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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气昂昂福利到 雾蒙蒙灾祸来4

秦屈降凝神片刻,自言自语道:“奇怪,这股气息怎么那么熟悉?不过看样子又不是他!”

未遗远近左右到处张望,疑惑道:“您指的是哪个?”

“那个。”秦屈降拿下巴往前一指示。

未遗循迹望过去,目光正落在南宫莲界身上。他打量了片刻,品度道:“也就长得娘了点,其他并没有什么啊?”

“人不可貌相!”秦屈降道,“有的人在你面前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背地里可是很会捅刀子的呢!”说着说着,他的牙齿就咬得“哔剥”作响,一手按着剑把,望着钱展升的背影目露凶光。未遗急忙劝阻道:“将军,千万不可冲动!——您还是跟属下说说您说的那人到底怎生厉害吧!”

秦屈降歇口气,道:“那是最近一次神妖大战时候的事。当时妖界有一员猛将——长得跟那小子颇有些相似,在战场上侵略如火!居然和人中战神大战了三百回合。”

未遗道:“为什么都是三百回合,就不能少战一回或多战一回?”

秦屈降道:“你傻呀,谁有空去数这个!我这么说主要是让你体会战况之激烈。”

“哦,知道了。”

“东京果然不是个等闲之地。前面那傻货还不知死活呢!”秦屈降蔑然瞟了一眼钱展升。

“啊——!”未遗失声大叫了起来。

“又怎么了?”

“前面钱将军和那个小白脸杠上了。”

“哦,不简单嘛!那个无耻之徒居然也发现了不寻常之处?”秦屈降在后面冷眼看着。

只听钱展升招呼南宫莲界道:“小哥,过来一下。”

“神经病!”南宫莲界心中骂道,置若罔闻,抬脚就要穿过纠察部的队伍。

“真没礼貌。”钱展升张开双手邀遮住他的去路。

“哈?”南宫莲界见其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早就冒火,捺着性子道:“做什么?”

钱展升道:“你身上的气息——脂粉味太重了!生活也太不检点了吧!”

南宫莲界道:“与你有半毛钱的关系?”

钱展升从腰带里取出袖章道:“看到没,我们是纠察队——专门监督生活作风的。”

戌余在一旁小声道:“将军,我们是干这个的吗?”

钱展升道:“权力是可以慢慢开发的嘛。——我说,你不要以为混在女人堆里就是风流了!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的风流……”

“将军,属下有紧急情况要汇报。”戌余把钱展升挽到一边,附耳道,“方才听城隍说这家伙是妖界的天狐一族!”

钱展升不屑道:“那又怎么样?”

戌余道:“城中不是还有几千妖怪吗!说不定他们是一伙呢!”

钱展升心中“咯噔”一沉,恨声道:“城隍那个小子!这么重要的信息他居然没有事先告诉我!”说罢,朝城隍怒瞪了一眼。城隍忙缩身到一边,擦汗不迭。钱展升听了戌余的报告,立时放下脸来,上前一把搦住南宫莲界的手,和颜悦色道:“足下这通身的气派一望而知不是凡品!方才在下是一见如故,喜不自禁。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哈!今天因为有公务在身,诸多不便。改天有空的话,一定当面讨教‘风流’的问题。那么,就此别过了。”最后,他清了清嗓子,轩然走开。

“怎么样?”走出几步后,他得意的问戌余等。

“不卑不亢且不露痕迹!下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城隍竭力恭维着,以期消除方才钱展升对自己的怒意。

“那是当然——临场应变一向是我的强项!哈哈!”钱展升相当受用,对城隍就“既往不咎”了。

南宫莲界全程板着脸。他本来想折挫钱展升一下,但见城隍在场,料想其来历必定不一般,于是只得强自含忍,息事宁人。

纠察部众队员从南宫莲界身边一一历过。直至秦屈降,两人都故意滞缓下脚步。他们用眼角的余光睨注着对方,随即错身而过。

秦屈降轻声嘱咐未遗道:“派人监视他。”未遗恭身领命。

队伍继续前行,在经过天香阁的时候。秦屈降猛地仰起头向周遭扫视。未遗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莫名所以道:“将军,怎么了?”

秦屈降警戒道:“有人在窥伺我们?”

未遗大骇道:“在哪?”张皇四顾。

秦屈降严峻道:“等我开始搜寻的时候,视线突然消失了!看来来者不善!”

此刻在秦屈降等人头顶上方,天香阁二楼某房间的花窗留着一条细缝,晓筱俯睨着走过的纠察队,红唇微启,一个冷笑,旋即轻轻闭上。她转过身,咬着右手大拇指,在房中踱来踱去。她心中计较移时,打定主意,侧脸轻唤一声:“棻合、獞静,出来。”话音刚落,就听见从梁间淅淅漏下一团黑烟,盘转团结,现出两个人影来:其中一人身着戎服,狗鼻獠牙,面目黧黑,从头至脚毛茸茸的;另一为妙龄女子,身形纤细,面容冶艳。两人垂首恭立道:“姑娘有何吩咐!”

晓筱觑着狗鼻人,一脸嫌恶道:“獞静,你为什么要用真身亮相,丑成这样自己不知道吗?”

獞静擦汗道:“姑娘教训的是,小的这就换个形像再来。”

晓筱制止道:“免了!我这有件重要的事要委托你们两个去办下。”

两人问道:“什么事?”

晓筱道:“方才城内进了一队神兵,你们去查查他们什么来历。”

棻合问道:“他们现在何处呢?”

晓筱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刚看见城隍在前导引,现在应该在城隍庙吧。”

獞静问道:“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

晓筱眉头一皱,道:“我让你去查,你倒问我?”

獞静闻言,累足屏气,不敢吱声,棻合则掩嘴偷笑。

獞静试探道:“要不小的还继续守门,让棻合去吧。”

晓筱挑眉,强硬道:“不用守门了,都去!”

两人这才应声喏,化阵风从窗扉卷了出去。晓筱仰躺在床上,一手按着太阳穴,叹道:“真是脑仁疼!”

而另一边,城隍果然导引着纠察队来到了城隍庙。这城隍庙门墙高耸,屋宇轩昂。其中曲苑回廊、池园楼观应有尽有。其富丽壮观,埒于王候府邸。当下,城隍便打点庙中侍丛备宴款待钱展升一行。合庙侍从往来屑屑,霎时间几十案宴席便齐整整地摆好了。展望过去,满眼的山珍海错,金银辉煌。城隍让钱展升坐了上首、秦屈降在其左手边,城隍自己倒在其右手边。土地神则在更下的位置——所谓“官高一级,压死人嘛”!

众人坐定后,先还装模作样的假正经,几杯酒下肚,心头燥热,便觥筹交错闹了起来。席间,无非说些旅途辛苦,天气很好,东京美女很多……

城隍突然醒过味来,呐呐道:“美女?”

挑起这个话题的不是别人,正是以风流自诩的钱展升。只见他恬不为意道:“‘好色不好淫’这才是风流名士嘛!不像有些人假惺惺的,心里想却不敢说!”

土地忙奉承道:“这不就是孔夫子所说的‘思无邪’吗!真乃风流也!”

秦屈降冷笑道:“什么鬼风流!不过是不务正业,尸位素餐而已!”

此时,城隍庙外,一股阴风贴着墙根疾走,绕了半圈,往上一折,侵入庙中,盘旋落在一扇打开的窗户外面,现出形来,正是獞静和棻合两个。两人听得屋内笃笃的切着菜,空气中弥漫着食材的香气,知道这里就是厨房了。不巧的是他们的落脚点正是出气口所在。

“跟我来!”獞静头一偏,于是两人又贴紧墙面转至另一面,

这里却窗户紧闭。獞静低声道:“没事,我可以舔个洞出来。“说完便伸长了舌头往窗户上扫去,只听哗啦一阵响,棻合眼睁睁着看着半扇窗生生被他舔没了。她木然道:“今天跟你走的是不归路!”万幸的是屋内的几个正在专注着将做好的食物分盘,不曾注意到窗外的情况。其中一个抱怨道:“真是的,居然要我们四人去伺候他们四十来号人!直接把我们当畜牲使唤!”另一人劝慰道:“别发牢骚了,又不是天天如此。克服下,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三人向灶头招呼一声:“我们去送菜了,你注意看好火。等汤沸了,把葱、韭菜、香菜按顺序放进去。”然后,便端着案出去了,只剩下灶头前坐着一人形蛙身的怪物。他呆乜乜地看着蒸气顶得锅盖咯咯响,眨巴眨巴眼站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抠抠鼻子,抓抓屁股,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最后,眼光向下一瞟,傻看了半天,弯下腰。獞静暴然跃入,绰起案板,叮咣五四就是一顿胖揍,直接将他剋晕在地。棻合愕然道:“你打他做什么?”獞静怒气未消,道:“我再不出来,他还准备抠脚!一点卫生都不讲,这种东西也配做厨师?!”

棻合翻白眼道:“反正做的又不是给我们吃的,你操这份闲心干什么,真是!那接下来要怎么做?”獞静眼珠一转,心生一计,阴阴笑道:“有了!给他们加点料吧!”棻合劝道:“筱姑娘是让我们来刺探情报的,你可别画蛇添竹,弄巧成拙!”獞静说话间,已经将一管白色粉末撒在了一只烤全猪身上,然后对棻合道:“我们可以藏在眼珠子里。”棻合犹豫道:“行的通吗?可不要进了他们的五脏庙里了。”獞静道:“放心,正常情况谁吃眼珠子?!”棻合道:“那倒也是。”于是两人嗖一声各钻入一只眼珠子里去了。

须臾,那三个端菜的进来了,见蛙形人睡在地上,骂道:“该死的,你又偷懒了。赶紧起来,把这烤猪抬出去。”两三脚后,蛙形人茫然站起身来,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和众人抬了烤猪就往外走。

城隍见烤猪抬上来了,便起身隆重介绍道:“各位,这就是本庙驰名东京神界的烤全猪,赶紧尝尝。这当中最好的就是猪眼睛了,待下官挖了下来进献给两位将军。”说罢,他回身举起明晃晃的尖刀上前就要抉猪眼睛。这时藏身在猪眼睛里的獞静两人,屏住一口晦气,浑身筛糠一般抖个不住,连带猪眼睛骨碌碌乱转。

钱展升突然抬手,一脸鄙弃道:“谁吃猪肉!【3】再说了,光是吃喝有什么意思?谁表演个节目来助助兴吧!”

座上诸神兵面面相觑,全不动声色。钱展升遂对戌余使了个眼神。戌余心照,一跃而起道:“小的献丑了!”于是就地一滚,化成一条尖嘴长身的细腰犬。他蹲坐于茫茫的草原之上,望天引颈长啸,嗥鸣雷动,震天动地。然后,他起身奔驰如风,大耳掀飞,领毛张开,雄姿英发。少时,他跑累了,安然地栖息于一群母狮中间,双眼凝眺前方,一副雄视千里的样子。有人报名道“这就叫‘功成名就’!”紧接着,背景渐渐消灭,才发现戌余不过仍然是坐在屋中的地毯上。旁边两个神兵正在用力地扇鼓他的领毛,附带将他的口水飙得秦屈降的食案上“汪洋一片”!

钱展升鼓掌叫好,满座中一半欢声爆作。

“为什么他一条狗非得混到猫科动物中去!?”诚隍心中嘀咕道。

秦屈降丢了眼色给未遗。未遗便依样化葫芦,化成一盘角大绵羊。他欢跃几步,也上了大草原。他用嘴唇抵住地面,脚下生风,将整片草原“犁”了个干净。然后打个饱嗝,凝注着远方,在草原尽头立定。须臾,只听“叭嗒、叭嗒”身后的“黑粒”骤雨一般泄下。钱展升的脸蓦然转绿,望着眼前乌泱一片羊屎,咬碎了玉牙。羊遗末了,还喷了一团绿烟,于空气中苒苒飘散。同样亦有人报幕:“这就是‘财源滚滚’!”这回换成秦屈降拍案叫绝,满座中一半喝采不断。

“本来还想今天多捞点油水的!这倒好,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土地回身大口呕吐道。

“你们是故意的吧!”

“太下作了!”

“哪有你们下作!”

队员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对一的掐了起来。

钱展升抄手在胸前,闭着眼睛,眉梢微微抽动,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今天看城隍的面上我就不计较了!”

秦屈降故作诧异道:“这话从何说起?我明明努力奉承你的‘风流’来着!”

南为仁连忙打岔道:“刚才表演的都挺好看的嘛!”

钱展升和秦屈降同时睁开眼睛,异口同声质问道:“哪个更好看?”

南为仁战战兢兢道:“两方都好!”

秦屈降道:“狗蹲在狮群里——鸠占鹊巢!这哪里风流了?实是下流!”

钱展升冷笑道:“哈?好像勾起某人伤心事来了!我们下次会小心的,轻易不碰你的玻璃心啊!”

秦屈降当场一拍食案,仗剑而起。城隍和土地一看事态不妙,急忙蔽隔在两人之间。城隍苦口宽解道:“大家都远道辛苦了!宴席也用得差不多了!今天呢,就权且在荒庙中安顿下,明日再作计较。如何?”

“哼!”秦屈降一甩袖子,悻悻而去,刹那间,席上的人员就少了一半。钱展升气鼓鼓地坐下,瞥见烤全猪没人动过,便赏给城隍和土地,另外对城隍道:“那个栖身之地你要尽快去找。”

城隍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我?”

钱展升道:“你的地盘,你不去找?难道要我去找吗?”

城隍不敢忤逆他,遂唯唯道:“是!”

待纠察队都走光了,城隍忿忿不平道:“真是,凭什么拿我出气!”一刀抉出猪眼睛来,一口吞下。土地安慰道:“明公【4】处处以大局为重,下官实在佩服!”正说着,城隍肚子一绞,脸上豆大的汗涔涔而下,呻吟道:“糟了!绝对是被刚才那只死羊放的屁毒化了!快给我预备纸!”然后他就捧着肚子,踮着脚尖,一溜烟跑没影了。

茅厕里面“噼哩叭啦”的绵绵不绝,而在外面土地蹲在地上一手抱着一沓纸,另一手拿把扇子贴地拼命地扇风,咬牙驱散着恶臭。他百无聊赖,又不敢撂下上官就走,便道:“明公,我看这钱将军和秦将军之间不大对付哈!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这个说来话长,”城隍拉得奄奄一息,面若白纸,他在嘣出一个屁后,强打精神道:“这个就要说到纠察部成立之初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