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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进城

在参观之前,德叔想先考一考张晖,一来看看张晖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二来也让张晖心里有一个比较。

“张晖,叔公问你,你知道我们生茶的茶放在商铺里,要跟多少其他地方的茶竞争么?”

“叔公,我又没有去过外面,商铺里有哪些茶,我哪儿知道?”张晖故意如是说,显得委屈的样子。

德叔没有被张晖套进他的话里,反问道:

“就算你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书籍里也总有记载吧,家里有关茶的藏书那么多,你该不会偷懒了吧!跟叔公说说,书里面都是怎么写的?”

“我想想,书里有写到,四川的蒙山茶,外形紧卷多毫,嫩绿色润,内质香气馥郁,芬芳鲜嫩,汤色碧清微黄,清澈明亮,滋味鲜爽,浓郁回甜,叶底嫩芽秀丽、匀整。”

“不错,还有呢?说,多说几个,尽管随意说!”德叔鼓励张晖继续说下去。

“还有浙江的顾渚茶,极品紫笋茶叶相抱似笋,上等茶芽挺嫩叶稍长,形似兰花。成品色泽翠绿,银毫明显,香孕兰蕙之清,味甘醇而鲜爽,茶汤清澈明亮,叶底细嫩成朵。”

“浙江还有方山茶,外形细紧条直,色泽绿润,毫锋显露,香气清幽持久,汤色嫩绿明亮,紫味鲜醇爽口,叶底细嫩成朵,嫩绿明亮。”

“江苏有阳羡茶,条形紧直锋妙,色翠显毫。沏泡后,汤色清澈,叶底匀整,清香淡雅,滋味鲜醇,回味甘甜,沁人肺腑。”

听着张晖如数家珍般地说着外地的上等好茶,德叔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只听见德叔感慨道:

“都是好茶呀!什么时候我们的茶才能媲美于蒙山茶和顾渚茶呀!叔公和你父亲这一辈的人可能是做不到了,这个希望只有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放心吧,叔公,我一定会把我们的蜡面茶发扬光大的。”

德叔笑道:

“孩子,这就是蜡面茶的工艺,或许真的如你所说,总有一天茶叶也可以成为一门艺术,就像琴棋书画诗词那样吧!”

“叔公,你跟我好好讲讲蜡面茶吧!”张晖请求着,竖耳倾听起来。

原来,这蜡面茶是属于饼茶类的。饼茶的制作要求茶青叶质嫩,这样做出来的茶才能达到汤味浓厚,香气馥郁的品质。

饼茶要经过采之、蒸之、捣之、拍之、焙之、穿之、封之七道工序,最后成饼型而“茶之干矣”。意思是说,采来的茶要先用釜甑蒸熟、再用杵臼捣碎、并经拍打成型和焙干过程,然后用竹签将茶饼串起来,封装保存。

之前的茶叶生产制作,主要是通过蒸青、压榨、烘焙制作的饼茶,在制作中通过压榨而去其茶膏,所以这种茶称为研膏茶。

蜡面茶则比研膏茶更进一步,需要在制作过程中加入名贵的香料膏油,印制成饼茶后光润如蜡,煎点时则有“乳泛汤面,与镕蜡相似”,故而得名蜡面茶。

因此,蜡面茶的名称并非得之产地,而是缘于它的制作工艺。

蜡面茶属于蒸青团、饼茶。外形有方形、圆形等多种形态的团块状。叶蒸熟后保持绿色,茶面色泽光莹。饮用时碾碎、烹煮,茶汤如乳泛汤面。

几天下来,张晖在茶场里还真是学到了不少干货,心里加深了对茶叶的喜爱。张晖心里也更加有信心,有朝一日,茶叶会在他的手里升级为艺术品。

这天一大早,张晖还没睡醒,阿霞便悄悄地跑来,趴在他的床前,轻轻喊道:

“公子、公子,快醒醒、快醒醒,有情况、有情况!”

张晖在梦中听到了阿霞的声音,立即惊吓着醒了过来。自从上次阿霞在这张床上,让张晖的节操掉碎了一地之后,张晖最是深怕阿霞靠近自己的床。

张晖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了阿霞的脸,慌忙坐起,用被褥把自己围拢起来,紧张兮兮地问道:

“什么情况?阿霞,本公子的屁股已经不痛不痒了,你还想怎么样?”

“公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呀!我是来悄悄地告诉你,刚才听到老爷和夫人的谈话,好像说到老爷今天要进城!”阿霞凑近张晖的耳边小声说道,好像隔墙有耳,生怕被别人听见了似的。

张晖听了阿霞的悄悄话,吃惊道:

“进城?你是说我爹要到建州城去?”

“嗯嗯!”阿霞使劲地点着头。

张晖立即爬起床,冲出了房间。身后传来阿霞的声音:

“公子,记得别提是我透露的消息啊……”

张晖也来不及洗漱,就前前后后地寻找起他爹的身影。

原来,张老爷正好要去城里,给几家商铺送去刚出炉的茶叶。在前门的院子里,张晖终于找到了他爹。此时,张老爷和夫人正在准备着出行的行装。

张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平缓了一下心情,走上前说道:

“爹、娘,早上好啊!”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早吗?”张老爷看了张晖一眼,严厉道。

夫人翁氏见张晖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问道:

“晖儿,你这是要去茶场吗?先去把早饭吃了,别空着肚子挨饿。”

“知道了,娘。”张晖缓了缓,动了动歪脑筋,说道:

“对了,爹,你这是要出远门呀?”

“出什么远门!不过是去一趟城里罢了!”

张老爷的话太刺激人了,张晖有点受不了,悲怆道:

“对孩儿来说,这建州城遥远着哩!”

“知道就好,好好呆在场子里多学点东西,别以为你爹我和你一样,进城是想着去花天酒地的玩耍!”

张老爷的教育顺带着训斥了张晖一顿。然而,张晖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穷追不舍地请求道:

“爹,让孩儿陪你一起进城,跟着你一起学习办业务吧!”

“办业务?算了吧!什么时候德叔发话了,说你可以出师了,到时候再说吧!”张老爷自然是不同意的,才刚去了茶场没几天,就想着去外面潇洒了?

“娘,你帮我劝劝爹嘛!”张晖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他转向娘亲翁氏请求支援。

“我听德叔说,晖儿这些天在茶场学得可认真了,不仅把研膏茶研究透了,还对正在生产的蜡面茶有了深入的了解。”翁氏一边夸赞着,一边看张老爷的脸色。

可是,即使张晖他娘出面了,张老爷的表情还是岿然不动,丝毫没有想要带上张晖一起进城的意思。

就在张老爷即将启程的紧要关头,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出现了,他就是德叔。

“让晖晖跟你一起去吧,是时候让他见见世面了!”

德叔的一句话就把张老爷摆平了。于是,张晖顺利跟在张老爷的身后,一起出发了。

走了百步之远,张晖回头一看,却见阿霞站在家门口远远望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张晖灵机一动,对张老爷说道:“爹,您看阿霞,舍不得我们呢!”

张老爷也回头一看,顿足想了想,随即呼唤道:

“阿霞,你过来!到了城里,帮我好好看紧公子!”

“什么?老爷的意思是说,我也可以去城里?”阿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晖听了,嘲笑道:“你是我的跟屁虫,我去哪儿,你当然得跟着啦!”

阿霞心里开心,懒得跟张晖斗嘴了。虽然老爷说是让她跟着去看紧公子,但是她心里像明镜一样,老爷其实是想带她去一趟建州城,也见一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