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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出扬州城

“原来,贪狼阁主是在这等着小的。”

任魁的表情很苦,声音更苦,就像是啃了十根苦瓜后还吃了一斤黄连,整张脸都是皱巴巴的,平日里被他打理得很好的山羊须,都歪了起来。

远处,花娘子听到内堂里姜清的这句话,立时朝左右挥手,遣退了护卫。

任魁不蠢,花娘子也不蠢,就连孔青珩,都隐约猜到了姜清的意图。

内应!

贪狼堂南下,任魁本来就是七杀堂的主事,留下来,自然可以做贪狼堂的内应。

况且,看他昨夜一出事,第一个想法就是外逃,害怕受到波及,也可以预判,他绝对不是七杀阁主的心腹。

像这种,既掌握一定话语权,又不受重用的人,难道不是最佳的内应?

“贪狼阁主的想法固然好,可……小的身上的伤……瞒不过人的。”

任魁望着姜清,满脸无奈。

贪狼阁主拿言语迫使他们交手,就是为了拿武力折服他,不得不说,贪狼阁主做到了。可相应地,就算他不理会个人利弊,应下了这件事,风险依旧极大。

最迫切地,就是接下来他有一个月的虚弱期,而且还免不了用药调理,怎么都不可能瞒过宅子里的人,这将是他身上最明显的漏洞。

嗖地——

一个白色瓷瓶被姜清挥到了任魁的身上。

里面的东西不用猜想,定然是能快速调理好任魁身上伤势的灵丹妙药。

“现在呢?”

“贪狼阁主,小的任魁……愿效犬马之劳。”

看到姜清扔过来的药瓶,任魁脸色立变,双漆跪地,沉声道。

“只是,小的恳请贪狼阁主,收回这药,小的卑贱配不上这等灵药。”

任魁的脑袋躬得十分的低,简直是贴在了地面上。

孔青珩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只是从他颤微的声音里,大致能判断出这瓶子里的药,恐怕并不是那么简单。

“金刚伏魔丹,奴家还以为这药已经失传了。”

内堂里的打斗已经出来结果,花娘子遣退护卫后,缓缓步入内堂,看着那个瓶子,面露奇异之色。

这是什么本事?

光看个瓶子,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药了?

孔青珩心下不由嘀咕。

他自是不知,金刚伏魔丹是多年前少林为修习金刚功的和尚研制的调理丹药,虽然少林金刚功和西域金刚功不同,寻常情况下不至于有性命之危,但运功过后的衰弱期,亦是存在的。

若是能服用金刚伏魔丹,这个衰弱就会被解决掉,唯一的弊端是不能在一月内连服三颗,否则将爆体而亡。

早些年,有习练过西域金刚功的武者侥幸得到这药,以为能缓解他自身的伤势,结果……虽然当时身体无异,一年后,却是走火入魔,被人散功才得以解决。

对于一个江湖人,散功,还不如死了。

这药与寻常丹药不同,必须拿汉白玉小瓶密封,一瓶只一颗,因此,他的瓶口并非是拿布头之类塞着的,而是在装入丹药后,再拿白瓷封口入炉炼制,以保绝对封闭。

孔青珩没一眼瞧出瓶身和瓶口的不同,但像任魁这等习练西域金刚功者还有花娘子这样的老江湖,却是转眼就能联想到金刚伏魔丹上面,瞧出它和普通药瓶的区别。

“花娘子好眼力。”

看着迈进内堂的花娘子,姜清淡淡道。

“不敢不敢,贪狼阁主在此,还请自便,附近的下人,奴家已经遣退了。”

早前还展露在花娘子面上的媚态,此刻,俱是无踪,有的是她满脸白粉底下的丝丝敬畏。

打一个大棒,再给一个甜枣。

这手段,谁都不陌生。

可打一个大棒,再给一个有毒的甜枣……

那就非比寻常了。

“小的,恳请贪狼阁主收回此药。”

对于花娘子的折返,任魁低着的脸上,划过一抹嫉恨之色。

如果不是花娘子邀他过来认人,他又岂会陷入如今的囹圄局面,进退不得?

然而,即使心中恼怒非常,任魁面上却是不敢表露丁点,他恭敬地跪在姜清身前,双手捧着药瓶,递上。

这药,本身是灵丹妙药不假,对他,那就完全是催命符。若要服用这药,他还不如冒着身体异样被人察觉的风险直接折回三星阁。

一个月的衰弱期和一年后的走火入魔散功相比,孰轻孰重,他自然清楚。

“如果,某告诉你,某有少林金刚功的全本呢?”

姜清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叫任魁身形一晃,就连边上的花娘子也同样面露诧异。

原以为是打一个大棒再给一个甜枣,谁知道,她这是打一个大棒送一颗仙丹呐!

如果修习的是正经的少林金刚功,那任魁服用金刚伏魔丹,自然不会出差子。

不过,

若说,这位瞧上去年纪轻轻的贪狼阁主,能有这么好心……

别说任魁自己,就是边上旁观的花娘子也不信。

先是言语造势,再是武力立威,如今又恐吓加上利诱,这一环套一环的,就是老江湖也未必能如此了。

果然,姜清又道:

“你现今服下这颗金刚伏魔丹,一个月后,自会有人将少林金刚功的上半部送到你面前。”

上半部,是一个月后;

服药,却是现在。

下半部,更不知何时……

这是个要命的选择题,但任魁,他真的有选择吗?

“既如此,小的相信阁主。”

闻言,任魁没再迟疑,他指节发力,将瓶口崩碎,倒出瓶子里的丹药,当着姜清的面服下,而后坐地盘膝,运功调理。

“花娘子,你的地方被某破坏了。”

解决完任魁的事,姜清将目光重新投在了花娘子身上。

“不打紧不打紧,能被贪狼阁主敲打,是奴家内堂的荣幸。”

绝口不提赔偿的事,花娘子的脸上笑开了花,她带着谄媚的笑意,又道:

“不知您要何时出城?奴家这就下去安排。”

方才,姜清对任魁的一连串手段,看得花娘子这个老江湖也心惊不已,哪里敢再得罪。

“花娘子误会了,某是想知道,此地要何时才能复原,会否被城东知晓异状。”

好家伙,

这是蹬鼻子上脸呐!

花娘子心中一阵不悦,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为难道:

“不敢瞒贪狼阁主,这儿要是想恢复原状,恐怕非一日之功,可三五日还不虞被城东觉察,时间一久……”

“那就越快越好!”

一张轻飘飘的银票,犹如箭矢,被姜清掷到了花娘子怀里。

这一手,顿时,将花娘子心中的不悦,掷得烟消云散。

这位贪狼阁主,怕在一流高手里都能排得到前面,看她年纪也不满二十,怎的会有如此高超的武功?难道是打娘胎里就开始习武了?

江湖奇诡,可武功到底是立根之本。

花娘子掂量着自身的武艺,不再迟疑,当即道:

“贪狼阁主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传到旁人耳里。”

……

亲眼目睹着姜清如何收服任魁,埋下三星阁内应,又如何敲打花娘子,孔青珩只觉——威风极了!

姜清行走江湖,就像他阿娘在武将中一般的威风。

可,这样一个威风的人,居然选择借用他藏身六扇门避祸,是否昭示了,辛隐王还有七杀堂的势力,更加威风?

坐在出城的马车里,孔青珩如是想到。

“在想什么?”

马车内,闭目调息的姜清,突然出声问道。

“江湖,和朝廷,那个更厉害?”

孔青珩望着扬州城外的山林,疑惑道。

“世上,只有被军队推翻的朝廷,哪有被一群江湖人推翻的?”

闻言,姜清唇边泛起了抹轻笑。

“可,史上没有千年的王朝,江湖却是始终存在。”

“王朝,是人聚在一起形成的,江湖也是。况且,江湖上大到门派,小至家族,同样也在更替。”

“那辛隐王,为何要吸纳这些江湖势力?”

终于,孔青珩道出了他内心最深处的不解。

他见过辛隐王,他知道,对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般都不会做蠢事,他不觉得辛隐王会做无用功。

辛隐王立志于推翻丰朝李氏,又怎么可能行以卵击石之举?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是孔青珩最初见到姜清时候的第一个反应,当时他没有和姜清正面探讨的资格,但如今,他觉得他有。

姜清在花娘子那对任魁的一系列手段,他虽然看得不算通透,可也说明了姜清是个聪明人。

所以,孔青珩觉得,或许他能从一个聪明人这里听到关于另一个聪明人的答案。

“长乐县侯,你应当感到庆幸,如果他吸纳的不是江湖人而是军队,丰朝的太平日子就不在了,他的举动恰恰说明了丰朝内部的安稳。”

闻言,姜清还真就给了孔青珩一个回答,也是孔青珩决计想不到的答案。

“应当这样子理解吗。”

食指摩擦着下巴长出的青色胡茬,孔青珩似问似答。

他觉得姜清说得没错,可隐约中,又觉得姜清避开了什么。

“那,你觉得,六扇门能解决辛隐王的势力么?”

辛隐王既然扎根于江湖,身为江湖人的姜清自然比他要看得通透,孔青珩继续问道。

他不知道,他这一问恰恰击中了问题关键所在。

辛隐王的势力,真的就止于江湖?

“我不知道。”

平静地摇了摇头,姜清淡淡道。

“对了,我们出城倒是挺安稳的。”

放下心中的隐忧,孔青珩切换话题道。

他记得当初和马大爷借鼠王的势力出襄阳,那时可没今日这般轻松,当初看到的那名灰衣人,出城法子,更是教人讶异恶心得紧。

“有奴儿她们下江南引开注意力,再有花娘子的名头,安稳才是正常,否则……”

姜清随即住口不言。

孔青珩愣了下,也明白过来他的未尽之意。在江湖里漂浮了这么阵子,他已不再是最初那个蠢小子。

如果他们出城出得不安稳,只能证明花娘子和任魁中,至少有一人背叛了他们。

而背叛地结果……

瞧姜清,怎么都不是个善茬。

楚州,山阳。

“来人的信笺上,当真这么说?”

六扇门的一处暗庄里,徐宗望高座正堂,盯着底下的一名捕快问道。

“启禀总捕头,属下接到的信笺确实如此。”

一名身着褐色衣物的大汉,躬身回禀道。说着,他从胸前衣襟里取出了一张白色信笺,双手呈上。

「欲见长乐侯,楚州山阳候。」

字面意思非常简单,即为在楚州山阳等着,就能见到长乐县侯。

可……

徐宗望没有挥退身前的属下,只是从他的袖扣里,取出另一张信笺,比较着两张信笺上的内容,沉吟不语。

他那日在荆州江陵见过长乐县侯后,就又与其失散了。

后来,江陵,马大爷穷书生湄三娘三人寻到他合作,长乐县侯已自行离去,围剿辛隐王的事迫在眉睫,他自然也腾不出手来。

于是,长乐县侯就又失去了下落。

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上了汉水王老大的贼船,可,长乐县侯真的遇害了?

他不敢想。

然而,寻找长乐县侯下落一事,隐隐已经超过了对辛隐王这群乱党的关注,虽然他依旧没敢上报圣人,但整个六扇门的捕头捕快,已无人不知,数百人都展开了寻觅。

也就是前两日,青州发生了一件杀人案,本来不是多么稀奇的事,但稀奇的,却是现场落下了一枚标志六扇门捕头的金牌,使得江湖众说纷纭。

六扇门的名头,自然是不能受半点污蔑的。

可,为什么标志六扇门捕头身份的金牌会落在案发现场,徐宗望却无法解释。

他倒怀疑与长乐县侯有关,但,这他能说吗?

毫无疑问,不能。

否则,圣人、元璐长公主饶不了他,长乐县侯的性命,亦是堪忧。谁知道,原本平安无事的长乐县侯会不会因此被贼人盯上?

把握不了孔青珩的生死结果,他就不敢将孔青珩的失踪给捅出去。

“总捕头?”

褐衣捕快小心翼翼地问道。

眼下,六扇门谁人不知长乐县侯的下落已经成了总捕头的心病?

怕就怕,有外人也获悉这点,趁机行调虎离山之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