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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次…(二更,求订阅!)

现在,是用膳的时辰。

同时,也还暗示出一点——

乌春生快要过来了。

前一次用饭的情景,孔青珩尚且历历在目,可以料定,这一次用饭后,也免不了被乌春生敲晕的循环。

可,真的就束手无策,坐以待毙了么?

目光停留在屋子里仅有的光亮上,孔青珩轻轻摇了摇头。

一刻钟后,也可能是半个时辰后。

乌春生提着从船家那剩下的饭菜,下了甲板,慢悠悠的朝关着孔青珩的屋子行来。

忽然,

他的步子停下了。

看着木门,

上面的铁锁,仍是他离开前扣住的模样,没有外人动过。

地上,也没有木屑。

可见里面的人并没有做过挣扎。

屋内,

站在木门旁的孔青珩,听到门口有人停住,额头冒汗,紧张得气也不敢出。

在他的手上,死死攒着一个小烛台。

那个烛台,和普通的烛台没有任何差别,没有导烟至盛水聚烟的中空内壶,也没有浮雕的精美纹饰,它是木制的底座,十分朴实。

不过,在它的底座上面,嵌着一个铁铸的小盘,拿来装流下的烛泪,还有——

一个固定烛身的烛插,尖尖的,又挺又直。

孔青珩敢肯定,没有一个血肉之躯能挡住这尖锐的烛插。

他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想过要杀人。

但如今,想恢复自由身,他就非杀了乌春生不可。

听到外面的人静下了,

孔青珩感觉他自己也跟着僵住了,

举着烛台的手都不再像是他自个儿的。

“哗…啦…”

一阵悉悉索索地开锁声,从木门上传出。

坚定了孔青珩先前没有尝试突破木门的决定的正确。

此刻,

孔青珩其实很紧张,

他觉得,他的灵魂和肉体好似分成了两半。

一半,在谋划着乌春生进来时,那出其不意又拼尽他全身力气的那一下。

另一半,却是在冷眼旁观。

说不清,是旁观他人生的第一次杀人,还是第一次杀人失败。

“吱——”

木门被人推开。

一道人影从门外斜斜落进屋内。

原来,外面,天色正亮。

孔青珩的呼吸顿住了。

僵着的身体,好似在一瞬间被注入无限活力,热血上涌,喧嚣着,嘶吼着,催促着——

上!

上!

就是现在!

杀了他!

杀了他,你就自由了!

内心的咆哮声,充斥在孔青珩的脑海里。

但他没有动手。

因为,

那道粗壮的被投进屋内的人影,没有动。

他怎么能够不动呢?

只要一小步,他只要再往前,进来一小步,他最脆弱的脖颈就会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挥出那致命一击。

他,怎么能够不动呢?

然而,他的确没有动,别说步子,他整个人就没有往前挪动半分。

“是你自己站出来,还是老子把你抓出来?”

乌春生嗤笑道。

闻言,孔青珩没有动。

屋内屋外的两个人,好似就这么僵持住了。

“小子,你以为躲在门后头,老子就不知道?”

乌春生又出声道。

孔青珩还是没有动。

攒在他手里的烛台,更紧了。

这是他如今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只要杀掉乌春生,他就能够重获自由!

涌上头的热血,已经被乌春生的一番话给浇冷了。

但他的心,也跟着冷了,硬了。

“还想装死?老子索性直说了罢,你藏得很好,在床上用被子掖出了个人样,乍一眼的确是看不出来,但,你的呼吸太重了。你粗重的呼吸,已经把你出卖了。”

“小子,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你低估了一个习武者的耳力。”

“你犯的第二个错,是屋子里的光没了。”

“你小子大概不知道,在你昏睡的时候,每只蜡烛,都是老子亲自进来点上的,这个时候,的确快是它快烧完的时候。如果,屋子里有窗、有风,它都可能烧完——”

“独独,这间无窗无风的屋子不会!它一定会在老子进来后再烧完!你想弄灭蜡烛,掩饰床上的手脚,殊不知——画蛇添足!”

乌春生说得很细致,也很得意,似乎再为他的谨慎和睿智而感到自豪。

果然,在指出孔青珩犯的两大错误后,乌春生怪笑道:

“嘎嘎嘎!小子,老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要是栽到你手里,那真是贻笑大方啦!”

听着乌春生的一句一句的数落,孔青珩原本沉到深潭里的心,

骤然,

蹿起一道火苗!

他说错了!

灭掉蜡烛,不是因为要为床上的被子做遮掩,而是——

它,是他的武器!

孔青珩额头上的汗珠更重了,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溅在他的衣襟上,但那双俊俏的桃花眼里,亮得骇人。

“啧,小子,还缩在门口不肯出来?”

“那老子……就只能亲自出手了!”

音未落,乌春生阔步迈小屋,蒲扇大的厚掌,直朝孔青珩抓来。

他抓住了,

孔青珩并不是十分瘦弱的身形,但在乌春生壮硕的身影下,他就像是个弱不禁的小鸡仔,被乌春生抓得牢牢的。

见状,乌春生又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张嘴道:

“果然是匹烈马,小子,你这可是在逼老子破戒!”

腥臭的气息扑向孔青珩的俊脸,满是络腮胡的糙脸,在孔青珩的瞳孔里,逐渐放大。

此刻,

孔青珩的脸色煞白。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怒的。

乌春生脸上的笑意更大,咧开的嘴角,简直挂到了耳后根。

噗——

这一声,

很轻,

非常轻。

没有破空声,也没有四面溅射的血花。

像是捅破了一张窗户纸,也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后,陡然炸开。

“你!”

乌春生的眼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有震惊,有暴怒,有懊恼……还有一丝遗憾。

孔青珩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睛里,可以有这么多中复杂的神色掺和在一起。

而他,

居然都看懂了。

他不知道乌春生眼里最后的那丝遗憾是因为什么,他也不想要知道。

他只知道,

乌春生死了。

那个廉价的烛台,最后,没有刺进乌春生的脖颈,却狠狠地扎入了他的太阳穴里……

——“嘎嘎嘎!小子,老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要是栽到你手里,那真是贻笑大方啦!”

乌春生得意的话语,还在孔青珩的耳边回响。

但他的人,

已经倒在地上,

死得不能再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