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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气昂昂福利到 雾蒙蒙灾祸来1

突然,崖下灌木丛中“窸窣”一片声响,紧接着就见一人自荆莽中飞蹿至其身旁,单膝跪地禀道:“将军,黑翼逃脱了。”

这位将军栗发金睛,身躯长大,约有五尺八寸左右。他姓钱,名无功,字展升,正式官衔为怀化大将军,是为纠察部的长官。所谓的“纠察部”实际上是在天心失窃后,天庭神族为了搜寻天心紧急成立的三界巡查部队,下辖于“三界福利省”,归财神赵公明节制。纠察部下分东北西南、中央五大屯。鉴于东方乃群仙所居之地,故东屯仅由一番队组成。北屯所管为苦寒之地,神妖皆厌,由二番队、三番队组成;西屯巡视之地——西方大部分是化外之地,其民尚且彪悍,更遑论其中妖魔,故由四番队、五番队、六番队组成。南屯负责南方,其中群山莽莽、湖沼密密,溽热异常,乃是山精树怪麇集之处,故由纠察部中尤其能耐苦热的天兵所组成的七番队、八番队担任;中央屯所辖之中原地区,乾坤朗朗,神明遍布,故仅有九番队。每番队编制四十名,每十人中设什长一名,其中一什长兼摄队长之职。而九番队是个特例,编制为四十一名,什长之设无异,队长则无需兼职什长。另外钱展升和另一名副将秦将军各带一名贴身随从,号称秘书官。钱展升的秘书官就是方才跪地禀事的士兵,名叫戌余。整个纠察队成员合计共三百六十五名。

钱展升闻报吃惊道:“什么?!”

戌余愧怍道:“属下刚刚调查过了,这山中所有的山精树妖已被应龙捕食殆尽。想是它的法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大意了。”

钱展升沉思道:“黑翼必然还在这天罗地网之中。——你传令下去——二番队和三番队整饬队伍,即时前往极寒之地。其余各队维持天罗地网,加强巡视,两翼包抄,将黑翼逼至大宋东京。另派一人带我口令——着东京守兵布阵以待!到时四面围拢,来个瓮中捉鳖!”

这天罗地网有形无质,凡人不可见,铺开则弥天亘地,方圆数千里皆为其囊括。

戌余这时上前悄声道:“秦将军非常生气。——说要不是某人拉稀也不会诒误时机……”

钱展升漠然道:“我拉泡屎还要他批准不成?再说了,他生气关我鸟事!”

戌余问道:“那今晚的事要修书上报吗?”

钱展升道:“当然。至于应龙捕杀妖怪的事,也在我意料之中,不过假其手以殄灭邪妖而已。——这个要重点陈述。”

“是吗?”

“你是在怀疑我吗?”

“小的怕秦将军有话说。”

“那这样吧,授意人就写财神,策划人为我,执行人就写他的名字吧。”

“是!”

说话间已是侵晨时分,雨也停了,天际一片晶灿灿的阳光弥漫过来。钱展升命令除了二番队和三番队之外纠察部所有的人集结起来。他站在崖颠,居高临下检视着崖下凌空排列、齐整如棋盘的队伍,鼓舞道:“给我摆出阵势来,不要让下界的神仙们瞧扁了!”众队员哄应如雷……

“渊渊”的鼓声夹杂着“呜呜”的画角声从天边传来,山中神仙妖精俱各循声引颈而望——只见四五团白云悬行于半空中,云上纠察部的将士们队列井井,个个意气昂扬,黑袍金甲映日争辉,长杆锦幡迎风招展。每片云上一架大鼓,敲出的巨大声响,轰震山谷。左右云边各十把一人长的画角,吹出的幽沉音色,直达九宵。其赫赫威仪吓得兽妖鸟怪们掩耳窜匿,山神地仙急起趋奉。

队列前头的云团当中,钱展升踞坐在一把云椅上,对前来承迎的神仙们微笑致意。其间,一山神问道:“不是说纠察部全体下界巡查吗?怎么不见秦将军。”

“他啊。”钱展升懒懒道,“在下面以策安全。”

山神地仙齐叹道:“钱将军真是心思缜密!”

此时,在云团之下的森阴丛林之中,一道道黑影飘忽迅捷自枝梢间穿过。队伍中间一人倚在一棵大树上,漠然看着前方,他就是山神所问的秦将军。他姓秦,名无过,字屈降,他一再向人强调那个“降”的读音是“降魔”的“降”,而不是“降职”的“降”!此人生得蓝发黑眼,身材可与钱展升等量齐观,正式官衔为怀化将军,是为纠察部副将。不过虽为副将,眉眼间却较钱展升多了一份沉稳威严。

后边的队伍见长官伫立不动,便也都停了下来。他们的打扮与云团上的则又迵然不同:一个个短衣窄袖,黑靴胡裤。其中一人问道:“将军,怎么了?”此人正是他的秘书官,名叫未遗。

秦屈降道:“没什么。”

未遗看出秦屈降脸上的不痛快,遂道:“钱将军也太过分了,凭什么要我们给他们在下边策防安全。”

秦屈降道:“管他呢!等他掉下来了,千万不要去捡!”

就这样,钱展升领着大队人马,大吹大擂,一径向大宋东京招摇而去。路上遇到凡人也不隐避,他还得乐得受凡人们的顶礼膜拜呢!

视线回到东京城内。

一天清晨,南宫莲界推窗远眺,只见视界之内浓雾幛天,白茫茫一片,三尺之外即不辨人形。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下到一楼,点检人数,只有韦李释途、严喻和璞儿三人在店内,便问其他人的去向。璞儿答道:“碧娇姐和棠儿去买菜了,夝儿和樟儿在外面看雾呢。”

“雾有什么好看的。”南宫莲界遂吩咐道:“大嘏,你赶紧去把碧娇和棠儿找回来,这雾来得蹊跷,难保城中妖怪不乘机兴风作浪。”严喻应声便出门去了。南宫莲界自已来到门口,听见浓雾中夝儿和樟儿的说笑声,便上前一把将两人扯回屋内。回到屋里,才觉得手感不太对。一转身,左手边那人一阵风顶到他面前,傲娇道:“你小子终于按捺不住了。——有一点我可得说明,我可是个非常梗直的男人,断袖之癖什么的我可没有。不过,你如果肯变性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南宫莲界眼皮一下子耷拉下来,板着脸道:“你这厮大清早在别人门前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这厮正是陆劝夕。

——“等等,那另一个又是谁?”

右手边那人双手合十,念道:“南无啊——”南宫莲界飞起一脚,空色贯穿大门,消失在晨雾之中。他转身再一掌劈向陆劝夕,陆劝夕倏地闪至门柱边,得意道:“打不着。”一言未毕,只听“叭唧”一声,大门照面拍上去。夝儿和樟儿两人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南宫莲界见她两人慌慌张张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夝儿道:“外面有人乘大雾的掩蔽,在掀女人的裙子,你有没有办法驱散大雾,好让我们抓住那个变态,狠狠揍一顿!”

说话间,就听见大街上女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这时,碧娇和棠儿两人也回来了。陆劝夕从后面拖着两条鼻血走上前,一把握住碧娇的手,柔声软气,含情脉脉道:“驱散这区区薄雾算什么!放心,有我在,我是不会让这些下流的东西动你一根寒毛的。”然后,眼光四下一扫视,对夝儿等人道:“当然,你们也包括在内。”碧娇一记直拳将他打倒在地,道:“说这话的时候,先换张妥当的脸好吗!”

夝儿等听他把驱雾说得忒简单,信以为真,直接将他推到大街上道:“那就有劳陆大仙了。”

陆劝夕有心要卖弄自己的本事,本来不过一个符咒的事,他偏要胡言乱语,上蹿下跳,作一大堆神神鬼鬼的花招。在准备施法的当儿,他又灵机一动:“我可以让风贴着地面吹过去,这样女人们的裙子们不就……哼哼。”脑海中掠过的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画面,使他得意非凡,不由傻笑起来。碧娇等纳闷道:“那个白痴,没事一个人傻笑什么?”南宫莲界抄手倚在门框上,冷眼旁观道:“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陆劝夕“唿”地燃起黄符,将灰烬一把握住,再蓦地张开手指,一股强风,自其掌中篷篷作响,盘卷而出。鸟瞰整个东京城,只见霭霭白雾自朱雀街豁开一道口子,拥挤着如潮向北方奔涌,左近的雾气也被抽卷而去,弹指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陆劝夕引颈眺望,整条大街不仅连一个人都没有,甚至于行道树的叶子都被捋得精光。他望着内城城墙上粘着的成百上千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心中痛悔道:“糟糕,用劲过猛了。”话音刚落,严喻赤条条从行道树后探出身来,他扒下一块树皮挡在两腿、之间,杀气腾腾地走到陆劝夕面前道:“还我衣服来!”碧娇见状俱各掩面回屋。陆劝夕敷衍道:“这不挺好——尽显你雄性气概!”说罢,返身就要跑,严喻一把掐住他的喉咙……

“喂,”南宫莲界招呼韦李释途上前,问道,“你嗅到什么了吗?这雾诡异得很。”

韦李释途摇摇头道:“除了腥气重了点,倒也没有其他什么异常的。可能是城中的水族妖怪们弄得花招吧。”

“是吗?”南宫莲界低头沉吟,片刻后对韦李释途道:“你赶紧找身衣服给大嘏穿上,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跟人掐架,成何体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