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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棋庄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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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了季晚晴这话,都将目光shè向他,巴蜀道:“孩子不要乱话。”

季晚晴坚决地摇摇头道:“我认识皇甫仇,他不是穿这种鞋子的。”

众人低头一看,见地上的皇甫仇脚上穿的是一双草鞋,而季晚晴看到的皇甫仇脚上穿的却是一双薄底快靴,而且这草鞋甚是合他的脚,穿得有些破了,显然并不是临时换上的。

辛十一娘咦了一声,觉得皇甫仇的脸皮又有什么不对之处,伸手一抓,竟抓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那人皮面具一摘下,众人又是咦了一声,面具下的人甚老,约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失血之后,脸上干枯,更是像个骷髅一般,形容十分骇人。

季晚晴大着胆子看了一眼,道:“这人叫通吃客欧阳岛,不是皇甫仇。”

赵清泉逃命之时,一路上将皇甫仇、欧阳岛、穆卡多等几个为首之人同季晚晴了。季晚晴年纪虽,记xìng却好,加之他在家中同这几人都打过照面,一眼便能认出。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此事太过突然,心中都觉有些惴惴不安,有什么事大大不妥,一时却又不清楚。宋一舟道:“我们别在这儿发愣了,快搜林子。叫皇甫仇之厮逃了出去,武林必然大起风波。”众人一惊,均知他此言不错,只是林子太大,各武林帮派来的弟子又多,要找一个自己也不知容貌的人的下落,实无异于大海捞针。

此时红莲会、天云帮和摩尼教和弟子纷纷赶到,那天云帮的弟子神态甚是倨傲,话行动之间,都露出我们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弟子的味道,衣着打扮也都是十分华丽光鲜。叫人看了不似武林弟子倒似是什么富家公子的随从一般。摩尼教的弟子却是恰恰相反,神sè十分恭敬,在董千绝身后,若是董千绝不话,绝无一人多半句话。

红莲会中全是女子,她们一到,林中立时热闹起来,这些人年纪有大有,但你一言我一语,抢话的本事都是一流的。她们见辛十一娘头发散乱,都圈上去问长问短,有的叫师傅,有的叫大娘,有的叫总舵主,有的叫大姐,叽叽喳喳,比林中多了几十只鸟儿还要吵。

众人心里暗暗好笑,便天云帮的一名弟子忍不住道:“没有女人,冷冷清清,有了女人,鸡犬不宁,这话当真一也没有错。”

辛十一娘本就对天云帮的人十分看不惯,她也不冲着那话之人发火,却冷冷地对宋一舟道:“宋帮主,你座下弟子口才好得很呀。不过你要他们心一,我的弟子脾气可不太好。”

宋一舟心道:这事确是我帮中的人多嘴,不管对方在干什么,没惹到你,你去逞此口舌之快所为何来?又知红莲会中人最恨别人看不起女人,要是被这帮女人缠上,总是件麻烦事,挥手道:“都给我找人去,只要在林中的人,不许放一个离开。”

董千绝和辛十一娘也吩咐自己的弟子去找皇甫仇的下落,刚刚平静一的密林,立刻又喧哗起来。天云帮和摩尼教和弟子还好,红莲会的女子却是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

众人在林间又搜了个把时辰,除了将那几十名皇甫仇手下的尸身搬出了林子,竟连一个活人都没有找到。辛十一娘、少林五老、巴蜀、柳sè青、董千绝和宋一舟这一干人,都是心存疑虑,但这一干人要不是当世大侠,便是一派的尊长,或者是江湖前辈,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互相之间虽有时略有些怀疑,也不会当面出,毕竟没有足够的证据。

林外,太阳已然升得老高,丽rì当空,蓝天上飘着几朵彩云,却是个chūn光明媚的好天。众人几乎将林中的每一个树洞,每一处鸟巢,每一个可以藏身之处皆搜遍了,仍是没有皇甫仇的下落,都有些垂头丧气。季晚晴却并不沮丧,他自忖须得亲手报了父母之仇,方才趁心快意,就这般叫皇甫仇死了,却是太便宜了他了。

三大帮派的弟子几乎将这林子的地皮也翻起了一层,知道皇甫仇定然不在林中何处藏着,便也收拾人手,纷纷跟了帮主、总舵主、教主以及自己各门各派的首领到了林外。江边的沙滩上,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竟有数百人之多。

季晚晴走到江边,眼见那江水茫茫,昨天夜里,自己和赵清泉在这里与皇甫仇的手下恶战,这会儿竟已是幽冥异路了,不由得又落下泪来。

林中,血腥气尚未消失,林外却是鸟语花香,阳光普照,俨然两重世界。

摩尼教的弟子将林中的数十具尸首搬出林,在沙滩上放好,架起了柴火。此时太阳刚刚升起,林间甚是cháo湿,树木难以起火。好在摩尼教分作五堂,其中一堂称作“圣火堂”,却是升火的能手。皇甫仇留下的柴也有不少未用去,此时正好用来作为火引子。少倾,一团滚烟升起,摩尼教的教众便在火堆边各自双手合什,为死者祈祷。

其时中国人祟尚土葬,以入土为安,因为人间是一个世界,地下则另有一个鬼魂的世界,人死之后,便是到了地下的阎罗王那儿报到,然后由阎罗王再看他前生的事绩,决定他是再世为人,还是转世为猪、狗、鸡、鸭一类的畜牲。若是人死后没有入土,便无法轮回为人,人生在世,自是以“死无葬身之地”为最可怕的。

不过摩尼教是一千多年前波斯人摩尼所创立的一个宗教,唐代时传入中国,教中的人以火为尊,教徒却是不怕火葬。教徒死了,便一把火烧掉,从无土葬、坟墓之。是故被当时百姓视作是食人恶魔,后来的人们也称之为魔教。这自是后话了。

这几十具尸首在火中这么一烧,气息自是极为难闻,红莲会的一众女弟子无不掩鼻回首。辛十一娘虽是女中豪杰,却也是一个女子,也受不了这惨状,借故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