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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已断离肠能几许?无边丝雨细如愁

第十五章已断离肠能几许无边丝雨细如愁

面对着如云剑光,秦飞竟是全无惧sè,狂笑道:"好,好秦某也早就想拆了玉女宫"

双手提起,全不躲闪,就逆迎向林怀素剑上

剑掌相击的一瞬,秦飞的右手蓦地一转,以一个极为巧妙的角度,避开剑锋,横击在剑脊之上。

剑身一沉,准头已失,虽在秦飞右肩上划出了一条血口,却已让秦飞欺到身前

秦飞狂笑道:"如何"左手已如九天怒雷般,狂轰向林怀素小腹

林怀素冷笑道:"找死"右足踢出,与他左手一撞,借劲一翻,已跃到秦飞上方,剑光洒下,将他全身罩住。

那第十五章 已断离肠能几许无边丝雨细如愁想秦飞竟是全不防守,狂吼声中,竟是强行冲破剑网,双拳齐发,攻向林怀素

林怀素怒叱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剑光一回,左手推出,挡了秦飞一拳,各自翻身跃回。

两人本是隔着那座小墓,此刻过了两招,各自跃回原地,怒目相视,一时之间,却是谁也没有动手。

秦飞刚才硬受两剑,臂上肩上,被开了四五个口子,鲜血洒下,将小墓染的星星点点,一眼看去,倒象是冬去chun来之后,点点仰chun红花一般。

林怀素面sè如常,右手按在剑上,一眼看去,似是胜负已分。

林素音却是心下暗急,"这般下去,只怕难免两败俱伤,却是如何是好而且,而且,她也在,不能让他们再打了啊"

齐飞玲等固是不知秦飞的名头,但林素音却知道,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成名的"霹雳手"秦飞,有着多么炽烈的斗志,和多么强劲的实力。

而当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上二十年的愤怒,等待,和失望的时候,这样的一个秦飞,该是怎样可怕的一个第十五章 已断离肠能几许无边丝雨细如愁存在

打不死,砍不倒,青雷紫电劈不翻的,

第九次跃起交手,第九次各自落回,秦飞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林素音却仍是白衣如雪,一处伤痕也无。

虽也有几处红点,却都是秦飞的血。

师父的剑法,真是太可怕了,这,便是慧剑吗

但是,为什么,那个人,他还笑得出来呢"

"你,以为自己还接得了几招"

"你又以为,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或许不多了,可一定来得及杀掉你"

斩钉截铁的语气,令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沉。不过,大多数人,都只认为,这,不过是不甘认输的豪语而已。

虽然没法证明,但是,曾经窥见过霹雳手一斑的他,却深信,现在主宰局势的,确实应该是他。

如果说,以自己当时那一点微未功力,都能伤到一清的话

没有任何好感,很想看到她很惨的样子,可是,如果这样的话,

"飞玲。"

"你要小心,你师父快不行了。"

"一下说不清,可她一定已受内伤了。"

对于江湖好汉来说,皮肉之伤,影响不了多少战斗力,真正可怕的,是内伤。

朱燕离他们不远,自也听到了花平的话,虽然没有任何表示,她的手,却悄然滑到了剑柄上,紧紧握住。

斩风,断水,绝情

无双慧剑对霹雳手

无边无际的剑网,将秦飞的身形完全笼罩,吞噬。

轰然声中,剑网溃散,口吐鲜血,林怀素的身形,倒栽下来。

"师妹","师父","宫主"

林素音接下口鼻溢血的林怀素,不等落地,已按住她的后心,为她输功疗伤。

数十年玄功所积,虽是五内都为摧伤,但只要能有片刻机会调息,决不会有大碍,只是,别人好象也很明白这一点。

如大霹雳般,俯冲而至,他已下定决心,要将这恨之入骨的对手,彻底打至不能翻身

正在运功疗伤的林素音,全神贯注,虽知道他的攻击,却是无暇自顾。

"住手"

仅仅一个时辰前还在缠斗的两把剑,不约而同,围了上来。

不屑的哼声,双手左右挥出,在他心中,连玉女宫主都接不下的拳,用来对付这两个小辈,简直已是有些委屈了

只是,局势的变化,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双剑合壁,刚与柔,快与慢,进与退,完全不同的两种剑法,合在一起,竟生出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克制,吸收了秦飞的所有攻击,更以更快更强的势头,反击回来。

虽然不可能当真伤到这二十年前便已纵横天下的强者,却也成功的将他阻下。

就凭这俩个后辈,怎会用出比她更强的剑

为着意料之外的成功,齐朱二人也都有些惊惶,但她们已来不及思考,因为,如创世之初,那足可撕天裂地的怒雷一般的拳法,已又汹涌而至。

虽没有看出方才那剑法的破绽,他却凭着多年血战的经验,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双战虽不可知,但若以一搏一,她们任何一人,都无法接下自己一拳

以力搏力,自己不怕,先对付那个防守的

一旦他全心全意的出手,朱齐二女便是联手齐上,也未必接得下,更何况,他现下是凝起十成功力,来袭向齐飞玲

并不是没有提防他会各个击破,但在秦飞的丰富经验和高明战法之前,轻轻易易,二女便将破绽卖出。

错以为自己才是受攻的主力,朱燕在第一时间中,选择了防守。

当她发现到自己的错误时,已经来不及了。

十成功力的霹雳手,如两团火球,捣向齐飞玲

林怀素正全力自救,林素音正全力救人,两人都是半点余力也无,虽是近在咫尺,却无力相救。

花平本不愿相助玉女宫,但此刻却已由不得他,怒喝声中,急扑而上。

拳头首先撞上了剑。

唔,还没失去冷静,不简单啊

第一重拳力被长剑引发,那jg钢炼成的三尺青锋,只一瞬间,便被摧至碎不可辨。

自知再不能指望任何助力,却仍不愿放弃,将玉女心经运起,要做最后一搏。

只觉玉女宫中全无好人,本想这一下便将她击杀,但是,当正面对上齐飞玲时,当秦飞瞪进齐飞玲的双眼的时候时,却不由得微微一颤。

还是,不要杀她吧

那一拳之力,已先为剑引发两成,复又被秦飞收回两成,只余六成之力,然而,纵是六成之力,也不是齐飞玲能接的下的。

身形倒飞,一路狂喷鲜血,"砰"的一声,齐飞玲重重摔到了小墓前。

一击震倒齐飞玲,秦飞已回过身来,瞪着花平,狂笑道:"动手还是救人"

花平却那有心思和他动手一声"得罪"双足一蹬,身形急转,奔向齐飞玲。

齐飞玲僵卧于地。生死不知,一口鲜血十九都洒在了墓碑之上,她和那秦飞虽是方才还在狠拼恶斗,但两人洒下的鲜血,却没什么两样,都是殷红温热。

花平也不管那边动静,将齐飞玲扶起,运功为她疗伤,却喜当ri雪莲丸尚有剩余,手抖抖的,自怀中掏出来,给她喂了下去。

秦飞那边早将朱燕点倒在地,冷笑道:"林宫主,现在怎么说"

林素音林怀素却是全不回答,原来二人运功,已是到了紧要关头,半点不能分心。

秦飞仰天狂笑道:"衣泉,衣泉,当ri她们要你接掌玉女宫,活活逼死了你,今天,我就挑了玉女宫,为你报仇"

林素音虽知与事无补,却总不能坐以待毙,不得以之下,双手翻起,硬接了秦飞这一掌。

她本来为林怀素输功相助,所耗已是极重,这一下仓卒相仰,根本不足与抗,只一下,便被震得气血翻腾,扑倒在地。

林怀素却更惨,她五内俱伤,已是不能自救,全仗林素音的内力吊住,这一下蓦地失了外力,只觉天旋地转,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耳听着秦飞的狂笑声,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说,玉女宫,要完了吗"

年轻而自信的呼喝,正是来自花平。

他应声停住,却是因为花平声音中的感情。

不会啊,我并未下杀手,以她的功力,绝不会死的,为何

转回头来,齐飞玲正横躺在花平怀中,虽是面sè惨白,一动不动,但落在秦飞这等大行家眼里,齐飞玲未死,却是一眼便能看出。

"请问前辈,当年与刘前辈可有子女"

刚才,花平为齐飞玲疗伤时,她已软到几乎无力坐起,为了省一点体力,花平将她伏到墓碑边上靠着。

这墓碑乃是寻常青石所成,风吹雨打二十年,表面已是坎坷不平,大大小小,满是孔洞。

刚才秦飞齐飞玲先后受伤,鲜血飞溅,这碑上自也承了不少。

在一处略大些的小窝里,一汪鲜血,正殷红的荡着。

在常人眼中,这本是毫无异样,可是,看在花平眼中,看在曾由权地灵悉心调教过的花平眼中,这毫无异样,却便是最大的异样

那么,为何,没有任何异样

jg研医书,他自然知道,在何种情况下,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是,这个结论,却委实太过惊人,使花平只觉口干舌燥,全然说不出话来

天哪

木然的,不知不觉,他放开了手,已几乎失去知觉的齐飞玲,倚着墓碑,斜斜的倒向一边。

猛然惊觉,将齐飞玲扯回,却因着跃入他眼中的一个字眼,停住了手。

索xg将齐飞玲挪开,花平终于看清了这墓碑上的字样。

刘衣泉

所认识的玉女宫长辈全都姓林,花平很自然的以为,这个"衣泉"也是姓林,可是,她

一时间,当ri那男子说过话,又卷回心底。

"叔父猜对了,她确是刘姑娘之女。"

只觉心中一片混乱,花平正不知所措,秦飞的狂笑声转入耳中,一下将他唤醒。

如果真是如此,就不能让他们再打了

抱着齐飞玲,急冲而出,喝止了秦飞,可是,然后,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飞玲可能是他的女儿,有何为证

花平还在迷惑中,浑然不觉,秦飞已迫到身侧。

不知该如何做答,花平点了点头。

唇边再度泛起古怪的微笑,他将齐飞玲的手轻轻牵起。

真有意思啊,为了解除眼前的危机,竟连这种主意也想得出

不过也难为他了,仓卒之间,能编到这样,已是不易。

可是,注视着齐飞玲,他的心底,在无声的低唤着。

如果,我和衣泉,能有一个女儿,也确实该这么大了吧

一忆及这个名字,他的心,立刻又燥动起来。

蓦地出手,连点花平六处大穴,花平与他离的太近,又未防备,顿时动弹不得。

但是,这点穴手法,却更坚定了他的信心,因为,这样的手法,他曾见过

但是,他已无法开口,他的哑穴,已被点住。

当他努力想用自己的眼神表明他的意思时,他看到的,却是一双凶猛而炽烈的眼睛。

"小子,你想骗我吗"

"你编得已不错了,至少,这本是一个一时之间无法揭穿的谎言,对吧"

向齐飞玲伸出手去,伸到一半,却皱了皱眉头。

齐飞玲的唇边,犹有残血未去,雪白的唇和鲜红的血织在一处,映入眼中,竟是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美。

用食中二指,将她唇边的鲜血刮下,承入左手掌心。

林素音等人倒在远处,不知他在做些什么,花平的眼中,却现出了一丝喜sè。

带着不屑的微笑,他从自己胸上挤出一滴血来,点进手心。

"小子,滴血认亲你懂吗应该说,你的反应,已经是很快的了,可是,很不幸,你遇上的是我啊。"

"教我医术的,是天下第一神医,要分辨她是不是我的女儿,只要一点点工夫就够了。"

"不过,我也确实希望,能有一个这样的女儿"

渐渐低落的语声,却因着一个意外的刺激,蓦地激昂起来。

两滴鲜血,没有互相排斥,而是合在了一起。

没有任何异样的,合在了一起,就好象,它们本就出于同一条血脉,同一颗心脏。

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一时间却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他抬起头来,正对上花平的眼。

不知不觉,他已解开了花平的穴道。

"在下的医术,得之于权前辈。"

"权"出乎意料之外,他的脸上现出了困惑之sè。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

"原来你是安叔公调教出来的,怪不得敢如此自信"

虽是不解,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发问的时候,两个男人开始为齐飞玲急救。

远胜于花平的内力,毫无保留的输入齐飞玲的体内,扫荡着方才留下的伤患。

当齐飞玲的面上现出血sè时,他的额上,已有汗珠滴下。

当齐飞玲的伤势已无大碍时,另一种感情,开始苏醒。

双眼被杀气烧的通红,他转回身去,一步步迫向林怀素。

"为什么我从不知道我有一个女儿"

狂怒的吼声,来回激荡,林怀素却全然不为所动。

"师妹是你害死的,你竟还有脸说这女儿是你的。"

"如果不是你,她到现在仍会好好的活着,是你害死了她,你竟还有脸来要你的女儿"

"你害死了她妈妈。你不配做她爸爸。你不配。"

如冰霜般的语声,不带一丝感情,却将秦飞的怒火激到更高。

"为什么你们都说是我害死她为什么"

叹息声中,自刚才起,便一直保持静默的林素音,终于开口。

第一次带出了急迫的感觉,却没能发挥效力。

缓慢但坚定的摇了摇头,看着林怀素,林素音的眼中,写满了"决心"。

"师妹,飞玲她是个好孩子,她有权知道。"

的确,悠悠醒转的齐飞玲,虽然伤重,却已有了知觉,挣扎着,在花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走了过来。

没有说话,只是扶在林怀素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长长长长的一声叹息,自林怀素的胸中流淌而出。

也罢,也罢,事到如今,确实,也是瞒不了你了

"秦公子,当ri师妹让你下山时,并未准备和你分手。实是另有计较。"

林怀素忽地看向齐飞玲,眼光变的柔和,

"玲儿,你可知道那一天,我为什么,这么生气"

"不错"

虽是在和齐飞玲的说话,林怀素的眼光,却渐渐迷离,就好象,她的目光,已透过了齐飞玲,看到了一些,已不在此时,不在此地的,人,和事

"那时,我们三个,一齐在师父门下学艺。她是小师妹。"

"她最聪明,最伶俐。无论什么,都比别人好。"

"但是,她也是个最有主见的人。"

"师父最喜欢她,却常会为了她不听话而责罚她。"

"但她从不在乎,每次都一样,一从思过洞出来,便又生龙活虎,百事无惧。"

"ri子长了,师父也懒得理她了,不过,这也是因为,她虽然这样,在大事上,却把持的极正,从未犯过错误。"

"后来,师父决定传她慧剑,我们都很羡慕,因为,这就等于说,这玉女宫是要传给她的了。"

"她也很高兴,可她的想法,还是那么怪。"

"她说,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情,就更不明白什么是弃情了。"

"所以,她想试一试,这个情字的滋味。"

说到这里,她的眼光忽地变冷,斜睨秦飞,冷笑道:"姓秦的,你明白了吗你只是正巧被师妹看上而已,她不是喜欢你,只是正巧遇上你罢了"

花平甚是吃惊,却见秦飞竟是面sè如常,也冷笑道:"你道我不知道"

林怀素倒是愣了愣,道:"你"秦飞已截道:"先说下去罢我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林怀素面sè数变,终于续道:"后来,她总和你在一起,我们都有些担心,师父却不在乎,她说,她说,她相信师妹。"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发可怖,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林素音叹了一口气,按住她后心,道:"师妹,你歇一歇,我来说吧。"

她看向秦飞,道:"秦公子,你们结识几月后,小师妹与你便渐少见面了,是吧"

秦飞点点头,却冷哼道:"那又怎样"

林素音叹道:"小师妹每ri在做什么,你当真猜不到"

秦飞冷笑道:"我为何要猜,她早对我说过,觉得玉女宫所传剑法中另有深意,想要发掘出来。"

林怀素怒道:"你还笑的出来小师妹便是因此而死"她内伤甚重,这一激动,气血翻涌,压制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林素音轻轻拍了拍她肩头,道:"师妹,你镇静些。"

又向秦飞道:"那时候,小师妹每天自已练剑,常常用出些古古怪怪的招法,我们都有些担心,小师妹却只是笑笑。"

"终于有一天,小师妹告诉师父,她不想继承慧剑,她想嫁给你。"

秦飞微笑道:"那是七月的时候。"

"师父她勃然大怒,说要杀了你,师妹不服气,和她大吵起来。"

"到后来,她竟和师父争辨,说是自玉女宫剑法中,还可以有不次于慧剑的剑法被发掘,师父自然不信,只是气的更加厉害。"

"到,后来,后来,她们就打了一个赌。"

"她如果能用自己所悟的剑法接下师父十九剑的话,师父就会收回成命,承认你们的事情,再不干涉。"

"其实,当时师父已决意杀你,阻下她的,本就不是小师妹的话,而是小师妹的剑。"

"讶于那种奇妙的变化,师父也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后来,师妹就把你赶下山去了。"

"她说,只要过了这几天,你们就可以长相斯守,所以,现在把你赶走,让你有点误会,也没什么关系。"

"说这话时,她始终在笑,笑的很甜,很自信,我们本来都不放心她,可看了这笑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阻止的话来了。"

"那一天,是七月十九,这个ri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天,师妹穿了一套鹅黄sè的衫子,那是她最喜欢的衣服。"

"师父先出的手,第一招用的是'玉女投梭'"

"那一天,师妹展现出了令我们无法想象的剑法,将师父的剑,一一化解,虽然是没有什么反攻的机会,但她有言在先,只要能接下师父十九剑后不败不伤,就算她胜了。"

"那时,我几乎以为,师妹,她是对的了。"

"可是,在第十七招上,师妹本来已将师父的剑势全数压制,却突然惨叫一声,倒了下来。"

秦飞怒道:"比剑不胜,竟强用内功伤人"

花平和他想法相若,也微微皱了皱眉。却未开口。

林怀素却冷笑道:"你难道没想过,为何我一直说是你害死了师妹么"

林素音黯然道:"秦公子,师父最疼爱的,便是小师妹,决不会有意伤她,那ri是说好了只用五成真力,师父并未食言。"

"小师妹是接得下的,如果不是,她在那时正好动了胎气的话"

秦飞脸sè一变,双手颤了几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呼"的一下,竟跪在了地上。

林素音续道:"当时我们和师父都吓坏了,检查之后,发现她竟已有身,师父惊悔交加,想要杀了你,为师妹报仇。"

秦飞伏在地上,颤声道:"她,她为何不来杀我"

林素音叹道:"当时师妹虽已重伤,却仍有理智,喊住师父,道是生死在天,这是她自己愿意,求师父放过你。"

"她当时已是奄奄一息,说话的时候,还在不住咳血,她本就是师父最宠爱的弟子,这样来求师父,师父又怎忍回绝与她"

林怀素在一旁闷哼道:"若不然的话,早在二十年前,我们便已取了你的xg命,岂能容你活到今天"

秦飞竟是未做任何反驳,只是伏在地上,呆若木鸡,不住流泪。

林素音又道:"后来,师父倾尽全力吊住她的xg命,请来几名名医相救,但看过之后,都说已没救了。"

花平心下却是有些狐疑:"不对啊,若这样说,动手之时,难道飞玲她妈妈已怀了她有仈jiu个月那样的话,又怎会看不出来"

却听林素音已续道:"但小师妹却不愿死,她说,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孩子生下来。"

她说到这里时,情不自禁,看了看齐飞玲,齐飞玲却早哭成了个泪人,伏在花平怀里,不住抽噎。

"后来,小师妹竟就拖着这被认为无可救药的身子,咬紧牙关,又活了七个月。"

花平不觉肃然起敬,心道:"她求生意志之坚,确是难以想象。"

要知对花平这等谙熟医术的人来说,何等伤势,能拖多久,无不心如明镜,似林素音所说这等情况,便要再撑一月,只怕也是千难万难,而她,竟忍了七个月

有着这样的母亲,飞玲,你的确是幸运的

秦飞嘶声道:"后面的事情,我能明白,你们觉得我不配做她的父亲,却又怕她追问,所以干脆就骗她说,她是个孤女,是吗"

林素音看向齐飞玲,微有愧sè,点了点头。

秦飞惨笑道:"既如此,那又为什么不让她姓刘,却让他姓齐"

林素音低下头去,避开他眼睛,道:"这是师妹的意思。"

齐飞玲也是惊道:"是,是妈妈的意思"

林素音黯然道:"小师妹生下飞玲后,已是油尽灯枯,气若游丝,当时,她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将飞玲抱在怀里,调弄她的脸蛋。"

齐飞玲听她说起,追忆亡母,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子扑扑索索的,落了下来。

林素音又道:"当时,她对我们说道,她只有一个心愿,想为这孩子起个姓。"

秦飞怒道:"为什么"声音却已沙哑。

林素音道:"为什么我们也不明白,我只记得,师妹她当时仍在笑着,不住的道:'我总是开他玩笑,他总是很不耐烦,可现在,我先死了,人死为大,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我偏不,我偏要和他开最后一个玩笑'当时,她就这样,笑着,咳着,慢慢的,就闭上了眼睛"

众人都是不明所以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朱燕忽地插话道:"昔天下两强,秦称西帝,齐号东帝,势如水火,动若参商。"

秦飞一愣,忽地狂笑道:"好,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笑了好一会儿,渐渐化做哭声,伏在刘衣泉墓前,哭声渐厉渐惨。

花平心道:"这般下去,只怕他非得哭成内伤不可。"

他既知这人是齐飞玲生父,自然而然,便大有好感,又想道:"他们两的遭遇,其实和我们两大有相同之处,只不过,我们比他们幸运一些。"

又想道:"这事情却当从何说起"

他方才一路听来,只觉得自己若是秦飞,这一腔苦闷,却也实是无处可发。

若是有小人存心播弄陷害,那倒也罢了,无非以血还血,成与不成,总是了了一桩心事,可这件事所牵人中,无论是谁,对刘衣泉都是关心爱护,绝无半点加害之心,可到头来,却是这般收场,究竟,究竟,该怪的是谁

早已不信神佛的他,斯事斯人之下。竟也情不自禁,有了这样的感想,不是逃避,只因为,要想不再伤害任何人而结束这件事,也只有这样想了。

而且,在流尽了她的血之后,的的确确,也不该有人再被伤害了

关心和重视一个人,却伤害了她,这二十年来,她们心中的伤痛,只怕并不下于他啊

衣泉,你等着,你不会让你白死,我今天就为你报仇

虎吼声中,被仇恨烧到通红的双眸,瞠了过来。

蓦地得知当年真相,他似是已失去理智

林怀素林素音齐飞玲都已重伤,帮不上忙

但是,如果暗中行事,或有机会。

看向自己的身侧,迎接他的,是一双了然的双眸。

清叱声中,她已拔剑迎出。

虽然,我仍是有些讨厌你,虽然,我仍不明白你为何要对付飞玲,但是,不可否认

一个聪明人啊

还未扑到近前,朱燕的剑,已被他生生夺去,片片拗碎。

"好,咱们今天便联手灭了玉女宫"

虽然站到了他的身侧,仍是没有机会出手

快一点啊,再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你能做到的

"姓秦的,你还要不要你女儿活命"

朱燕虽被打飞,却仍保留着相当的体力,借劲跃到齐飞玲跟前,不由分说,手中的残刃已顶在齐飞玲胸口

狂怒的秦飞,在女儿被制的情况下,也不由的呆了一呆,停下手来,而这,正是朱燕所想要的。

不过,竟然会把玉女宫的希望交给一个男人,我们,还真是丢脸啊

那一边,花平并没浪费时间,在秦飞失神的一瞬间,他的双手,已同时撞在秦飞的背上

以霹雳火烈为表,本出同源的两股内力,自然而然,化在一边,分开了他的护身真气,而当第一层防护被破开时,包藏在火烈之内的攻势,才正式发动。

只觉体内就以似有一团火药爆裂开来一般,极是痛苦,但更令他愤怒的,是他的心

强行镇住伤势,一转身,雷拳擂下,誓要先杀掉这个小子

心中早有成算,不慌不忙,双手一并,已有黑气漾起。

本来,以自己的力量,并不足以长久支持水镜,可是,现在,不一样。

一击无功,更讶于他竟能有力量支持住自己的重拳,愤怒的秦飞,再度加力。

只是,当他强运玄功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竟又突然在体内暴起

措手不及之下,内力尽被摧散,虽只是一瞬间,但一直要等待这一瞬的花平,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欺身直入,双手密如流星,正是岳家散手中的"千村廖落"一式,只一转眼,已连封了秦飞三十一处穴道。

经脉行走尽被截断,秦飞却仍不甘心,强运一口火劲,拼着受上内伤,也要冲破穴道,杀掉这个卑鄙小人

只是,对jg修忘情诀的花平来说,诸般异种真气的运行变化,又怎瞒得过他

双手一沉,快捷无伦的,连封带脉四处连结积蓄之处,更潜运"y灭"之力,将那点点火力驱散。

不甘的怒吼声中,"霹雳手"秦飞,终于倒下。

虽然倒下,他的双眼,却仍是怒睁有若铜铃。

吁出一口气,抹了抹汗,花平这才觉得有些后怕。

经由权地灵的指点,自星爆更进一步,研出了星爆二重劲的变化,可以将潜劲伏进对手体内,加以引发。虽然设想很好,但方才却还是第一次应用,能有多少效果,实也是心中没底。

只是,第一次运用,便对付到了师父的子弟,这真是

无视于秦飞的怒容,花平扑头跪下,道:"晚辈方才多有得罪,但只求前辈能再三思"

"刘前辈她会不会愿意看到玉女宫被毁,前辈或是比我更有发言权,但飞玲的心思,前辈想过没有"

秦飞却似全未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怒目张眉,盯着他。

不知何时,朱燕已扶着齐飞玲走了过来。

面对着齐飞玲,怒不可遏的秦飞,也终于渐渐软化下来。

"爹,刚才的事,我都听到了。娘的遭遇,我也曾遇过。"

"您想要报仇,可娘是不是想您报仇,您想过没有"

"您也好,太师父也好,每个人都是为了娘好,才会去那样做,所以,我相信,娘不会怀恨。"

秦飞并不回答,但是,总算也没有翻脸怒骂。

自觉不会比齐飞玲更有说服力,花平不再开口,却担心她的身体,悄然握住她的左手。

"这笑容,真象你娘"

低沉的喟叹声突然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

低沉,忧郁,不复有了方才的狂怒与暴燥。

抬起眼来,看向齐飞玲,那眼中,重现了从容和睿智之光。

"她常说我xg子太燥,容易冲动,要小心后悔,我虽口上应承了,却一直改不了"

柔和的目光,扫向花平。

"小子,多谢你了,没有让我犯下大错。"

"唉"

叹息声自三人身后响起,不知何时,林素音已悄然来到他们身侧。

只是硬接了秦飞一掌,她的伤势,本就是最轻的。

"秦公子,这一段恩恩怨怨,纠缠了二十年,今天,也该是个了断的时候了"

"是啊,也该是了断的时候了"

看看林素音的脸sè,花平为秦飞解开了穴道。

谁也不理,蹒跚着,他走回到刘衣泉的墓前。

"衣泉,你看到没有,我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齐飞玲听他夸奖花平,偏过脸来,嫣然一笑,花平手上紧了紧,心下不觉又想起苏元肖兵来。

如果没有你们,我们的命运,只会比飞玲的父母更加悲惨,是你们啊,兄弟

轻轻的,轻轻的,如雾的雨丝降下,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似是老天也已看厌了这数不清的误会,争斗,和悲剧。

雨水轻轻的,却是耐心的,刷洗着地上的血迹,当血红渐渐隐去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睛,也都似变得迷离了起来。

多年来的纠缠和悲剧,该结束了

没一个人说话,也没一个人动弹,每个人都是一样,呆呆的站在雨里,看着这渐渐湿润的小墓,浑然不觉,如雾的chun雨,已渐湿衣

"师父,多年抚养教导之情,飞玲永不敢忘,它年宫中如有用时,请勿忘了飞玲。"

"这些年来,你们母女,被玉女宫拖累的太多了。"

"你也好,师妹也好,总是从一开始就被我们认定要怎样怎样,从未想过你们自己究竟想要怎样。"

"如果你没有遇上花公子,如果花公子没有那些朋友,你,便也一样被害了"

"去吧,你们走吧,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玉女宫有燕儿,不用你担心,你也莫要辜负了燕儿的一片苦心。"

目送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一老一少的两个女子,开始转身回山。

"为了玉女宫,要你枯守一生,,燕儿,以后就辛苦你了。"

"这是燕儿喜欢的,便不会觉得苦。"

"再说,为什么玉女宫主就不能婚嫁"

"成了亲的人,也可以掌宫啊,一个有能力又可靠的男人,对于玉女宫,会很有好处,就象他。"

"不过啊,我现在倒确实还没有什么想法,要让我动心,那种傻小子可办不到。"

"宫主,您放心,能够练成慧剑,我是不会傻傻的被一个情字播弄的。"

"对� ��来说,现在最感兴趣的,只是慧剑和玉女宫,其它的,都无所谓。"

杂乱跳脱的说话,听在玉女宫主的耳中,却是再清楚不过。

虽然并不在意婚嫁之事,却不会特意为着身为玉女宫主便不苟言笑,守身如玉。

燕儿啊,比起玲儿来,你只怕,还要搅出更大的事来呢。

玉女宫,也确实该是动一动,变一变的时候了。

宽阔的官道上。一架马车,正向着洞庭缓行。

"原来,你的医术是安叔公点拨而成,真没想到。"

"前辈,这安叔公,是什么意思"

在回答之前,秦飞先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所指的对象,自然是正卷在被中酣睡的齐飞玲。

终是不善面对这样的玩笑,只一句,花平已又面红耳赤。

"叔公不是凡人,当ri杀官造反,江湖上大大有名,是已倒名为姓,隐于江湖。"

花平心中暗惊,却听秦飞笑道:"安叔公本名安道全,便是当年梁山水泊中的地灵星,专治诸疾内外科医士,神医安道全。"

难怪,他说起那些武林往事来如数家珍,提到梁山好汉时,又口气这般奇怪。

真笨啊,早该想到的,能连当时派得是谁都知道的,又岂会和梁山无关

忽地想起一事,奇道:"前辈,那你,你"

秦飞笑道:"不用绕弯子,若是细查,我也算是钦犯,当年梁山五虎将中的霹雳火,便是家祖。"

又笑道:"说起来,飞玲也是乱匪之后,你要和我家结亲,那便也是半个乱党了。要是害怕,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花平豪气上涌,双眉一轩,道:"前辈这话,未免小瞧在下,俺岂是这等怯懦之人"

秦飞笑道:"是啊是啊,你若怯懦,那敢来惹玲儿"

花平却终是没本事在这个话题上说笑,顿时又有些讪讪。

秦飞见他腼腆,只一笑,也不来逗他,只是轻轻抚着齐飞玲头发,叹道:"二十年,二十年了,不知不觉,我竟突然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女儿"

花平问道:"不知前辈今后要做何打算"

秦飞轻叹道:"我也不知道。先去看看老岳,谢谢他,然后,然后再说吧。"

他看着齐飞玲,眼光慈爱,叹道:"这些年来,我都是一个人过的,从未想过,身边有亲人在,那是怎样的ri子"

花平见他深思,不敢打扰,心下却仍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但齐飞玲沉睡未醒,他不忍相唤,心道:"反正也不打紧,等她醒了,以后有的机会,慢慢问好了。"

一想到这"以后"两字,花平情不自禁,又有些心驰物外起来,忽听秦飞笑道:"倒是有些年头没去看安叔公了,看完老岳后,你带我去见见他老人家吧。"

这一语却是将花平心思骤然拉回,顿时想起自己如何出得药谷,心下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花平哽咽道:"权前辈他,他已经过身了。"

秦飞惊道:"什么"旋又松驰下来,苦笑道:"他已年逾百龄,也算是喜丧了,只可惜,我没能去送他。"

花平再也忍耐不住,哭道:"但,但他却是被人逼死的啊"

秦飞大吃一惊,怒道:"胡说,谁有这个能耐"

齐飞玲被他这一喝惊醒,失声道:"爹,怎么了"

花平定住心神,问道:"请问前辈,梁山故旧中,可有一个叫君问的"

秦飞愣了一会,点点头,道:"不错,那又怎样"

花平和齐飞玲相互补充,将当ri之事述出,秦飞不发一言,凝神细听,直到两人说完,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怎么回事,怎会是他"

见花平齐飞玲想要追问,秦飞挥挥手,道:"你们莫要问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

他似是甚为烦燥,又道:"我要睡一会。莫要扰我。"侧身躺倒,不一会儿已是酣声大作。

齐飞玲和花平对望一眼,心下都有些担心,却又无可奈何。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