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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神不驾云

第二章 小神不驾云

云雾缭绕,似隔似联,延绵不尽。

这,座座宫殿,层层亭阁映在其中,忽隐忽现,祥光环绕,瑞气包裹。

这竟是有区别的?

乙酉凝神望去。

高高的云霭中一座巨大的亭阁,那真是宽敞无比。

那就是无墙的宫殿。

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玉帝着金冠,穿龙袍,蹬龙靴;王母戴凤冠,着彩衣,穿彩靴;两人端坐晶莹剔透的美玉案几后,案几上摆满了龙肝凤胆琼浆玉液仙品佳肴,鲜果瓜枣。

身后应该就是三清四御五老以及佛祖各菩萨。

下面的分列两旁的便是罗汉、圣僧,太乙真人五方星斗以及上八洞神仙,再往下,就是什么幽冥教主,下八洞和地仙山岳众神。

一声颂词,再声歌赞,玉帝和王母回一句“众仙辛苦”,尔后各仙奉上所带贡品,各归本位,皆躬身朝着玉帝、王母齐声唱个“喏”。

然后杯来盏去,对饮独酌,满天的欢声,九霄的笑语,好一个热闹的景象。

仙子献舞,舞姿妙曼;龙腾风飞,龙腾吉祥,凤飞瑞像。

那不是鲜美的蟠桃?

乙酉盯住了玉帝、王母玉几上盘中的大桃。

这就是三千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成熟的圣品?吃了它与天地同寿?怪不得晶莹鲜红,汁液饱满。

嘿嘿,我,能吃么?

念想至此,乙酉美美的看着盘中的仙桃,伸出手去。

“众仙家,时辰不早,各个饮罢,早早散去吧。”

什么?

乙酉看着笑呵呵的玉帝:我怎么到了他跟前,我怎么敢伸手去拿桃,他怎么看不到我?

玉帝端起酒杯,竟是对那硕大的仙桃瞧也不瞧。

嗯,我且先尝尝再说?

乙酉看玉帝和王母都将酒杯递在了唇间,一阵欣喜,赶紧伸手将仙桃拿过来,也递在嘴边,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玉帝和王母杯中的酒下肚,乙酉也将一颗桃吃完。

甜,就是甜,还有怎么那么多的汁,弄了我一手?

不吃了,走。

他根本就没注意就在他转身之际,玉帝和王母缩手放酒杯时,看着盘中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少了一个仙桃,相互惊诧的对望了一眼,然后都以为是对方吃了的,皆露出不悦神情,齐皆起身拂袖而去。

众仙不明所以,也都各个躬身,而后吃了桃的暗自欢喜,没来得及吃的急忙拿起桌上的仙桃,惶惶驾云归去。

佛祖见状,眉头一皱转脸看向三清,却看到三清也正将狐疑的目光看向自己,遂微微一笑:“老僧也告退了。”

“佛老慢走。”

三清自也看到了佛祖眼中的疑惑,却是谁也不点破,起身离去。

一个热闹的场景顿时冷落无比,倒是喜坏了那班为这场盛会忙活的神将仙俄,赶紧上前哄抢不已。

冷清的场景上又现出热闹非凡。

还真是变换瞬间啊。

“你发什么楞?咱们到了。”

一个激灵,乙酉懵然道:“什么到了。”

“到时辰了,咱们该下值了,回去交差。”

“哦,哦,好,回去交差。”

看着甲壬恨恨的样子,乙酉惶惶道。

“你怎么不走啊?”

甲壬一步上前拽住了他。

“你当真不会驾云?”

见他动也不动,低头看去,他脚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哪来的云朵。

“我说过我会驾云?”

乙酉一脸的茫然看着怒火中烧的甲壬。

“那你是怎么来的?”

“我怎么来的?我不是一直就在这儿么?”

乙酉扭头看向刚才呆过的地方。

合着你小子一直在那儿?合着你小子能站到这儿,还是我带你来的?合着你小子不知道下值了去哪儿?

甲壬怒极反笑,那是苦笑和无奈。

今儿是谁安排的当值啊。

怎么会安排这个蠢货当值!

算了,我不管了,你小子爱去哪去哪。

甲壬愤然的瞪一眼犹自茫茫然看着自己的乙酉,脚一跺,独自驾云而去。

“哎”声还没说出,甲壬早已失去了踪影。

乙酉暗自嘀咕:这家伙脾气倒不小,说走就走了,他施在我身上的法术还没撤去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驾云远去的甲壬也想起了自己布在乙酉身上的法术还没收回呢,有心赶回去吧,却又实在气不过乙酉的呆傻,故而一赌气,心道:就叫他受着吧,那法术十二个时辰自解。

想起乙酉那呆傻的模样,甲壬就一肚子火。

你倒是走了,我去哪儿?

乙酉瞅瞅这儿,看看那儿,一时没了主意。

前面只看到门柱巍峨,云雾深深,想来是不能去的。

懒懒的转身,两手背在身后往前去。

手怎么那么粘?

哦,是了,刚才吃的桃汁还在手上呢。

乙酉暗自哂笑,我还真傻。

稍稍用力抽开手,含在口中,吸吮着。

浑不知被身后当值的甲士看到,不禁都是神色一变,齐皆失声笑了:这小子还没断奶?

这一步一现路面?还是晶莹有光的?

嘴里含着手指,乙酉脸上一乐,暗暗心道。

不管去哪儿了,且走去看看。

乙酉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也不辨方向,上了台阶下台阶,走过直路是拐弯,拐出弯来又下坡,顺路而行随心而走。

完了,没路了。

乙酉抬眼看那是一个庭院,自己就站在院门前的空地上。

这儿阳光明媚,清风徐徐,地上绿草茵茵。

很是幽静。

从半掩的院门中能看出里面也是一座小小的殿堂,朱漆的房门紧闭,一侧的厢房也是房门紧闭,另一边就看不到了,似乎院落也不小呢。

去,还是不去?

乙酉眼中闪出疑惑。

不过瞅着像是没人啊,我进去看看?

轻轻挪动脚步,往里走。

乙酉侧身进了院子,看到院子里青砖铺就的地面,很干净。

门前的台阶下,有一个大大的香炉,燃着的香闪着幽幽的火。

门框上赫然一副金字对联:

界内界界外界界临界界昧界界之有界

心蕴心心戒心心养心心泯心心之无心

横批是:

惟我自在

这是啥意思?

乙酉撇撇嘴,表示理解不了,斜瞅一眼厢房,踱步走过去。

从门缝看进去,是外间,里面有案有几有座椅,內间门闭着,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来到这半天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难道这儿没人?

进正堂看看。

来到门前,轻轻推门进去。

正对门一个神龛,神龛上却是没有供奉,神龛下一个香炉,香炉前一个崭新的蒲团,显见并未有人跪过或者坐过。

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里的东西都是崭新的。

那个神龛竟是整块白玉雕成,右边那个房间以及房间内所有的陈设都是新的。

这个时候这个小小的殿堂竟然现出异样来。

脚下弥漫的袅袅雾气中涌出缕缕祥光,刚才暗暗的地面此时突然变得晶莹明亮,面前的神龛两侧现出盘旋的龙和飞舞的风。

“这......”

乙酉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张大了嘴,瞪圆了眼,身子连连晃了晃,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儿有人的?”

乙酉喃喃道。

“谁说有人?”

乙酉闻言浑身一震,还真有人!

“你能说话,你不是人?”

乙酉不自觉的接道。

“我能说话,我就是人?”

乙酉觉得糊涂了,懵然道。

“你不是人,那,那是什么?”

“神,仙,妖,魔,鬼,你想我是谁。”

你这叫什么话,我想你是谁?

真好笑,乙酉脸上露出傻傻的轻笑。

“你是谁,我怎么知道,我想你是谁?我想不出。”

“想不出就别想了,你缘何到此?”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信步而来。”

望着眼前神龛上一团氤氲,里面发出阵阵光芒,乙酉颇觉得无趣。

那盘旋的龙,飞舞的凤就围着这个不知所以的光芒转?人影也无。

“你想到哪儿去?”

“我还是不知道?”

乙酉挠挠头,露出困惑的神色:是啊,我要到哪儿去?甲壬说回去交差,他驾云跑了,我不会啊。

“算了,我还是走吧,打扰你了。”

乙酉眼眸间流露出一丝惶然,顿觉心中空空的,懒懒的转身,就要往外走。

“一个不会驾云的小甲士,一个没有归属的人,一个竟然能偷吃蟠桃的守门神,你能去哪儿?”

身后响起嘲讽般的哂笑。

“甚至你是谁你都不知道,你还能去哪儿?”

“你,你怎么知道。”

乙酉大惊,蓦然转身:“我是不会驾云,我似乎也偷吃了仙桃,可是我是乙酉啊,难道不是?”

“你当真是乙酉?甲壬是电母的属下,你是谁的属下?你倒是说说看。”

甲壬是电母的人?那他该是回雷部了。

我还真不知道我是谁的人。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可是就是不告诉我,是呗,那算了,你不说,我也懒得问了。”

乙酉真的兴趣索然:我不会驾云,我偷吃了蟠桃,这又如何?我是乙酉,我不是乙酉,又如何?我想去哪儿,能去哪儿,该去哪儿,又怎么样?

“你住你的宫殿,我走我的随然,咱们各不相干。”

“哈哈,你瞧瞧你可能走的出去,你以为你是自己来到这儿的?”

啥意思?莫不成我来这儿是你引我来的?

嘿嘿,走不走的出去,你说了算?!

乙酉漠然不语,转身朝外走。

脚下通明亮丽,眼前豁然明媚,殿门就在那儿,几步远,我会走不出去?

拧起胯,扭起臀,甩起胳膊,杨起眉,何论我是谁!

我拽我自信。

嘿嘿。

“嘿嘿......”

乙酉笑,身后也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