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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投军湘勇

1853年初春的一天,李旭把赵向东等人召集到三湘镖局的厅堂里开会。先是了解了一下各人的伤势情况---不错,基本上都恢复好了。接着,李旭宣布他要带领大伙儿参加湘勇。投军湘勇?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李旭冷眼旁观,并不阻止大家的议论。孙三官嘟哝了一句不当营兵当勇兵,什么事啊…

赵向东拧眉瞪目喝道,老孙,胡说什么!

孙三官头一低,不吭声了。赵向东还要继续呵斥,李旭摆摆手,然后起身背着双手在厅堂里来回踱步。大家都慢慢停止了议论,注视着李旭,等待着他发言。

李旭扫视了大伙儿一遍,清清嗓子开始说话:“各位兄弟,我知道大家对当湘勇有点不明白,就如刚才老孙抱怨的那样。本来也是,营兵不当当勇兵,名声不好嘛…好吧,我就说说为什么要当湘勇的理由。”李旭又扫了众人一眼,很满意大家的聚精会神,接着说道:“第一,湘勇待遇不错,比绿营薪饷高得多,这是曾大人亲口所言,绝无虚假!而且投军就有安家银子。第二,湘勇由曾大人亲自统帅,以保卫桑梓,消灭长毛为己任,必得朝廷依赖,将来出人头地的机会也远胜在绿营当兵。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旭又缓缓看了众人一眼,提高了声音说道:“投军湘勇可以让我们有机会带领一支军队,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军队!方今天下已乱,没有兵权如何自处?不要小瞧了乡勇,我们要从头起步,踏踏实实地奋斗!英雄不问出身,当年刘邦也不过是乡下的亭长,朱洪武也曾当过乞丐!俗话说给我一根杠杆,我就可以撬动地球!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机会---也许二年至多三年我们就可以带兵打仗---弟兄们,我李旭绝不会误了大家!”李旭一通慷慨激昂,说得口干舌燥。

“少爷,什么是杠杆啊?地球又是啥?这俗话怎么没听过啊?”李禄忽然弱弱地问道。

“一边玩去!”李旭瞪了李禄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打岔!”李禄委屈的撇撇嘴。其余众人倒是对李旭经常性的新鲜言词不以为怪,大伙儿已经习惯了。

钱五一拍大腿,说道:“干了!我信得过公子爷!”

“对!俺大牛也干!”牛大勇大声嚷道:“公子爷去哪俺去哪,公子爷干啥俺干啥!”

孙三官冲牛大勇一撇嘴:“公子爷上茅房你也去吗?切…”

牛大勇闻听大怒道,你敢骂俺!挥手就是一拳。

孙三官头一低躲过,翻身跃起骂道,瓜娃子敢动手!两人就要开打。边上众人慌忙解劝,这时仆妇进来禀报说门外有人求见姑爷,来人姓周。

李旭和众人出了厅堂,见堂前院子里站着一男一女带着一个二三岁的男孩,正是周老实。周老实见李旭众人出来,连忙拉着女人孩子跪下磕头。李旭忙上前扶起周老实说道,周兄请起!咱们上屋里说话吧。

回到厅堂落座,周老实含泪说道:“公子爷!小人自和公子爷、各位兄弟分别回家后,没多久家里就过长毛、闹土匪…日子没法过了,父母也被长毛杀了…呜…小人带着媳妇孩子来投奔公子爷…请公子爷大仁大义,收留我们…”

边上钱五问道:“老周,公子爷要带我们去投军当湘勇,你去不去?”

孙三官也道:“是啊,大家都要去当湘勇打长毛,你老哥这会儿来投公子爷,咋个弄啥?”

周老实把牙一咬,抹了把眼泪,扑通跪在李旭面前道:“小人愿跟公子爷投军打长毛!长毛杀了我爹娘,我和长毛势不两立!”

李旭扶起周老实,好言安慰,命仆妇领着周老实的老婆孩子到后院去见贺红玉,好生安顿。然后点名投军湘勇的人员:赵向东、牛大勇、钱五、孙三官、吕明、吕亮、余老三、王孝祖、周老实。杨三留下看家护院,毕竟三湘镖局光留一帮女人是不行的。考虑到李禄年纪太小,也留下帮家里打杂。李禄不干了,又是撒泼打滚哭天抢地死活要跟着去投军。最后还是吕明说那就带他去吧,跟着我放鸟铳也是个帮手。

李旭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冲李禄瞪眼说道,小禄子,当兵打仗不是开玩笑,刀枪无眼!李禄连连点头,眼泪鼻涕的眉开眼笑。

大事已定,各人散去收拾,准备明日到长沙城外的湘勇大营报到。李旭叫过杨三,叮嘱他小心家里的安全,照顾好家中妇孺,有事及时通禀。

杨三沉声道,姑爷放心!李旭又细细交代了一些事项,杨三一一点头答应。

次日清晨,李旭整装完毕,跨出房门,来到大院中,见众人均已到场,整齐列队等待出发。赵向东待李旭走近,大声喝令全体立正!然后小跑到李旭面前,啪的双腿并拢立正大声道,报告,全体列队完毕,请指示!

李旭点点头,下意识地行了个前世的军礼,这个动作又让众人感到新鲜,赵向东不知所措地望着李旭,有点懵。李旭猛然醒悟,这军礼还没教过众人呢。他笑一笑,以后教吧。

贺红玉扶着姑姑也站在院子里送行,她看着李旭和列队的众人,百感交集。这些男人们就要走上战场了,只恨自己是个女流,否则也要和他们一同去杀敌报仇!

李旭检查了一遍大伙儿的行装,转身冲贺红玉和姑姑深深一礼拜别,然后率领众人昂首出门,头也没回扬长而去。

来到城外大营,报名求见营官罗泽南。很快李旭等人被引到中军大帐,罗泽南呵呵大笑迎出门来。李旭带众人连忙施礼。李旭知道这罗泽南也是湘军史上的名人,创建湘军的元老之一,曾国藩的左膀右臂,深得其信赖。而且还是书生带兵,上马敢冲锋陷阵,下马会经史子集,端的是一个人才。

罗泽南笑道:“久闻李公子大名!前日又接到曾大人消息,难得公子投笔从戎,令人钦佩!”

李旭连忙谦虚道:“曾大人和罗大人垂范在先,学生不过附尾其后,怎当得大人夸奖!”

罗泽南心下欢喜,又仔细打量了赵向东等人,笑道:“听闻各位都参加了长沙大战,杀了不少的长毛---果然都是豪杰之辈!我湘勇得各位好汉加入,真是如虎添翼啊!好,好…哈哈…”他又是一阵大笑。吩咐人给李旭他们办理投军手续,又命人带李旭等人去营房。

李旭众人来到新盖的营房,一间大房,沿墙一溜通铺。看着身上套着的号衣,李旭总感到别扭。哎,这年代的军人和老百姓的差别就是一件粗布马夹号褂啊,哪有一点军人与众不同的形象啊!穿上号衣就是兵,脱下号衣就是民,这样的军队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吗?李旭觉得军人就必须象军人,从里到外都象军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军人特有的精神气质,也才能确保军队强烈的战斗意识!

李旭背着手默默地在房间里踱步,思索着将来如何打造一支和这个时代的旧军队完全不同的新式军队,一支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军队。

众人见李旭在踱步,就自然而然地望着他,没有人发出声响。大家早已知道李旭喜欢背着两手踱步的习惯,也知道李旭这会儿正在想事情,也许是一件关乎大伙儿的重大事情。

见李旭来来回回踱步许久却没有如何言语,众人有点忍不住了。吕亮忽然小声问道:“公子爷,想好了吗?跟大伙儿说说。”

“哦,以后各位兄弟不要叫我公子爷了,要叫职务---叫我什长!”众人都哦了一声,心想您来来回回晃了半天就在想这个啊?这要想老半天嘛?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