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看书 > 三千狐踪 > 第六章 管闲事再见冤家 生疑窦又难对头2

第六章 管闲事再见冤家 生疑窦又难对头2

曹煋当风独立,袍袖鼓胀,头上落叶霏霏。他信手拈住一片,曼声低吟道:“早秋惊叶落,飘零似客心。翻飞未肯下,犹言惜故林。”一诗既阙,他抚膺感伤一回,然后望空一伸手,道:“停。”树上一小厮便停止簸扬枯叶,盘旋下到地上来,南宫莲界看得都傻眼了。

“足下是……”曹煋看到了南宫莲界,拱手问道。

“啊?在下复姓南宫,是来找厕所的。”南宫莲界信口胡说。

“厕所?我们这没有叫‘厕所’的人。足下找错地方了吧?”曹煋道。

南宫莲界呆了一刻,正色道:“那么‘洗手间’有空吗?”

曹煋更是一头雾水,道:“有姓‘洗’的吗?”

南宫莲界挠头道:“既然这样,‘茅坑’兄在不?”

曹煋笃定道:“足下一定是走错门了!这里没有姓茅的。”

“这个书呆子!”——南宫莲界强忍笑意道:“在下现在有点内急,不知能否在足下这里出个恭呢?”

曹煋豁达道:“当然可以。”

南宫莲界又道:“那个……在哪?”

曹煋道:“足下说的是‘西阁’吧?在下让人导引足下过去。”

南宫莲界完事后,净过手,准备告辞。却听见背后一“人”鬼叫着朝他直奔过来。他回头一看,来者居然是早上那只羊从久。侍从早吓得窜逃怠尽,曹煋指点着它,失魂落魄,张口结舌道:“怪哉!岂有如厮多、毛之人?”说罢,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南宫莲界一把托住,将他扶卧在石凳上。

南宫莲界翻身一把揪住羊从久的衣领,呵道:“为什么你会在这?”

羊从久道:“小的看到您领着那个妖怪进了内城,就依着您的蔽护,尾随到了这里。好容易找到一个幽僻的山洞,正准备住进去,却见有个凶婆娘拿着剑就追杀过来了——希载是雅空薄哦!(实在是很恐怖哦)”

“她是谁?为什么你不隐身?”问完后面一个问题,南宫莲界已自心下彻然,道,“原来是她!让你上厕所不洗手,点背吧!”

两人正说着——“红头发的!你敢害我二哥!”三娘仗剑立于桥上,对南宫莲界斥道。

“跑吧!”南宫莲界和羊从久撒开腿转身狂奔。

“你个扫把星!分头跑!”到了岔路口,南宫莲界一脚将羊从久踢开。他原想借羊从久将三娘引开,及至回头一瞥,却见三娘径奔自已杀将过来,心中懊恼道:靠!倒楣透顶!看来这小妞是跟我卯上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逃命。兜兜转转,原来岔开的两条路又合为一处。南宫莲界一个不提防,正与愣头愣脑冲过来的羊从久撞个满怀。他一把揪住羊从久,数落道:“你个混蛋,一点责任感都没有!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然后将他往后一搡,自已一道烟率先逃命。

羊从久在后面委屈道:“人家为了梦想飘泊天涯,现在只是想找个栖身之所,何错之有?”

南宫莲界不耐烦道:“谁管你!——别莫名其妙开始煽情!”

三娘纵然矫健,奈何南宫莲界两个以亡命之心逃窜。她在后面追了一程又一程,终于体力不支,汗淋气喘,停了下来。她疑闷道:“俗话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为什么现在这么难追——难不成他们不是男的?!”

身边的侍从们脸上的汗水冷热交流,呐呐道:“姑娘,这句俗话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又跑了一段,前面的南宫莲界突然一个急刹。羊从久惊问道:“怎么了?前面有妖怪吗?”

“妖怪?”南宫莲界擦汗道:“刚进城跑了几里路,你就忘了自已是谁了?!”

原来,在两人正前方,早有春碧秋红等人筑成一堵人墙恭候着了。

羊从久建议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飞过去吧!”

南宫莲界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羊从久这副尊容肯定被认为是妖精无疑了。而我呢,为什么要这么快暴露身份呢!她不是说我是‘瞎拉丝’人吗?我何不将计就计……嗯,就这么办。”打定主意,他抬手就向羊从久猛剋了一拳,故意高声叱道:“大胆妖孽!竟敢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羊从久眼泛泪光,道:“亏小的这么信任您!”

南宫莲界低声道:“想活命的话,就别废话!”

这时,三娘等人前后合围上来。

南宫莲界望着众人,乔弄出大功告成的模样,轻松道:“总算抓住了!”

曹三娘研诘道:“这是怎么回事?”

宫莲界笑容可掬道:“误会!在下实际上是个捉妖师。不信,诸位请看!”他提起羊从久,向四方一照。众人俱吓得倒退一步,而羊从久则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是吗?”三娘直盯着他。

“当然是真的。”南宫莲界道,“不信可以问下这位仁兄!”

“是啊!”羊从久恹恹若死道,“这位就是三界有名的南宫法师,专门驱邪捉妖!不仅服务上乘,而且价格公道。啊……”

羊从久捂着鼻子,痛苦不语。

南宫莲界用灵犀传音道:“你想变成烤全羊吗?混蛋!”

三娘冷眼看着他俩,道:“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你们该不会是为了脱身在这唱双簧吧?”

南宫莲界两人心里“咯噔”一沉,暗道:“不妙!”神色凝重道:“怎么可能!要不这样吧,您可以去问下刚才那位‘二哥’。证明在下跟这只羊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曹煋被三娘用冰水一激,醒转过来。

三娘问道:“你没事吧?”

曹煋兀自双眼朦胧,恍惚道:“好想睡。”

南宫莲界跳到他面前,殷勤道:“二哥,您没事了吧!跟您家这位小姑娘解释下,在下与这只羊并无瓜葛。”

曹三娘反感道:“不许你叫‘二哥’!”

曹煋一看南宫莲界旁边的羊从久,两眼一翻,意识顿丧——又晕过去了。

待众人将他再次摇醒,南宫莲界把羊从久掖在胳肢窝下,笑道:“您还认得在下吗?”

曹煋经两番惊吓,半天恍不过神来,反应迟纯,言语蹇涩,半天吭不出一个字来。三娘担心道:“二哥!你不会真傻了吧!以后你拿什么去面对大哥?”

说话之间,大哥头上缠着绷带,由众人搀着过来了。他见了南宫莲界,恨道:“你这个混蛋!居然把我害得这么惨!纳命来!”

身边的仆人心里道:“这可真是迁怒于人了。”

南宫莲界起身道:“真作假时真亦假!在下说是捉妖师,你们谁都不信!看来,只能露点真本事给各位瞧瞧了。”言毕,从腰间摸出一个不和从哪里捡到的一个小瓷瓶,对着羊从久喝道:“妖孽,还不快快进来!”

羊从久掩鼻道:“臭烘烘的,不要!”

南宫莲界抓狂道:“身为一只妖怪,居然还嫌好道歉起来!若不束手就擒,后头可没好果子吃哈!”说时,乘隙丢了个眼色给他。

羊从久却视若无睹,坚持道:“小的自认并无过错,缘何要受此酷刑!”

南宫莲界感觉周遭逼灼的目光,一时骑虎难下,便也不管羊从久愿意不愿意了,真接拎起来就往瓶里塞。塞到一半,瓶子就满了。他随便绰根棍子,一边使劲往里捣,一边咬紧牙关对羊从久悄声道:“都已经到这份上了,你还要拧着吗?再不进去,我就把你做成羊肉酱,信不信?”羊从久这才化成一团黑烟,缩入瓶内。而他手上的棍头则沾了一截“污泥”,他连看也不看,随手一撇,堵上瓶塞,得意道:“看到了吧!这就是如假包换的收妖瓶!”

众人大开眼界,齐声喝彩:“大开眼界!”

南宫莲界揩一把冷汗,心里庆幸道:我的妈呀!看来总算是应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