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比武盛会（一）
光线晦暗的大帐里，燃起的火炉驱散阴冷潮湿，让这顶毡帐的每个角落都洋溢着舒心的温暖。景兰安静的躺在毡被下，红扑扑的脸蛋上布满了幸福，比起身体的温暖，心灵的愉悦和欢喜更让她迷醉。一旁，母亲黛阿地絮絮叨叨她充耳未闻，此刻满脑子里都塞满了周虎赫温和怜爱地面容。
“首领，你回来了！”毡门突然被掀开，一道身影快步走进来。黛阿闻声转头，看见是周虎赫风风火火的过来，立即恭谨地站起说道。
“黛阿母亲，请不要这样客气！景兰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您自然是我的长辈。以后在家里随便一点。景兰，好好躺着，别动！马上我就要返回诃撒人的营地，部落百户长会议已经决定集体南迁了。为了尽量方便迁徙，我得先行一步去处理相关事情，就不能在家陪着你了。这个时侯离开，对不起！”周虎赫坐到床沿上，温柔地按住景兰秀气的肩膀轻声说道。他感觉很抱歉，在少女需要安慰呵护的时候却要远远离开。
“首领哥哥，你去忙吧，部落迁徙更重要，有阿妈和忽阑照顾我，你不用担心。”景兰咬着嘴唇，突然间心里很委屈。一夜风流后，自己的男人连陪伴她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但是，一想到他是部落首领，几千人的领路人，蒙受天命的常胜巴特尔，景兰稍稍释怀了。理解是相互的，她相信周虎赫的心中是存在爱的，这就够了。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景兰的脸颊，周虎赫的目光中满含歉意。他低下头吻了一下少女饱满湿润的唇瓣，柔声说道：“到了诃撒人的营地，我会好好陪着你。乖乖休息，明白吗！”
“黛阿母亲，好生照料景兰，吃用都不要节省。我现在马上就要出发了！”
片刻后，周虎赫领着数十人冲出合剌赤惕古列延，再次向着南方出发了。
作为一名乌古诃撒部战俘，不突古列坚对蒙兀儿人处置他们的措施感到很奇怪。自从被俘以后，这些看似凶神恶煞般的敌人表现的很规矩，既没有杀害降众，也没听说虐待强奸暴行发生，一切都与传闻中对北方野人的描述大相径庭。有时候，不突古列坚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被俘虏了，除了失去自由外，貌似一贫如洗的他并未因为部落战败而受到任何损失。
按照周虎赫的交代，合剌赤惕部落兵们执行了严格监守诃撒部落贵人和有威望的勇士的命令，而在穷苦牧民中有着很高威望的青年巴特尔不突古列坚正在其中。
比蒙兀室韦提前两百年走出大兴安岭老林子的乌古室韦在隋唐史书中被称为乌固素部，早在隋朝末年就活跃在呼伦贝尔湖流域。唐朝前期蒙古高原剧烈的军事政治￥斗争极大地刺激了先出山的室韦部落的社会发展。乌古人就是在这种激烈的斗争中迅速完成了向阶级社会的进化，实现了部落的奴隶制化。文明的进步必然伴随着贫富分化和阶级压迫，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乌古野人自然难以例外。
不突古列坚就是阶级压迫下的贫苦牧人，全家拥有的财产仅有一顶帐篷和两张猎弓。除了睡觉的地方，就只剩下身体的自由了！就算这样，不突古列坚也悲观的预感全家最终沦为奴隶绝非需要长远，因为生活愈发艰难了。
帕里托定律，俗称二八法则，这位意大利淫在在十九世纪最后几年发现了一个普遍的社会现象……社会中重要的少数决定不重要的多数。用于财富分配领域，即少数人掌握了大多数财富。乌古人的社会财富分配显然符合这个法则，占人口数量百分之五的部落贵人们掌握了百分之八十的牲畜，还有等同于牲畜的奴隶驱口。
在这个死气沉沉，散发着浓郁腐朽气息的部落中，像不突古列坚这样的贫贱男儿有很多。他们有的已经被生活折磨的麻木不仁了，像那些可怜的奴隶，所有少年时立下的志向梦想都已经化为灰烬。他们日复一日的辛苦劳作，伺候牛羊，为主人前驱作战，所期冀博取的仅仅是能够吃顿饱饭，然后有一天获得主人赏赐一个色衰爱弛的女奴为妻，生两个小子，长大后为小主人效劳。
不突古列坚见过太多这样的可怜人，远叔移剌鲁家的那些奴隶中不知多少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他到现在还牢牢记得父亲死去前跟他说的那些话，“不突古列坚，你要勤奋练武，骑马、射箭、与人格斗，记住只有武力强大才能改变命运！我的儿子绝不应该像野鼠那样悲哀的活着，你要努力！”
这些年，每当懈怠时，不突古列坚就会一边抽打自己的嘴巴，一边高声重复父亲死前的遗言。他凶厉的约束自己，骑马射箭苦练武艺，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通过自己的双手改变贫穷的命运。但是，诃撒部终究太弱小，仅有的几次对外战争掠获稀少，而且大部分战利品都被贵人们侵吞了，他所获得的微薄赏赐仅够家庭开支。最为严重的是，父亲留下的两匹战马也先后死去，让他彻底陷入了困境。
就在不突古列坚艰难地考虑开春后是否卖身为奴时，蒙兀人来了。他们带着刀剑和死亡杀了过来，让所有乌古诃撒人或者死亡，或者成为俘虏，无论贵贱全都面临相同的命运。
据说移剌鲁氏族长投奔了蒙兀人的首领，那个清秀的冷峻青年。不突古列坚并不关心这个消息，他与移剌鲁的血亲关系已经很淡薄了，人家乐意怎样岂是自己这等贫贱之徒能够管得了的！
真正让他上心地是移剌鲁带来的几条消息，其中关于蒙兀人首领忽必烈所允诺的选拔诃撒部勇士加入蒙兀人，并且给予牛马畜生的决定让他尤为兴奋。这意味着什么，不突古列坚比谁都明白，他的命运也许就要得以改变了。
显然，不突古列坚没有什么强烈的民族主义情怀，毫无作为乌古人的光荣感和自豪感。为了改善自家的生活条件，实现他的理想抱负，效力于之前的部落敌人他心中并无愧疚。
就在这漫长等待中，不突古列坚拒绝了几位贵人们的拉拢和劝说，一心一意的等候蒙兀人召开选拔降众的赛事。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准备中，期待在比赛中表现出最优秀的一面，讨取新主人的欢心。
下午，那名年轻的蒙兀儿人又一次来到集中看守俘虏的毡帐内，他满脸严肃地扫视一圈帐内众人，然后铿锵有力地说道：“诃撒人，奉我们的首领忽必烈之命，特来通告汝等前去营内操场等候，接受训话！”
说完，他看也不看帐内的降众，就对看守士兵高声呼喝起来。随即，不突古列坚一行被赶往主帐前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