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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解围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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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晚晴却是算准邵劲秋不能砍中自己,因为邵劲秋的刀不够长。

但是邵劲秋竟然脱手将刀掷出,这一下大出季晚晴意料,他大骇之中就地一滚,大腿上却中了一刀,鲜血立刻将大厅的地砖染得通红。

这一下变故特别突然,在刀楼弟子的叫好声中,辛玉仪和巴凤的惊呼声特别明显。群雄有的叫骂,有的叹息。虽然比武中从未规定不可用脱手刀之招,事实上许多成名刀法剑法中也有脱手刀脱手剑的招式,但是在三个人合击一个出道不久的伙子时,刀楼楼主,成名已久的邵劲秋使出这样的招式,实是近乎无赖了,为大家不齿。

但是邵劲秋这脱手一刀竟然并不是目的,他的目标居然是辛玉仪。辛玉仪不防邵劲秋会突然向她出手,短剑刚刚拔出,后心为邵劲秋手掌按实,假如掌力一吐,将立刻震碎五脏六腑,不敢轻动。

邵劲秋的刀脱手的同时,玉chūn山也立时转向,向巴蜀攻了一招。而高莹莹趁巴蜀抵挡玉chūn山时,已将巴凤制住。

季晚晴受伤倒地之时,正是辛玉仪和巴凤被邵劲秋和高莹莹以利刃制住后心之时。

邵劲秋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即使自己三人打败了季晚晴,势必大耗功力。接下来一场混战,刀楼有输无赢。所以他向玉chūn山使了一个眼sè,抓住两位姑娘当人质,要群雄不敢轻举妄动,起码可以去掉巴蜀、红莲会和季晚晴三大劲敌。这样天云帮群龙无首,少林寺、武当派和摩尼教是出家人,不会太喜欢血腥,刀楼可以躲过此劫,以图后起。

但是邵劲秋将受伤的季晚晴手中的rì月箭忘了。

季晚晴一直在琢磨着何时发shèrì月箭,身上压力一松,手向外一挥,几道银光闪过,直奔邵劲秋面门。人群一阵惊呼:“rì月箭。”邵劲秋眼前一黑,眼睛冰冷,耳中听得众人的呼喊,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邵劲秋手松开,辛玉仪早拔出身上的短剑,深深地刺入了邵劲秋的腹。

高莹莹大吃一惊,手上有剑,竟也不敢向巴凤的身上刺。巴蜀身形一展,早如鬼魅一般欺到高莹莹身边,在她肩上轻轻了一指。高莹莹身子酸了半边,剑立刻落地。

邵劲秋腹中剑,双掌掌力疾吐,他眼不能视物,但辛玉仪所在的方位算处极准。

辛十一娘正好恰时冲上,接过了这一掌,饶是如此,掌风的边缘击到了辛玉仪的脸颊,尤自将她的脸刮得生疼。

辛玉仪却不顾自己脸疼,一拧身,跃到季晚晴身边,察看他的伤势。

董千绝、智律禅师、圣手道长、曲寒风等人早迅速跃到季晚晴身边,在他身前围成一个圈,却是怕刀楼的弟子趁机报复。

季晚晴自己将腿上两处伤口的穴道住,董千绝递过摩尼教独门的治伤灵药赤白药。这药红的内服,白的外用,也不知以什么药物炼而成,十分灵验,季晚晴敷上之后不久,血即止住了。

巴凤这一下死里逃生,心别别乱跳,不过她也挂念季晚晴,道:“爹,我们去看看晚晴。”巴蜀脸sè极yīn地道:“阿凤,江湖将有大乱。晚晴习得四大神功,不管他自何处习来,总之是江湖人必yù夺之的武功,他以后将不再有安静的rì子。”

巴凤道:“那我们应该保护他呀。”

巴蜀道:“以晚晴自己的功夫,还有什么要人保护的地方?何况你看他身边,成名的英雄着实不少,用不着我们父女了。我们还是回棋庄吧。”

巴凤还要什么,巴蜀忽然怒道:“凤,你连父亲的话也不听了么?”巴凤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虽然满心不情愿,尤其是看到辛玉仪跪在季晚晴身边,轻轻地以一条白绫包扎他的伤口时,掩面痛哭,快步奔出刀楼。

巴蜀喃喃道:“凤,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爹的一片苦心。爹实在是为了你好。”他仿佛苍老了许多,也不同别的人打招呼,缓步走出大厅的门。大厅外虽有许多刀楼的弟子,但是邵劲秋被伤,邵侯星受制,竟无人敢加以阻拦,凭他走出。

智律禅师、圣手道长、曲寒风、董千绝等人目光如炬,但也只是看到有一双暗器的光线自季晚晴手中shè出,怎样的暗器,怎样出的手,竟然无人知晓。邵劲秋的眼睛瞎了,但旁人也竟没有从他的眼睛上发现什么暗器,不由得心里暗暗发毛。

此时刀楼的两个首脑被伤被制,要灭刀楼正是最好的时候。但是刀楼的实力仍在,何况是在刀楼的地盘,不知道刀楼布置了什么样的后着,即使真刀真枪拼斗,死人也不在少。

辛十一娘、董千绝是目前最大的两个帮会首脑,两人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知道这一仗决不可打。

邵劲秋已疯了似地四处发掌,无论是敌是友,遇人就给一掌。他的掌力何等深厚,刹时已有三名刀楼的弟子尸横就地。玉chūn山、高莹莹和刘喻之自三方面包围住了邵劲秋,但是邵劲秋力量比平时大了许多倍,三人合力竟也抓不住他。只见邵劲秋腹上血一滴滴地自剑柄上流下,神情委实恐怖至极,在场众人纷纷躲闪。

邵劲秋疯了一阵,神志忽然清醒,伸手握住剑柄,一字一句地道:“chūn枫。报仇。”完一拔短剑,鲜血似喷泉一样飞shè而出,邵劲秋身子摇了两摇,倒在地上。

众人没想到刀楼聚会竟会如此收场,纷纷开始趁乱离开。

辛玉仪护着季晚晴,见他只是些皮外伤,心中大定,便问道:“晚晴,你的功夫很不错呀。怎么那天在苏堤之上那么不经打,被邵侯星一掌就击落湖中了?是骗骗他们的么?”

季晚晴道:“实不相瞒,那时我刚刚自桃花谷中出山,功夫确实尚未……”到这儿,他听得巴凤和巴蜀二人先后出了刀楼,心中一阵迷惘,喊道:“巴叔叔,凤姐,你们到哪儿去?叔叔、叔叔……”但巴蜀不顾而去,连头也未回过一下。

季晚晴一直蒙巴蜀养育,实已情同父子。出桃花谷之后,不敢去向巴蜀一家人问安,已是大大不孝,这时见巴蜀父女不顾而去,心知自己学了血手神魔的武功,实是大大地伤了二人的心。眼见二人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中一阵空虚。

辛玉仪见巴蜀带走了巴凤,本来心中大慰,这会儿见季晚晴心无所属的样子,心道:你还是关心你那个姐姐的多些,便站起身来就想离开,但见季晚晴伤势颇重,又不忍心,好生犹豫不决。

季晚晴忽道:“请问曲寨主,抓我师妹姜玲的那个钟勐海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我们这就去救她出来。”着一动身子,脚上筋脉俱伤,却是十分痛楚。

曲画诗扳着手指数道:“你是姜太公的弟子,他一辈。姜玲姐姐是姜太公的儿子的女儿,他两辈,辈份不合。她该叫你师叔的,你怎么可以叫她师妹?”

季晚晴在深山之中,并无师兄师妹,姜太公也不同他讲什么辈份大。

辛十一娘和曲寒风更是一愣,不知这姑娘讲辈份算什么意思。

辛玉仪脸上却是通红,原来刚才她生气巴凤的样子全看在曲画诗的眼里。曲画诗以为她是在为姜玲吃醋,故而同她算辈份,告诉她季晚晴和姜玲是师叔师侄的关系。宋朝时候辈份十分严格,差上一辈自然绝不容许通婚的。辛玉仪知道曲画诗会错了意,但是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解释。

辛十一娘看女儿突然脸红,她是女人,这方面自然比董千绝、智律禅师和圣手道长他们出家人懂得多,比曲寒风也强了不少,立刻明白了曲画诗的用意,心道:曲寒风为人木枘,生的这女儿倒是鬼jīng灵,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堪造就。

曲寒风见辛十一娘面带笑容看着曲画诗,心中一动。他的枪寨本来是托庇于天云帮宋一舟手下,才未遭药王庄和剑堡的厄运。今天见宋一舟惨死,副帮主邵笑天却是刀楼的人,今后天云帮自顾无暇,自然是不会管枪寨的事了。邵劲秋死后,刀楼也一定会找枪寨报复。他自己已经五十多岁了,倒是无所谓,但自祖上传下的枪寨毁于自己手上,却无法见地下列祖列宗。此时见辛十一娘喜欢曲画诗,心道:要是能叫红莲会收了画诗,倒是上佳之策。拍了拍曲画诗的头道:“这孩子平时顽皮得很,一规矩也不懂。”

辛十一娘含笑道:“画诗聪明伶俐,我倒十分喜欢。我想收她做个徒儿,只是怕武功低微,误了她的一生,又怕寨主宝贝女儿,不肯放她同我回南京。”

曲寒风大喜,但曲画诗不待他吩咐,早跪下磕了八个头,口称:“师傅。”

辛十一娘见曲画诗如此机灵,笑得合不拢嘴。

季晚晴也是十分高兴,只是他伤得极重,皮肉大片翻出,几乎看到了骨头,血肉模糊,刚才一站之下,差撕破伤口,痛得他笑如哭一样,啮牙裂嘴的。他心中挂念姜玲的安危,但自己伤得如此重,毒教诡计多端,须得养好伤再作打算。

辛十一娘的手下早准备好了一副担架,但是季晚晴死活也不肯让女子抬他出山。董千绝便吩咐摩尼教的弟子来抬。季晚晴今天大显神威,在摩尼教的弟子眼中,实如天神一般,众人纷纷抢着要抬他。

一众人涌出刀楼,刀楼弟子死了楼主,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自己的人无论是武功还是人数都比不上群雄,眼睁睁看着众人下山。

邵chūn枫的眼睛中好像要喷出火来,这一天,他似乎也长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