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的力量？
赵有缺嘴中轻轻念着这几个字。
“有缺，你在进入祖堂时，是不是有一种空间错乱的感觉？”
迪朝着赵有缺问道。
“这么说的话...”赵有缺想起三日前自己首次踏入祖堂时感受到的那一股莫名波动的怪异力量，惊讶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信念？”
“你们在进入祖堂时是不是也有一种精神安详的感觉？”迪又朝着长老们问道。
长老们纷纷点头。
“这便是信念浓郁到一种极深的程度所形成的保护。而且神魂之力越是强大，体会也是越深。”
“可是...”赵有缺正想问些什么，却被迪挥手打断了。
“你是不是想说信念是无形之物又怎么能感受的到？”间赵有缺点头，迪反问道：“那你觉得灵元与神魂是有形还是无形？”
“额...”这倒是把赵有缺问住了。
对于他来说，灵元和神魂自然是看得见并且感应的到。可若是普通人的话，那便是无形无影之物了。
“我知你心中所想，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信念与灵元以及神魂一般，都是属于无形却真实存在的能量！”看着在场的众人，迪笃定万分。
见众人都是在等着他的下文，他也不卖关子，继续道：“一缕信念微乎其微，即便是神魂修为再高，也不一定能看得到。但是当一群人的信念朝着同一个目标传导，那么其所拥有的能量将是无法估量的！”
说到这里，迪朝着石屋努了努嘴：“就像是我们的祖堂。”
“虽然我们无根，但是最基本的信仰还是有的。我们村每个月都有一个先祖祷告的固定时间——十五。而所祷告的内容便是寻姓求根。千万年来每月如此，从不改变！”
“滴水穿石，即便我们鄱阳村人都是普通人且从未超过百人，但在这冗长的岁月中日积月累下，信念的总量早已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甚至都已经化作了有形之物！”
“有形？！”赵有缺一惊，眼前忽然飘过一缕淡白色的白雾。
“原来这便是信念的具象化么？”赵有缺伸手虚抓，白雾却是向着远处飘去。
五位长老也是以一种全新的心情打量着漫布在院子内的白雾。
“没错！”迪伸手，一缕白雾飘荡在他的手掌周围。
“既然我们已经丢失了姓氏根本与先祖的名讳，那万年间所积累的信念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了祖堂与村寨周围，保护着祖堂和村寨内的一切！这...也是村寨从来不受猛兽灵种的侵害和村规印纹保留至今的唯一原因。”
“说到这里...”青见迪停顿了下来，便看着众人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今日村中的白雾变的稀少了许多？”
“对啊！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这几日我一只有种村中少了什么东西的感觉，现在看来便是这白雾了！”陶一惊，说出了从三日前便萦绕在心头的疑虑。
其他三位村老也是纷纷点头。
“至于这白雾变少的原因...”迪转头看着赵有缺，言外之意了然于目！
“你是说赵有缺吸收了信念的能力？”陶指着赵有缺双目大睁。
其他人也是纷纷看向了赵有缺。
赵有缺在六人的注视下略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没错，但不是直接吸收，而是经过祖堂石墙上的印纹，转化成为神魂之力进而吸收的。”迪淡淡道。
“通过印纹转化吸收？可为什么我们没有...”青一脸疑惑。
黑看了他一眼，打断道：“你能看懂石墙上的印纹么？”
“这...看不懂...”青愕然无语。
“我想不仅看不懂，反而不论如何定神，都是看不清晰吧？而且盯着印纹的时间越久，脑子就越涨！”豹子沉声道。
“没错！”陶点头。
辉定定的看着迪，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会有这样的情况是很正常的，因为我们不是赋印师，神魂更是没有强大到看懂哪怕一个印纹！普通人...如果神魂不是特别强大，即便是印纹出现在眼前，也是无法参悟分毫！”迪深深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着对赋印师的向往。
众人一时默然。
“迪叔...”赵有缺开口，说出五位村老惊讶的话：“你应该是将这石墙上的印纹都参悟透了吧。”
“什么？”
“村首你...”
“不可能吧？”
村老们一阵惊呼。
迪却在沉默一回儿后，点头道：“不错，虽然我不是赋印师，但是我初始的神魂正好可以烙印一个印纹，而且随着村规上每一个新印纹的参悟与理解，我的神魂就更强大一分，直到现在...我完全可以做到一次性烙印三十个文字而神魂不虚！”
村老们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迪神色一暗，那是对神魂无法再增强的失望。“因为村规上的每个印纹只能引导一次，即便我再去引导，也是没有了增强神魂的效果。”
“那...”黑长蚺一颤，道：“若是多刻印些印纹上去呢？”
众人又一次的看过来，期待着迪的答案。
迪却苦笑着摇摇头，道：“我试过了，不行，因为只有烙印祖规八禁的印纹才有这样的效果。”
众人又一次默然。
“每一个族民在成年时引导祖规八禁是我们鄱阳村没有丢失姓氏之前就已经存在的祖规！其目的有两个，第一个就是增强族民们神魂的强度，第二个...”
迪停顿一下，凝重道：“就是在完全引导了祖规八禁每一个印纹的族民神魂内，种下本族的印记！而这印记...便是本族的根本所在！”
“根本？你是说本族的根本所在？！”五老全都在迪的这一句话中站了起来，神色激动且难以置信！
‘我怎么没有在神魂中发现什么印记啊？’赵有缺心下疑惑，随即灵光一闪：‘难道在神魂空间中？！’
“你们不要那么激动！先坐下听我说。”迪当然明白长老们激动的原因，可...
五位村老好不容易在迪的劝说下重新坐下，但盯着他的视线中都是带着一股子绿光，似是迪给不出完美的解释，就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么？”迪吓的连连摆手，他可从来没见过村老们用这种择人而噬的目光看过他。
苦笑一声，迪点头道：“没错，我早已在八年前就将祖规八禁的印纹引导完毕，而神魂中也确实出现了一道印记！”
“但是！唉！陶你别着急啊！”见陶又要站起身来，迪啧了一声，伸手将陶按回了凳子上。
“但是印记，也只是一道印记，一道复杂难言，虚幻不定的印记。仅此而已。”
“你的意思是，在这道印记中找不到任何我族身份和姓氏相关的痕迹么？”黑长蚺乱颤。
“没错...”迪深感悲哀，话语中透着一股无力的颤抖：“从神魂中浮现出印记开始，我便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探索！整整八年啊！”
“我在无人的森林中大声呼唤过它，我在夜深人静时用神魂抚摸过它，我在与猛兽对战时轻声询问过它，可是...八年过去了，在我从未停歇的探索下，不但我族的身份和姓氏一无所获，就连这印记存在的意义都是不知道在哪里！”
悲哀的情绪已是悄然蔓延，迪依然在诉说着绝望。
“一开始得到印记时的我是狂喜的，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阿丽都是毫不知情！那时候我自私的想，若是我能在这印记中探索到半分的有用信息，到时候在昭告整个族群，那么我将会是使整个族群再获新生的英雄！”
“可是到现在，我已经不敢再告诉你们了，我不想你们跟我一样，在希望中慢慢迷失，直到绝望！”
迪说到这里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了，此时的他早已泪流满面，不能自己！
紧握着双拳，紧绷的躯体，他在强撑，强撑着不让自己崩溃！
“村首...”黑已经老泪纵横，握住拐杖的手掌骨节惨白。
青愣愣的注视着空无一物的石桌，双目无神。
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微微颤动的双肩证明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豹子右拳猛的击在石桌上，裂缝从拳下蔓延开来。
陶面部肌肉微微抽动，两行浊泪滑下脸颊，伸出手掌在半空，犹豫了片刻才拍在迪的肩头：“不怪你，我们...都理解！”
伸手轻怕肩膀上的手掌，迪咬着牙一言不语。
平日里处处作对的两人只有在这种场合下，才会将心凝聚在一起。
看着六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恸哭抽泣，赵有缺此时的内心已是被深深的震撼住了。
无数代人苦苦寻找千万年的先祖姓氏，有朝一日被迪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发现了寻回的契机，那是一种怎样的兴奋与狂喜？
希望近在眼前，若是告知每一个族民，那么他们都将与迪一同分享希望重燃的喜悦之情，可若是希望破灭了呢？就像现在这样...
迪会没有想到最坏的结果吗？
一个在得到印记之前就坐上村首位置的人，一个独自一人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的人，一个对村内所有族民都和颜悦色的人，会这么自私吗？
他只是不想让其他人与他分享这微乎其微的希望，以及这至深至魂的绝望罢了。
迪能将这千万年来唯一出现的希望藏进内心深处，对他自己而言又是一种何等的痛苦？
在赵有缺看来，迪不仅不是自私的人，更是无私的、令人发自内心尊重的人！
想到这里，赵有缺深吸口气。
不论这印记是否在自己地神魂空间之中出现，此情此景，他都有义务给在场的六位汉子一个希望！即便这丝希望，永远都是希望！
“我说...”赵有缺拍了拍倚靠着的硕大石板，口中发出清朗的声音，将六位老泪纵横的汉子的视线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在他们依旧没有平复的视线注视下，赵有缺深吸口气，随即嘴角噙起一抹弧线。
“我可是将祖规八禁全数引导进神魂的赋印师，你们在那里哭个什么劲儿？”
六人似是猛然想起，脸色骤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