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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唤芳名意欲不轨 不识字贻笑蒙羞1

西街李去贫府邸。门楼高耸,屋宇轩昂。在这深深庭院的某个房间内……

李去贫道:“真人,这次找您来呢,主要是为了七夕大促销的事。希望像往年一样,帮我们弄个热闹盛大的开幕式。”

所谓的“七夕大促销”乃是东西街每年都要举行的活动,两街集合朱雀街的所有商铺,施展浑身解数,用七夕当日的营业额一角高下。败北的一方不仅接受失败的耻辱,还要付出与对方当日的营业额等额的赔偿金。至目前为止,该活动已经举行了二十八届,西街输多赢少!因此,李去贫雪耻的心情格外迫切。

贾真人呐呐道:“七夕——做牛郎吗?不好意思,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可能无法胜任……”

李去贫声音低沉道:“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

贾真人停顿片刻,恳挚道:“让贫道扮女人拉客有点……”

“更不可能有这种打算吧!”李去贫抗声抢断,吁口气道,“是关于大促销的事——大促销!!”

贾真人有气无力道:“哦……”

李去贫道:“真人如何这般怏怏!莫非有什么心事?”

贾真人咬牙道:“说起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还记得前几天我痛骂空色那贼秃的事吗?结果,尼道婆突然送了封信过来,嘱咐我放那贼秃一马。今天我特意找尼道婆叙旧,可尼道婆却矢口否认!我拿信给她看,一比对,发现连字迹都不是她的!而且尼道公也没有去送信。所以,我就施法从信纸上找到了蛛丝马迹,抓住了那个送信的小妖。一审,居然是东街的南宫莲界那狐妖在作怪。”

李去贫道:“也就是说在你们神妖界是无所遁形的罗!”

贾真人道:“要躲还不简单!只要消灭印迹就行了!”

李去贫道:“那今次又是如何被真人你发现的?”

贾真人道:“那小妖染了风寒,留了喷嚏在上面——可恨我还搂在怀里温存了两天!居然敢玩弄我纯真的感情!”说罢,跌足捶胸,痛恨难当。

李去贫无言。

贾真人又道:“这也就算了。主要是还给尼道婆的内心带来那么大的创伤!”

李去贫道:“据在下所知,尼道婆应该早就过了那个易受伤的阶段……”

贾真人打断道:“无论多大年纪,所有女人都有一颗少女的玻璃心啊!”

“消消气,吃块饼。”李去贫在食盆里摸索出一块“饼”递给贾真人。

贾真人接过来,“当”一声,就听到牙齿格格碎裂的声音——原来是个金质茶托。

“那个……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把灯点起来!乌漆麻黑的做什么?”贾真人门牙漏风道。

“可是不这样就没有神秘感啊!”李去贫颇为失落道。

“我牙都没了,还神秘什么?”贾真人道。

李去贫只好吩咐张灯。几十盏蜡烛移进来,屋内镶金嵌银,炫目的光芒照彻上下,一室通明。他接着问贾真人道:“真人,那为什么不施法制服东街那只狐妖呢?”

贾真人道:“会长太小看他了。他可是妖界鼎鼎有名的天狐一族,非同小可。我的法力勉强能与他匹敌,要说制他,言之过甚。”

李去贫道:“真人说的这天狐一族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贾真人道:“所谓的天狐指的是统治妖界的五大狐妖家族,他们分管不同区域:中央的公孙一系;东方的东台一系;北方的北堂一系;西方的西野一系;南方的南宫一系;这其中公孙一系乃是妖界正朔,但是听说现在实际掌权的是由天狐五族的旁支中的宿老组成的‘长老院’。余下四系中尤以东方的东台一系势大,现的东京就是由他和财神双方共管。至于南宫这一系,可惜由于上一代一着棋错,被削去王爵,革职为民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还是不要招惹的为好。”

李去贫若有所思道:“那照真人这么说,现在南方妖界岂不是群龙无首了?”

贾真人道:“这倒没有。天狐一族虽然强大,但据说也就数十生口。妖庭为了维护天狐一族的和谐,特意在东南西北这四系之间各划出一块缓冲地带,设置了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大都督。察选妖界中力量拔群者授任,但不世袭。所以,现在南方由东南和西南两都督分摄其政。”

“哦!”李去贫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真人打算怎么报这一箭之仇呢?”

“哼!”贾真人道:“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

李去贫叹气道:“这基本上就是反派的一惯伎俩了。”

贾真人连连跺脚道:“可是人家就是打不过他嘛!”

李去贫忙道:“好吧,好吧!由真人自行处分!”

贾真人回到三心观,即刻开坛作法,令旗、七星剑、符纸等等一应俱备。他拖着禹步、念咒、烧符……片刻,两个神君押着一个妖怪到了他的法坛前。贾真人一看:蓬头黑面,鼻似铁勾,双目黄闪。他相当满意,道:“本真人请你来,有件事要分派于你。你的名字是什么?”

妖怪觳觫跪在蒲垫上,答道:“小的名叫卞郝。”

贾真人摇摇头道:“卞郝?!太俗了,一点内涵都没有,改成‘泰’字吧——卞泰!寓意又好,又高雅!”

妖怪磕头道:“多谢真人赐名。不知真人让小的来做什么?”

贾真人道:“卞泰啊,事情是这样的。”于是如此这般将事情的始末根由说了一遍。

卞泰义形于色道:“真人想要让小的怎么做?请只管吩咐。”

贾真人道:“吓得他身边那几个女的晚上不敢出门就行了。也让他们知道我贾真人的手段!”

卞泰道:“这个简单。不过,明明是男的得罪了您,为什么要找女的报复呢?”

“你个蠢货,真人我能直接找南宫莲界吗?还不够他练的!”——贾真人心里恨他多嘴,又不能不敷衍他几句,于是诡辩道:“卤莽!我们文化人做事,讲的是个得体,不是有成语叫什么‘旁敲侧击’啦、‘围魏救赵’啦、‘曲线救国’啦。而且这个南宫莲界年纪还小,年轻人嘛,总不能犯一次错就让其永不翻身嘛,总得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卞泰翻着眼皮,屈指算着,呐呐道:“那些女的年纪不更小……”

贾真人置若罔闻,道:“咳……对了,你打算怎么做?说来听听。”

卞泰道:“小的需要她们的名字就行了。若小的叫了她们的名字,她们有答应,小的就可以施法控制其元阳,稍稍作些惩戒,给真人出口恶气。”

贾真人喜道:“这简单。”他提笔掭墨,端端正正将碧娇五人的名字用楷书写好了,交给卞泰。

卞泰收进怀里,拱手告辞。

第一天,傅夝出门去买菜,卞泰打开折子,发现对应傅夝的名字闪了一下,便尾随于后。到个僻静处,猛地叫一声:“傅生!”

傅夝根本没理会,径直走了。卞泰还在纳闷:“怎么回事?叫了名字也不答理,太没礼貌了!”

第二天,轮到盖璞买菜,卞泰又尾行于后。到了预定位置,他大叫一声:“盖(GAI)玉!”盖璞回头一看,巷道沉寂,嘴里嘀咕一句:“好怪。”她之所以有反应是因为南宫莲界等也经常打趣地把她的姓念成“GAI”,今天仓猝听到,还以为真有姓“GAI”的,一时好奇而已。而卞泰根本不认识“璞”字,碍于面子,不好问贾真人,只好去请教他的几个妖怪哥们,其中一个有点见识的道:“我之前看书时有看到,这个字的意思是‘未经雕琢的玉’,念什么就不太清楚。”卞泰大喜道:“没雕琢的玉也是玉啊!就念玉吧!”群妖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现在他见盖璞不理他,摇头道:“真是冷淡呐!”

第三天,佘樟出去。卞泰大声疾呼:“余樟!”佘樟自然不会去搭理他。

他灰心道:“现在的女人都是怎么回事?一点素质、一点教养都没有!难道她们以为每个叫她们的名字的人都是为了搭讪吗?拜托,也有纯粹是为了工作好吗?”

光阴荏苒,又过了几天。一天中午,碧娇和党棠结伴出了门,准备去满庭芳那儿讨教厨艺。卞泰大喜,先跑到老地方埋伏。等碧娇两人有说有笑经过后,他掏出折子,清清嗓子,心里暗自鼓劲道:“卞泰,今天来个一箭双雕吧。”正预备念名字,一只手搭了上来:“这位仁兄,在此做甚?”

卞泰转脸一看,惊讶道:“我都隐身了,你怎么看得到我?咦,你的红头发,你也是妖?”

“在下南宫莲界,幸会幸会。”南宫莲界摩着下巴道,“莫非足下看上这两个姑娘了?哟,我们五朵金花的名字你这都有哎!看来动了真情了!这好办,这几个姑娘在下都熟,可以带足下去认识下。不过,足下得先把你的形像变化一下,先把牙藏起来、头发梳一下,眼神放柔和点。”

卞泰并不认识南宫莲界,但观其气势,知非泛泛之辈,揣其并未发现他的图谋,心中侥幸,而南宫莲界又说要帮他的忙,不胜欢喜。

南宫莲界将卞泰领进铺子,介绍:“各位,这位是我新认识的小弟,姓卞,名泰,字……字什么?”卞泰摇摇头,南宫莲界略略一思索道:“没字的话,不好称呼啊。算了,干脆就字‘泰狂’吧!多有男子气概!”

韦李释途皱眉道:“为什么给人乱取字号?”

严喻道:“少主最近学问见长哈。”

卞泰撅嘴道:“卞泰狂?我读书少,但也知道不好听。”

南宫莲界不以为然道:“此言差矣!起个有意思的名字才能更容易接近她们啊!女生都喜欢有幽默感的人,何况本身就是个幽默的存在!放心,杀伤力绝对一百!”

韦李释途吃惊道:“接近谁?不会是碧娇她们吧?珍爱生命,远离虎女!”

南宫莲界一把堵住他的嘴,道:“胡说什么呢?‘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不知道!你们两个,我给你们布置个任务,全程指导卞泰狂兄弟,随时给他出谋划策。那五个家伙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考虑下终生大事了。这么优秀的大小伙怎么能轻易放过呢?”说罢,冲他们丢了个眼色,两人心照,欣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