意思,而这,更是让魔理沙变得气急败坏了起来!

“你在关键时候没有替灵梦报仇,难道你没有丝毫的羞愧?”

...紫也不说话了。

两边的重要的领导人彼此之间僵持到了这种地步,恐怕也是幻想乡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吧。

双方同时挂了电话,随后,迎接魔理沙的除了一阵莫名的愤怒之外,心中就只剩下了一阵空虚,她迷茫的看向天空,可天上也没有自己想要的路。

自己内心中最深层的担忧被灵梦以那样的方式扒了出来,让她的内心从此之后再也无法宁静下来,未来的世界,究竟是应该继续向着开放与发展的道路前进,还是说要经历一段时间的迷茫与故步自封,才能最终寻觅的到?

这一切,恐怕会在将来很久一段时间里面一直困扰着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