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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个吉祥什么的尼姑竟然就这样没了

因为法照的缘故,四人皆得到高规格的接待,奢华之处,端不让中土那些大富大贵之家,但对此从来也没有什么感觉,云冲波愣愣的躺在床上,全没注意到墙上五色布巾缝的有多精致,更没注意到脚下所铺的毛毯有多厚多舒服。看到网.23us.

刚才,经由屈竹的告知,云冲波知道了吉祥友与宝金刚都已告身死的事情。与吉祥友只是一面之缘,与宝金刚更是连面都没有见着,按说云冲波根本便不该有什么感觉,但事实是,他却很不好受。

追根溯源,云冲波觉得可能是与那些唐卡有关,那些风格粗旷的绘画竟有着非同一般的冲击力,使他一见之后,始终难忘,尤其是那些由战神九兄弟制造的流血与杀戮,更是印象深刻。

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生性本来就不喜欢战斗,亦不笃信任何宗教,云冲波对这种因教门立场而生死相搏的事情实在是不能理解,而当在一路上渐渐了解到这雪域之地的情况时,就更加的没法接受。

已经穷成这样子了,还要搞事神要人信,那至少也该让人的日子过得更好,有本事就让这儿长出粮食来啊。

虽然美丽,但这雪域同时也是贫瘠非常,只有极少数地方能够种植粮食或是放牧牲口,更没法自行大量制造铁器和陶器,虽出产一些稀有药材,却严重缺乏绝大多数常用药草,固然传说在深山中有价值不菲的铜锡甚至是金银矿藏,但看一看那些长年被冰雪封闭的山脊,就算是云冲波,也知道运它们出来的成本还要远远高过矿物本身。

仔细想一想,云冲波觉得这片雪域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是中原诸州所不可或缺的,这样一来,他倒也较能理解为什么朝廷在这里没有税官,因为在这样一个地方,即使勉强,恐怕也只能收到可怜的一点数目,真还不如藏富于民,至少还可落个好名声。

檀山之地亦非膏腴,但相较此地却已好出太多,有这样的背景,云冲波其实很可以理解普通百姓在这里生存的艰难,更对他们能够凭着单纯的热忱将一栋栋华美庙宇建起而深感敬佩,亦因为这样,他对那些苯教信众更加没有好感。

但是,那些家伙中,倒也真有高手的

没有与吉祥友交过手,眼力也没有好到能度人深浅,但至少,云冲波知道她早在十多年前便有八级力量,亦知道那什么宝金刚更在其上,这样子去考虑,能够将他们一齐除掉,敌人的实力委实惊人,至少,那个和自己交了一次手的郎什么丁一定做不到。

因为想到黑暗中还有强敌隐藏,云冲波竟感到一丝跃然,这发现令他惊讶,也令他有一点苦闷。

这,这样可不行我为什么会开始喜欢打架了呢

却,又想起,当日,金州,吴起镇外,那几乎咬透了嘴唇咬碎了牙齿,却还要硬装作若无其事时,在心底,许下的誓言。

那因苦涩而生的决心,立刻又将云冲波的胸膛鼓动,尽管时隔了许久,尽管今日已远远强过当时,但,云冲波却仍能清楚记起那时的每个细节,记起自己当时的无力感和屈辱感。

于是又想起之后,想起发生在宜禾的那些事情,想起自己是怎样去努力的保护那座城,想起马伏波是怎样与自己重逢又很快离去,想起那时的悲伤,想起那时的沮丧。

也想起,自己是怎样从沮丧中醒转,想起自己是怎样发愤,和坚定了让自己走到今天这里的决心。

小音,还有玉清真人,其实应该谢谢你们的

想起那个温柔而又乖巧的小音,云冲波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不觉又想到: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有没有找到她的家人又想到:很久没见闻霜了,她现在一个人在南边,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

若心思止到此处,亦算是止之于礼,但不自由主,云冲波却想到更多,想到初启面具时的那一瞬惊艳,想到一齐逃生时的相互扶助,想到在洗兵河畔的那一次沟通,想到她发现落入伏龙陷阱时的失落愤怒,想到她独拒追兵的决绝与忠诚,想到在冀北雪原上的茫茫跋涉

而同时,云冲波亦回忆着自己的誓言,那一定要比萧闻霜更强的誓言,尽管今天他已强了很多,但认真面对这个问题他亦只能苦笑,并安慰自己说未来还早。

哎真是的,如果闻霜能够弱一点就好了如果她能象小音那样,什么都要靠我保护

悄悄闭着眼,云冲波在心里用力想象那个萧闻霜该是什么样子,而当告诉自己这只是心里的想象,没有别人会知道时,他更把胆子渐渐放大,开始想象另外一些场景,一些,会令他脸色通红而又会在心里偷偷笑着的场景。

如果再夹起来喂几口,那可就更美了啊

用力的绮想着,云冲波却突然发现,正按自己的想象,乖乖端坐身前,在为自己捧上她亲手烹制菜肴的萧闻霜,竟不知在何时换上了小音的面容,正看着自己,很温柔的笑着。

这一惊非同小可,云冲波猛的睁开眼睛,更情不自禁的伸手疾推,想把小音从身前推开,却浑忘了自己正躺在床上,结果,剧烈动作的后果,是自己砰的一下,从床上摔下来。

堂堂八级强者,竟然会睡觉睡到落床,这实在已是非常难看的事情,而一当想到刚才的梦境,云冲波却还要羞惭上几十倍还多,尽管明知道这梦境绝对只有自己晓得,却还是被弄的脸上发烫,额上背上都是汗水。

这个,这算是什么意思

好容易才镇定下来,用被子把头上的汗水擦掉,云冲波只觉得口干舌燥,焦渴异常,因桌上未摆茶水,便将盛的银壶端起,咕咚咚一气喝掉,才觉好受一点,坐下来细细思量,终于恍然大悟:看来这就是是天意,不要指望闻霜会做菜了虽然又觉得萧闻霜会不会做菜似乎也轮不到自己管,但不知怎地,心里却就是好生难受。

忽听门上砰砰有声,吓了一跳,一抽搐间早从桌边跃起险又将桌子带倒,幸好及时按住大声道:谁声音出口,自己也觉听起来大不正常。

便闻门外,一个极为和缓的声音慢慢道:贫僧法照,适闻异声花施主,你可有什么不适么

将法照延入,请他坐下,云冲波大感忐忑,很怕这老和尚果然有些门道,能够看出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因为心里有事,他直到端着银壶倒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已将喝空了。

无妨的

合什微笑,法照道:君有赠茶之心,吾有受惠之意,便同身受更何况,老衲也不食此物。

因为房里也确实没有茶水,云冲波也只好讪讪笑着,自己坐回床边,肚里却感好笑,和尚倒也好对付的,拿空杯子也可以算是上茶却见法照将房里打量一番,道:花施主适才可是着魇了么不觉一惊,想道:真是有门道的忙应付几句,所幸法照并不深究,只道:老衲身边也携了些安神定心的药物见云冲波笑着摇头,也不为已甚,起身道:如此倒是老衲叨扰花施主安歇了云冲波见他欲要辞去,却突然灵机一动:都是佛门里面的事情,不如问他算了。

哦,你是好奇,为什么名字叫六贤门者,却只有四个

再度坐下,法照仔细听着云冲波的问题,并慢慢点头,告诉他,那是因为那若和语自在两人都已故去。

这个我猜到了,但还是不对啊

摸着头,云冲波仔细组织着自己的思路,把自己的疑问一一理出。

其实还在当初觉日寺的时候,他就已很感奇怪,那么小规模的寺庙,竟然会有吉祥友这样的强者驻锡,而在刚才,听说了宝金刚死讯的同时,他也知道了宝金刚是和吉祥友一样在外主持,那寺庙,甚至较觉日还要为小。

实力决定地位,在甚么组织中也是这样,当一路见到的绝大多数寺主力量都渺不足观时,云冲波便已在感到奇怪,而当进入吉沃,知道了六贤门者的重要地位时,云冲波就更加觉到不对。

制度中,六贤门者的地位在三大寺主之下,但因为他们随扈法王的特殊,云冲波觉得,他们应该就大致等于宫里的人,相当于那些太监或是侍卫的头领。

那些人,都是很厉害很有地位的,只有他们欺负人,不可能被人欺负,而且,应该是始终跟在皇帝身边,就算到外边走,也会很快回去

不仅如此,云冲波亦对六贤门者当中的空位感到奇怪,从一些只言碎语中,他也猜到那两人已不在人世,而似乎,那是很久以前便已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这两个位子会一直空到现在

反正,我觉得,这不仅仅是没有合适人手的问题

听得非常认真,法照更因为云冲波的推测而动容,考虑了一会,他表示这些问题自己都可以回答,但,他却希望云冲波能先将自己的问题全部问完。

嗯你怎么看出我还有问题的

对法照越发佩服,云冲波想了一会,又继续说下去。

因为答应了吉祥友的托付,也确实收取了对方的谢礼,云冲波一行现在似乎应该和苯教的信徒们处在敌对的立场上,维护密宗才对,同时,吉祥友和宝金刚的死讯,也好象在证明着敌人的强大和无情,但一个人回到屋里,云冲波越想,就觉得还应该再知道更多事情才对。

因为,在中土也有这种事情的,我唔,我是说比如说太平道,朝廷一直说他们是坏人,他们自己当然说自己是好人,那到底是好还是坏,我觉得光听谁的都不对,应该是两边说话都认真听过的人,才可以做判断

唐卡上的绘画确实血腥,但冷静下来,云冲波就明白这仅只是绘画而已,不代表任何事情,吉祥友和宝金刚的确已经被杀,但就象在太平道发生的事情一样,当朝廷的高手们与太平道众做殊死搏斗,谁杀掉谁似乎都谈不上邪恶。

苯教到底是什么云冲波现在就很希望能够知道多一些关于它的事情,既然吉祥友也说之前两教间并未发生过战争,那云冲波就觉得现在也似乎不应该非要用刀子来解决问题。

这地方已经很穷了而且也没打过仗,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打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幼居檀山,距离北边与项人的交战区不过几百里而已,云冲波从小就经常听到很多关于打仗的事情,而数度进入时光洪流以及自己在冀州和金州的几次经历,都使云冲波深深明白那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因为这,他实在也不希望再亲身感受一次。

信苯也好,信佛也好真得有这么大的区别吗日子最后还是要自己过的能保佑过好日子的才是好神仙,不保佑发财娶媳妇,却保佑人家去玩命,那算什么啊

很不满意的嘟哝着,云冲波却突然想起来对面正是个佛门的高层人物,什么发财娶媳妇更是大大不敬,忙住嘴时,却见法照居然也没有愠色,听得极为认真。

原来,是这样吗,能保佑过好日子的才是好神仙

长叹着,法照说话的声音非常奇怪,使云冲波有些紧张,但仔细观察,又好象没有生气。

花施主,谢谢你。

突然起身,法照竟向云冲波深深施礼,这实在是吓了云冲波一跳,慌忙起身时,却脚下一滑,呯的又摔倒地上。

片刻间连摔两次,云冲波自己都觉得实在是很糗,法照却全无笑意,将云冲波扶起,再度正色一拜,道:受教了。

这个,我开导你什么了呀

大感悚然,幸好法照已回复常态,缓缓坐回椅上,并开始为云冲波解说他的疑问。

用很简单的描述为云冲波介绍了十余年前的白莲一役,法照说的并不快,还常常要停下来想一想,脸上更时不时现出痛苦的样子。

对任何一名佛门子弟来说,这实在也是不堪回首的过去,法照却全无所讳,将道宏如何破门求道,又如何被设计陷害,终沦魔道等事,一一说得清楚,听得云冲波大汗淋淋,感觉极是复杂。

这个,和尚也会这样

后来,莲音寺前一战,那魔僧所向披靡,无人可敌,如果不是那若上师和语自在上师拼出命来使用了剑极神狱轮的禁招将他重创,那就算是佛尊重临,也很难说会怎样

神色中有无限感慨,法照表示说他那时力量低微,七级中游虽然能在佛门中列名前百,但面对那一战,这力量根本没有意义,更因为他极为缺乏实战经验,还在第二轮战斗中就被打昏过去,脱离了战场。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老衲反而能够活到最后,更因年岁痴长,竟能主持净土一宗,说来也真是惭愧

对法照的自惭不感兴趣,云冲波反而是对法照所说的剑极神狱轮更觉好奇,而当法照为他稍做描述时,他眨眨眼睛,心道:难道是闻霜用过的那个什么剑轮不觉口中道:咦这招很厉害么我好象也不觉得猛听法照颤声道:你见人使过这招语气极为惊讶,方觉失言,再想掩饰时,却见法照神色渐缓,道:不可能那若上师和语自在上师便是最后两人,之后,就连修炼口诀也被密宗毁却花施主,请恕老衲失礼了。见云冲波怔怔点头,又叹道:花施主有所不知,老衲口拙,实未能将那一招的威力形容万一那一招,实在是很强很强的却也到底没形容出怎么个强法。

云冲波一时口快,见对方自留余地,当然是再好不过,连连点头,心中却道:能有多强我不是捱过了么想着居然有些美滋滋的。

又听法照叹道:但,也正是因此一招,才为密宗留下了此后十来年动荡不休的根子不觉大奇,想道:强招伏魔,那就好的很,又动荡什么啦忽然灵机一动,失声道:难道说,这什么什么轮,其实本来是苯教的法术么

愕然看向云冲波,法照叹道:施主真是聪明绝顶,举一可以反三。倒说的云冲波讪讪不已,勉强笑笑,心里已自雀跃,想道:我都是聪明绝顶了哎唯看看法照的光头,却又觉得不是太妙:老和尚也是绝顶了,这样夸我,不会是想劝我什么什么吧

又听法照道:适才花施主以为密宗与苯教或者可以不必刀兵相见,这责的很是,但,不是老衲诿过于人,这苯教之义,确是不能与佛门相媲的。

起源已不可考,苯教的历史,并不短过佛门或是道家,但始终也没有形成完整的理论,更处处透着蛮荒时代的影子,公允的说,其比佛门的落后,可以说是体现在各个方面。

特别是他们的祭神之礼,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进步。

相信万物皆灵,苯教并不拜信特别的某位主神,而是将一切山水草兽皆相信为神之所寄,这正是上古巫神之教的重要特点。而不仅如此,他们更将那种野蛮的祭祀之礼也一并继承。敬神必以血肉,越是重要的祈敬,越需要更多的生命,同时,也会以毒物之属搀入祭品当中,与之相应的,其教义也多以宣传神的杀戮大能,慑束民众为主,因着这,苯教的信众也颇具攻击性,对使用暴力来解决问题并无心结。事实上,当初佛门慢慢将苯教取代的过程中,就经常有苯教的死忠分子以血与火发动逆袭,对密宗门人和信众进行攻杀。

不过,因为崇信暴力和杀戮的缘故,苯教在各种攻击性的武学或法术上的研究却很有成就,开发出了一些威力奇大的招术。

具体是怎么样的,老衲非属密宗,也并不清楚,但从描述来看,应该是有一点类似当年那魔僧的地狱杀道,是纯粹为了杀生而创只不过,这些招式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掌握,至少,在当初密宗取代苯教的过程中,其阵营中并没有出现能够自由使用这些招式的强者。

在将苯教的影响力渐渐迩灭的过程中,密宗也渐渐将这些资料获取,拥有远比苯教厚实的人才资源和研究体系,他们便可将这些招式一一研究重现,并将其纳入到佛门体系当中。

不过,这过程却非一帆风顺,中间始终也间杂着争议和反对之声,因为,密宗本就是反感于中土各宗与儒道制度融合才出走边陲,在这大背景之下,主张维护宗门的纯洁性,拒绝这些异端之术杂入的声音,始终也极为响亮。

前后持续了近千年的争执,在约三十五年前有了阶段性的结果,当时的密宗法王做出最后决定,毁却一切继承自苯教的武学及法术纪录,同时也尽可能减少乃至取消那些从苯教中吸收来的仪式和制度。

哦,是这样吗,可是

拍拍脑袋,云冲波很快想到了不对的地方:三十年前便已毁却的强招,为什么却又在十几年前出现还立了大功呢

这是因为,在命令发下的时候,那若及语自在两位上师已对之拥有了一定程度的研究了解,而虽然相关资料都从此毁却,但那些领悟,却足以让他们掌握到这一招的精要所在。

事实上,那若当时本就是反对毁却这些纪录的代表性人物之一,认为招式无善恶,重要的是使用者,他始终也希望密宗继承这些强大力量用以护法,但因为代表的是少数派,他的意见最终没有得到接纳。

嗯嗯,不过我倒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啊

生性宽容,云冲波始终也对这种宗教特有的偏执感到不可理解:教义之争仅是教义之争,如果外化到一切关连事物上,那就实在很没有意思。

招式法术苯教的人肯定不只留下这些东西吧,他们肯定也有盖房子,也有种粮食,如果态度那么坚决,是不是应该把他们盖的房子全部拆掉

说到正高兴,云冲波突然想起法照的立场,连忙收住话头,并做出今夜的第二次道谦。苦笑着摇摇头,法照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仅是继续他的讲述。

魔僧身败,那若无疑立下大功,但消息传回,却激起巨大的波澜:佛门高僧迫到生死关头,竟要使用苯教秘招来将战局挽救,这种冲击,就算未处其时,也可以想象。

因为这,倾向于同情苯教的议论再次出现,其中最尖锐者,更指密宗不过欺世盗名,到关键时候,还要靠苯教众神的力量救命。这当然让密宗众僧没法容忍,而因此,也开始出现言论,认为对违背法王之令使用禁招的两人不宜表彰,反而应该加以责惩。对之深感愤怒,吉祥友及宝金刚强烈反击,要求给两人以与其身份相称的评价及葬礼。

斯时,现任不空年纪尚轻,权威不著,没法对三大寺主施以太多的压制约束,争执到最后,是不了了之,将事情搁置,既无责惩,也没有风光大葬。

但这却带来严重的后果:笃信轮回转生之说,六门贤者的增补并非随便找几名强力武僧那么简单,需要以逝者的遗物进行一些专门的仪式,对新晋者施以祝福,并将某种神秘的力量传递,过程中,则需要三大寺的代表一齐灌福。但因为情况的特殊,这种仪式却始终无法进行,一晃眼竟已十来年过去。这过程中,吉祥友及宝金刚更因为坚持立场不改而被三大寺联手压制,忿而远离吉沃,至外围小寺主持。

溯本求源,一切皆是因那魔僧而起,唉

长长叹息,法照神情极为复杂,似乎正在思考很多东西,但听在耳中,云冲波却不能认同。

不是吧,问题应该还是出在密宗自己人身上啊

仔细整理思路,云冲波慢慢说出他的观点:在他看来,这事情其实与有没有白莲一战没有关系,既然伏下了这样的暗伤,就早晚也会爆发,所差的,只是形式和时间点而已。

反正,我觉得这事情主要还是密宗的师傅们不好,不能怪那什么白莲呃,对不起。

宽容一笑,法照表示说不必介怀。

佛门主张不打诳语,施主说的都是真心话,有何可怪

站起来,法照微微躬身,向云冲波告辞。将他送至门前,云冲波突然又想起一个疑问。

这个还有一件事我是说,法王生病,难道很奇怪吗

从刚才起,云冲波就觉得很不对劲,不空很明显是有病,可在酒宴上却没有以此为理由告退,不仅如此,云冲波还有感觉,他似乎是在掩饰自己的病情,至于刚才,杨继之也曾试着探问病情,却只换来了宝寂非常明显的不悦。

这明显的感到为难,法照似乎在斟酌语句,一见这,云冲波就知道自己又问错了话,连忙又把话题带回来,将法照恭敬送出,又听法照笑道:令叔和杨施主倒睡的早也只笑着点点头,却忽然一震,脸色骤白,只不敢作声,将法照送回屋中,方到花胜荣门前,轻轻敲了几下,全无动静,试推时,倒是拴着的,再想终不放心,一咬牙,双掌运力,将门栓震断了,进屋细察时,只叫得一声苦,不知高低:见那床上空空荡荡,那有花胜荣的影子至于另一边的杨继之,那正也是不必看了。

两个混蛋

虽对两人高度警惕,云冲波却到底没想到他们第一夜便要动手,当下也不敢唤人,更不敢惊动法照,悄悄回屋收拾一下,就又匆匆出门。

第一天时间,他们又不认识路,肯定是去之前吃饭的地方偷银器了

生怕惊着了法照,云冲波蹑手蹑脚出了院子,却不知,身后,一双目光始终也凝聚在他的背上。

很有趣的年轻人啊

隔着窗子,轻声喟叹的竟非法照,而是法王不空,身侧,法照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刚才的说话,其实很简单,可是却是我们整个密宗一直也没有想通的道理嘿

你们两个家伙,都是混蛋

一如所料,云冲波在大厅里将正在工作的两人抓到,几乎气结,却也无可奈何,云冲波一边压低声音骂人,一边押着他们向回走。

可是,贤侄,你应该理解的才对

全无愧色,花胜荣认真解释自己的理由:连吉祥友那么强的人都随随便便就没了,他们这些人又算是什么

别管答应过什么,那尼姑人都死了,不会怎样啦。

对敌人的强大和迅速都极为震惊,而再认真想一想,如果对方动作快一点,更有可能把法照这一行人也一齐堵在觉日寺里。

别指望什么佛尊来保佑啦,你看看这些家伙的手段你觉得他们会害怕吗

所以,你就想尽快捞一票跑路是吧

对这个问题,花胜荣回答的理直气壮,而云冲波打的也气势十足,令他整个脸部都几乎陷入地面,看到这,杨继之的态度更变作非常配合,连连夸奖云冲波真是少年英雄,前途无量,但很可惜,这却只换来另一只拳头,将他打到趴下,与花胜荣作了一对。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怎么能这样

显然对自己的战术失败非常恼火,杨继之压低着声音发出责难,同样也感到有一点点奇怪,云冲波想了一想,才找到答案。

因为,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和大叔太象了,所以我很自然的就也打了你一拳对不起啊。

虽然知道对方只是一个小偷,但对于不算熟悉的长者还是保有尊重,云冲波将杨继之从地上拉起,道了谦,因为这,也顺便将花胜荣拉了起来。正在帮杨继之打灰的时候,却意外的听到了最不希望出现的动静。

那边是什么声音

好象有人,过去看看

始终也非常小心,但先后把两个人打到摔在地上,这实在不能不引起宫中守卫的注意,而雪上加霜,对方偏偏还是来自三人居所的方向。

这,这怎么办啊

耳听人声渐近,云冲波有一点着急,再一回头,见花杨两人却已跑出了很远。

你,你们两个,又不认识路

我们是不认识路,但贤侄你要再呆着不动,一定很快就能认识到公堂的路。

云冲波的身手已相当不错,花胜荣杨继之更都是见惯世面,三转两转,他们已把守卫远远甩开,当确信已经安全之后,三人站住脚步,喘一喘,也稍为放松一点心情。

公允的说,能够始终不被发现,花杨两人的功劳要远远大过云冲波,尽管力量不强,但法门百出的他们却总有办法逢凶化吉,不被发现的滑掉,而没有任何收获,守卫们也放松警惕,开始认为刚才只是听错了而已。

很好的结果只要,能够太平回到屋里。

跑出来太远,中间又七绕八绕,云冲波早已不知道如何回头,不过,幸好,除了年轻人外,还有长者二人组在。听到云冲波的问题,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很得意的笑容。

你,你们两个不要一齐笑,很恶心而且你们笑的好邪恶知不知道

重重拍着云冲波的肩头,花胜荣告诉他说,以后一定要学习尊重长者的智慧。

武功是好用,但很多时候,武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啧啧嘴,云冲波并不是多以为然。

不就是每过一个路口就丢块石子之类的吗我也听说过的。

表示不屑,却换来更多的嘲笑,花杨两人都表示说,那只是小儿科。

路口突然多块石子,那多么扎眼,简直就是给后边追来的人指路,而且还很可能被人踢掉。

自吹了好一会儿,花胜荣才认真告诉云冲波,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种事情其实也没有一定之规,最重要是灵活应变,善于观察利用周围环境。

比如这儿,到处都是酥油茶的味道,地上就算有几滴油茶,那也很正常对不对

见云冲波点头,花胜荣更加得意。

所以大叔就在腰里别了一点,每拐一次弯,就在路上滴一滴,这样,我们回头就沿着油滴走回去就可以了。

看见云冲波似乎有些佩服花胜荣,杨继之却有些不服气,插进来表示说,花胜荣其实还做的不够细。

如果追来的人也很心细怎么办所以,最好再多做一点预防。

也想到了使用油茶做记号,可杨继之想的更深,每次做记号时,都故意滴在相反的方向,这样,就算有人注意,也只会被引到完全相反的地方去。

哦,这样啊你们都很有心

本想夸奖几句,可突然想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云冲波脸色一下变的惨白。

你们是说,你们都是用的油茶滴做记号,但,一个滴在正确的方向,一个滴在相反的方向

见两人一齐点头,仍是一脸得意,云冲波不禁怒火高燃,恨不得立刻拔刀出来,将两人砍倒地上。

那么,现在,两个聪明人请你们告诉我,地上这两块一模一样的油迹,分别是谁滴下来的呢或者再说明白一点,我们到底该按那滴油迹的方向走呢

因为同时建立了两套路标,反而陷入了迷路的悲惨境地,每当想到这,云冲波就会非常恼火,火到说出不话来。

都是败事有余的家伙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法宫也真大啊

已转了快大半个时辰,仍然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几次想要找守卫问路,可一想到该怎么解释,云冲波就很无力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所以说,一件错事是不能用更多错事去弥补的

恍惚当中,云冲波推开前方的一扇木门,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八角形的院落,上方的天井不大,但也能看见很大一片天空,周围的每扇门似乎也一模一样,猛一看,云冲波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今晚的目标。但稍一认真,他就发现了很多不对的地方。

这儿不一样那儿也不对而且,这香味也很奇怪。

极淡,却又不能忽略的香味,从院子的各个角落飘出,非常好闻,几乎可以达到那种沁人心肺的效果。云冲波深深吸了几口,觉得非常舒服。却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身后,花胜荣和杨继之惊恐中又杂有怀疑的目光。与云冲波不同,这两个老江湖不会只停留在觉得好闻和程度,更能够分辨出那香味是因何而生。

雪莲,只生长在高山陡岩之上的珍贵植物,有极高的药用价值,是雪原上最具价值的几种产品之一,若在中原,一朵干制的雪莲就还要贵重过同样体积的黄金但,现在,它们却被搓进香料里面,在不停的燃烧着。这种事情,已不仅仅是奢侈两字可以形容。整个雪域之上,有实力,有资格享受这种事情的,又能有几人

严格来说,这问题的答案是个复数,但当地点是在法宫中央时,当周围还可以看到更多明显是古老又极具价值的器物时,两人都在对方颤抖的眼光中,看到了同一个名字。

密宗之长,法王不空

逃跑逃进对方老大的住所,这实在是衰到了极点的一件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没有守卫,两人却一点儿也不想被求知欲左右,拼命向云冲波打着手势,示意他赶快原路退回,可在云冲波有所反应之前,动静,却先从屋里出现。

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之后,有极低极低的声音飘出,根本听不出那是什么,可细细听时,却能令人战抖,能令人感到一种极大的痛苦,尽管只是感受,却已令云冲波一时失神,更不觉脚下力气略大,踩出了一点喀吱喀吱的声音。

脚步声响,屋里的声音立刻消失,随即有灯火亮起,更是八面同时点亮,速度之快,使三人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已被众多灯光纵横交错,锁定在中间。

花杨两人脸色惨白,云冲波却反而抖起精神,看着声音一开始传出的方向,他犹豫一下,道:这么晚这么晚跑到这里,我们也很对不起不过,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呀呀声中,屋门被轻轻打开,立身门前的,正是法王不空,已换作便装的他,额上尽是汗痕,甚失庄重,神色间极显憔悴。

花施主一片好心,不空岂敢不受请进罢。

我说,老花。

带着这种小子做生意,你脑子里进水了

这个他至少手上功夫很硬,又很笨,有事的时候可以当成血牛用至少不用担心他先砍倒我后跑路

脸拉得老长,花胜荣和杨继之对坐在地上,都是一面愁容,一边还不时去瞟一瞟云冲波刚才进去的门。

血牛是血猪才对吧

似乎再也不能压制住自己的不满,杨继之呼一声挺起身来,揪住花胜荣胸前衣裳,咬牙切齿道:他以为自己是谁知道了人家是密宗法王还不找借口逃掉,还当真想去治病不成

这个找借口逃掉,你觉得他会有这个脑子

苦瓜着一张脸,花胜荣很无力的抱着腿,坐在地上。

不过,这小子很走狗运的,一向都能逢凶化吉,就希望他这次还能好运不然的话唔,前次觉日寺做的那笔生意,你料理的怎样,不会被人搜检出来吧

唔,怎么可能

连连挥手,杨继之面有得色,表示说自己小心的很,甫一得手,已调泥糊住外面,又封上口子,假称是未够火候的腌菜� �存在了路经的客店里面。

干绺子行的须不比你们千门,最重要便是二仙传道,只要传出了手,所谓贼没赃,硬似钢,谁能将我怎样

切你那是没遇上硬点子。

不屑一顾,花胜荣表示说偷东西始终还是不可靠,当时失风,当时受罪,必竟还是行骗来得稳当。

你还要费劲去过赃我们却可以让肥羊自己驮着货向圈里面送层次不同啊兄弟。

我呸

双方均对自己的职业甚为尊重,一时间争的好不热闹,倒浑忘了一件事:云冲波,他根本就只懂一点点最粗浅的入门医术,又凭什么能够去帮到法王

是啊,我我拿什么来帮人啊

刚才,因为那种感觉,使云冲波一时激动,表示说希望能够做出一点帮助,被不空延入屋内之后,冷静下来的他,才开始发现自己的立场其实很奇怪:根本不懂岐黄之术,力量上也不会强过密宗的众多宿老,自己又凭什么来对堂堂的密宗法王施以援手

唔,不过,这样的心意,却才是最难得的,贫僧已经心领了。

怔了一下,云冲波才发现自己的心思居然已被看穿,大感佩服之下,他本想开口赞美几句,却又一时不知怎样说话才算得体,反而还是不空微笑着将他安抚,告诉他自己其实没什么要紧的。之所以将他请进来,也是因为一些别的事情。

病疼那都没什么,左右不过一具皮囊

微笑着,不空合什道:贫僧现在所关心的,是另外一些事情。

对现在吉沃城中这些事情,花施主有什么想法呢

这个

犹豫一下,云冲波慢慢清理着自己的思路,开始说出他的想法,绝不相信那些人真是什么战神,云冲波认为他们一定是假扮的,至于目的,他承认他还想不通。

制造混乱好吧可这样子搞法,他们又不能见光而且如果事情闹大了,这儿还有朝廷上的官员,万一惊动了皇帝,唔,那才可怕呢骗子做生意,最忌的就是闹大到见官。江湖人求财不求气,这些家伙如果真是想复兴苯教,那就一定得留一条能和朝廷见面的路不然的话,他们再厉害还能厉害过太平道去

微笑着点头,不空并没有对云冲波的说话予以评论,但这温和态度对云冲波却是一种鼓励,使他能够更认真的想和说下去。

所以我想吧,他们一定还有别的一些花样,还没有变出来嗯,就好象骗子做生意一样,现在只是在圆粘子,根本还没到叫点吸点,更别说翻钢叠杵了唔,对不起,你是不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见不空苦笑点头,云冲波忽然也觉讪讪,但话已至此,那也没有退路,只好为不空慢慢解说。

唔,圆粘子是引人来围圈子看,叫点吸点是把里面好骗的人钩住,翻钢叠杵是一道道的勒钱倒也有趣。

不空几句话虽赞有趣,却说的云冲波满脸通红,不住摸头干笑,更将外面正在偷听的两人吓得脸如白纸,面面相觑。

老花你,你夹磨徒弟的时候,难道没告诉他说这些个江湖调侃不能在空子前面露春吗

这个,我,我也没有收他当徒弟啊

不提外面两人杂缠不清,屋里不空沉思一时,缓缓点头道:唔,花施主所见极是贫僧当局者迷,一时倒未想着长远之事,受教了。说着竟真是深深一礼。吓得云冲波忙跳起来回礼时,却又听不空缓缓道:法宫中门户庞杂花施主不妨静侯一时,等贫僧唤人引路。听到外面两人更加说不出话来。

老花这事情难道就这么了了

我告诉过你,这小子很有狗运的。

不一时,两名僧人应不空召唤而来,均是面无表情,他们深深一礼,将三人引回住所,一路上片言也无,倒弄得心怀鬼胎的三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直待回到原本内,三人方松下一口大气,云冲波便板起脸来,恶言恫吓两人,告诉他们说如果再被发现干这种事,一定不会客气。

我把你们两个先打成猪头,再用凉水浸,等消了肿后再打成猪头你们听见了没有

面对恶狠狠的云冲波,两人态度甚为恭敬,连连点头,教云冲波放心。

下次要被你抓到,顺便怎么打都好但这次的事就算了吧

勉强点头,云冲波本想回屋补一觉,却突然心生警意,发现了花胜荣手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你你手里那是什么还有你你的怀里为什么鼓鼓囊囊的

尽管都愤怒的坚持说这些东西不是下一次而是这次的收获,并严厉的指责着云冲波言而无信,但可想而知,这根本就不可能将云冲波打动。虽然没有践诺将两人打成猪头,但还是把他们的战利品搜刮一空。

我在里面说话的时候,你们竟然就在外面偷东西你们不怕被人抓到吗

这个,贤侄,就是你的无知了。

带一点得意,杨继之告诉云冲波,敢在密宗的法宫里面顺东西,自己当然很有把握。

那个院子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可能根本就连密宗自己也搞不清楚,每轮回一次法王,他们就会把前任法王的一些东西丢在里面,因为把这些东西看得好神圣,他们平时根本就不敢乱动,一千多年下来,谁晓得有多少我们很小心的只拿一些小件,根本就没人看得出来这就是专业知识的重要性啊

说说就得意忘形,杨继之一时间浑不注意云冲波的脸色正越变越难看,如果不是花胜荣及时的几声咳嗽,他可能就要再挨上重重几拳。

哦哦,是,是,我一定送回去。

垂头丧气,杨继之却坚持说机缘难得,至少要让自己仔细把玩一下这些东西,做一些纪录。

不然的,就算你打我也好哦,当然最好还是别打。

苦笑着,云冲波默许了他的坚持

你看你看,这就是仁钦达啊,用五金所合我早在书上见过了,唔,原来是这个形状啊。

啊,这就是专门用来占卜的羊肩胛骨啊太难得了哦,你看看这个裂纹,多么精美啊

顶端装有马头型石头的匕首这东西好象有个专门名字的普普不是对了,普布,这东西是叫普布

非常投入,杨继之每拿出一件东西,就会很认真的画下它的形状并做出一些文字标注,而每样东西也能认出来的他,更是令云冲波大感叹为观之。

大叔,一样都是坏人,杨大叔的专业知识,可真比你强太多了呢

喂喂,什么说话,什么叫都是坏人

不理花胜荣的不满,云冲波认真观察着杨继之的记录,相继又认识了其它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一边的花胜荣则是很不满的嘀咕说:这有什么了不起,就不信你每件都认识再说,就算都认识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似乎是花胜荣的诅咒发挥了效力,一直无往不利的杨继之,在拿到最后一件时,终于困惑的皱起了眉。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咦,你也有不认识的时候

甚感好奇,云冲波凑过来,见杨继之拿在手里的似乎是一只牛角,根部用头发塞着,也不知打磨过多少遍,光光的,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盯着看了一会,云冲波就开始感到很不舒服。而同时,花胜荣则是开始幸灾乐祸的冷嘲热讽。

哦,居然也有我们杨大爷认不出来的东西苍天啊,大地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呸,我怎么会认不出来,这东西明明是

欲言又止,杨继之一脸愤愤,道:但是不可能,那一代的法王也不会没事开自己玩笑,把这东西丢在门口,虽然对法王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毕竟不是个善物

喂喂,说了这么多这东西到底叫什么啊

刚刚问出口,意料之外的答案,却自背后出现。

恶咒牛角花施主,这东西是那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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