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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中山刘琨

午正二刻,正是福满楼生意最好的时候,三个跑堂楼上楼下的跑得脚不沾地,还是惹来处处客人抱怨酒菜上得太慢,刘掌柜一边跟等得不耐的客人陪笑解释,一边大声吆喝着几个伙计手脚麻利些,心里盘算着,这么下去是不是要多召一个跑堂才行了。

“六,听你子不是见过皇帝老爷了么,怎么还在这里跑堂,召你入朝当官的圣旨还没下来?”

六正忙得不可开交,闻言一乐,回头看看是相熟的客人开他的玩笑,“快了快了,回头就去了,到时我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来迎娶你老姜头家闺女做官太太,你看可好?”

楼上众人哄笑起来,还有人趁机起哄道:“我老姜头,那我们可要先恭喜你了,你看是不是我们这顿酒钱就你请客了啊?”

老姜头与他们顽笑惯了,也不以为意,笑骂了几句。旁边一个中年又问道:“六,你是不是真看到皇帝老爷了啊,你子别是吹牛吧?”

六一听不干了,手上活计也停了下来:“可不是看见了,看得可清楚了咧。能见到皇帝老爷的金面,那是多大的福气啊,他老人家那双龙眼一扫,我隔得老远都能感到脚直打颤,这就叫天威,知道不?”

福满楼时常供应中军的一些军官的伙食,六常常有机会进宫转转倒也是事实,众人闻言虽然起哄不已,不过也都不怀疑他真有机会看到那场御前比试。

六又显摆了一把,这才拎着酒菜转到靠墙的一张桌子,道:“这位爷,您的酒来了!”

桌上那人转过头来,六看去,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面堂微黑,脸上总是挂着笑,他头道:“听那次御前比武,一位姓刘的好汉夺魁,不知哥知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呢?”声音中带了浓重的外地口音。

六一听,jīng神顿时来了,这一段他不知在酒楼里描述过多少回了,那故事起来娴熟无比,都快赶得上讲书先生了。

六腰杆一挺:“这位爷,那您还真问对人了,那天的情况我六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啊。”

那青年一笑,摸出一把铢子打赏给六,道:“讲来听听。”

六一看出手这么大方的客人,刚挺起来的腰杆赶紧又给塌了回去,陪笑着:“听爷的口音是幽州人士吧。”六在酒楼迎来送往客人无数,南腔北调倒学了不少,“多会儿到这喊儿的啊?”

那青年听他模仿幽州口音得有趣,露出了一口白牙爽快的笑了起来,六套了下近乎,这才道:“起那天那位刘将军啊,真是少年英雄,跟爷您差不多岁数,白衣白马,往那儿一站,我看就是跟我们洛阳最有名的美男子潘岳相比也毫不逊sè!”

青年心里好笑,“刘琨这子长啥样我还不清楚?”听六吹得兴起,也不出言相驳。

“话那天与他对战的是个身形魁梧的黑脸汉子,”六话一出口,突然想起面前这位脸好像也不怎么白,瞅了一眼见他面上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神sè,才继续道:“姓雷,手底下也是有真本事的,老长老长的槊在他手里舞起来跟玩似的,不瞒您,六我当时还真不看好刘将军,您想啊,长得跟个姑娘似的文弱模样,哪能舞抢弄棍的。可这般英雄哪是我们肉眼凡胎能识得的,那刘将军居然耍起长槊来更加潇洒自如,刷刷刷几下就把那姓雷的打得全无还手之力,人家都啊,这刘将军乃是天上星宿下凡,神勇堪比前朝二十拜将的冠军侯霍去病呢。”

看着六一脸崇拜的表情,那青年也似乎脸带愉悦,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道:“有此本事,功成名就也指rì可待!”

“可不是吗,”六又兴奋起来,仿佛当rì受奖的是他自己一般,“皇帝老爷也是很赏识刘将军呢,封了他一个大大的官,好像是……做太子殿下的先生呢,啧啧,您是不是了不起。”

六又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当天的情景,忽听一阵暴吼:“六你个兔崽子跑哪里去了,还不赶快招呼着!仔细我扣你的工钱!”

六一听老板的声音,仿佛被中死穴,马上从幻想回到了现实,讪笑着对那黑脸青年一哈腰,便风风火火的忙活去了。

黑脸青年似乎还在回味方才六那番描述,“御前比武,尽得天子青眼,这是何等的荣耀。”他又斟满酒,举杯低声自言自语道:“刘老弟,如今你已前程无量,老哥也替你高兴!”罢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心里暗道:“此番原本想寻刘老弟一起闯荡,如今他闯出了名头,自己却一事无成,我祖逖岂能借他的名头谋出路,没的叫人瞧我不起,今rì之后,定要走南闯北,他rì有所建树,也好再与刘老弟把酒言欢。”

想到这里,祖逖心里涌起一阵豪情,会过酒帐,甩开步子飘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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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显得有些高,四周装饰与皇宫其他地方相比,似乎简单了些,王兴这是第三次来栖凤殿,前两次来的时候心中忐忑,哪有这般闲情四下观赏,如今王兴的心情就放松了许多,再怎么现在皇后与他也是结盟的关系,自然不必象以前那样战战兢兢。

到了门口,有宫女前去禀报,王兴好整以暇的看起周围环境来。隐隐一阵争吵传来,王兴微觉奇怪,那声音似乎是从殿内传来,而且越来越近,王兴渐渐听清楚了。

“我了不要嫁,你别枉费心思了,我不领你这情。”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我是你姐姐,当然要为你的幸福着想!”贾南风的声音严厉异常。

“哼,幸福?嫁给王公大臣便有幸福了?那是你想要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贾午的语气也充满了火气,“姐姐你嫁给天下身份最尊贵的男人,就很幸福吗?皇上有很疼你吗?”

“你……”

几个门口的宫女早就识趣的躲得远远的,禁宫之中,不该听的绝对不能听,唯独王兴这菜鸟丝毫没有觉悟,傻傻的杵在那里,还正为听到八卦新闻而兴致盎然呢。

眼前人影闪过,贾午一脸怒气的冲了出来,冷不防看到门口跟个木桩似的王兴,一肚子心火立刻转移:“你鬼鬼祟祟的在外面偷听什么?!”

“偷听?”王兴一脸委屈,“在下刚刚才走到这里,就看到夫人冲了出来,什么都没听到啊。”

“信你就有鬼了!”贾午踩着风火轮气呼呼的跑掉了。

“脾气真差,最多三十岁就会变得很难看。”王兴对着她的背影喃喃道。一回头,贾后正一脸铁青的看着他,顿时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行下参礼。

贾南风心里正自烦躁,不耐的道:“有什么事?”

王兴心里暗叫倒霉,正巧碰到她心情不爽的时候前来,只得硬着头皮道:“启禀皇后娘娘,臣是来给您请安的!”

贾南风看他一副老鼠拜会猫的样子,哼了一声,这种口是心非的男人是她最痛恨的,冷冷道:“那安也请过了,你可以退下了!”

王兴碰了个钉子,心下郁闷,暗暗咒她一辈子得不到司马衷的宠幸,嘴上不敢再兜圈子,道:“臣还有一事想请娘娘示下,不知那rì御前夺魁的刘琨是否是皇后娘娘手下的人?”

“不错,他是本宫的侄儿引荐入伍的,自然算是本宫的人马!”

王兴总算松了口气,那还不算太糟,只要刘琨不是为杨骏效力的就成。闻言便道:“那臣就没什么疑问了。臣先前一直担心,此人要是杨骏手下的话,虽然臣麾下的雷虎与他同任太子少傅,但东宫恐怕就要为杨骏所控制了。”

听到东宫二字,贾南风的脸sè却似又难看了几分,东宫一直是她的心头刺,太子司马遹并非她所生,司马衷跟她同房次数都少的可怜,更别提想要怀个龙种了。太子年纪还,不过却向来不与她亲近,贾南风一直为此耿耿于怀。后宫之中,讲的是母凭子贵,太子生母谢氏,生育太子前不过一个才人身份,如今却已是贵为妃子,倘若太子以后登基,自己这太后的地位恐怕就不如他的生母了,贾南风每念及此,都不免焦虑不已。

王兴自然不知道这后宫的种种内情,拜别了贾后,一路往皇帝书房行去,忧心之事一去,顿感轻松无比。

刘琨的名头此时还不响亮,可王兴当rì乍听之下却是如雷贯耳,脑海中电闪过这位名将的生平:汉朝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年少勤武,与好友祖逖有“闻鸡起舞”的故事勉励后人,他对晋朝的忠心和勇武千秋流传,在历史上的那个西晋灭亡之后,他被任命为早已沦为胡人之地的并州都督,率领千余人留在了北方,搅得胡人身后不得安宁,成为了那些有驱除胡虏之心的仁人志士心中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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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走进来的时候,司马衷正在批阅奏章,制止了王兴的参礼,他一言不发的看着王兴。王兴对他微微一笑,了头。司马衷也不由松了口气,随即他盯着王兴,一字一句的道:“不管用什么办法,朕要你让这刘琨为朕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