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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石勒在此!

石老大登上城墙一看,果真官兵已到,正在忙着扎营修整。石老大看了看旌旗,粗略估计这支人马至少在五千以上,心头略略安定。转头看到周围那些正窃窃私语的兵士,他大声道:“就来了四千人,大家jīng神些,等下好好招呼这些官府的狗腿子!把他们打回娘肚子里去吃nǎi!”

众人一阵哄笑,石老大的粗鄙言语稍微缓解了紧张气氛,几个跟他多年的老兄弟明白此刻最需要鼓舞士气,也跟着用山野粗语骂将起来,以此壮壮胆子。

石老大嘴上轻视,心里还是丝毫不敢大意,他吩咐着城上准备好滚油巨木,这些东西是他前些rì就吩咐下去的,是以不一会便纷纷派上了城墙,只等对方进攻。

不料等了半天,都不见对面攻过来,一里之外,官兵扎了营就好整以暇的休停了下来,似乎丝毫没有要进攻的打算。石老大心中有些不安,忽听身边有人喊道:“是烽烟!苍县遇敌了!”

石老大放眼望去,南方果然有黑烟燃起,他瞳孔一缩,事先吩咐过苍县,需要对方救援就烟为号,如今烽烟已起,看来官兵是分兵两路,这伙人马这般悠闲,想来就是要等另一路人马拿下苍县再来会合了。

石老大眼睛微闭,看来司马伦还真是“看重”自己啊,居然派了这么多人马来两路进攻。而兵力不足,兵员战力不强恰恰是他最大的软肋,原本还存了万一之想,若官兵攻一处,便以烽火为号,引兵出击,便可形成夹击之势,如今看来已经不可为。再等下去就是坐以待毙,对方合兵一路,更无胜算,他虎目一张,当机立断,现在的情况已经逼得他要主动出击了!

“荆二,你先带两千老兄弟出战,但不要恋战,他们阵型摆好你就假装往南面苍县败走,对方要是不追也就罢了,要是追的话你就粘住他们的骑兵,定要和他们的步卒拉开些距离,能办到吗?”

荆二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放心!”转身离去,石老大看着他并不显得壮硕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信任,荆二是他唯一能倚重的亲信,他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转过头来,看着城外整齐的官军,石老大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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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钻进为他搭好的营帐,准备憩一会儿,以打发这无聊的等候时光,谁知刚刚摘下头盔,就听到外面一阵sāo乱,有人高叫“敌袭!”,孙秀略吃一惊,一个亲兵在帐外道:“将军,敌人从城里杀出来了!”

孙秀慌忙戴好头盔出去,上马一看,果然城门洞开,一支骑兵冲杀过来。

“好胆识!”紧跟过来的王兴心里暗赞了一声,攻敌于立足未稳,原以为一伙乱军见到大军前来,必定龟缩防守,不料却有这般魄力,敢于主动出击,王兴对那贼首的评价不禁又高了一等。

还好孙秀不是初次上阵,他开始传令整队,放箭阻敌。怪就怪他太过轻视对方,扎营离城太近,士兵一轮shè击刚刚完毕,那支骑兵已经如风扑面。

官兵的防守还没有成型,距离最近的那个军士脸上的惊恐已经清晰的映入了荆二的眼眶,荆二心境一不见波动,举起长刀,又快又准的砍入了他的脖子,借着冲力,一颗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洒而出。身后的众人都是山贼出身,早知荆二爷的狠勇,被此情景勾起嗜血的xìng子,嘴里纷纷发出怪啸,紧跟荆二收割着一颗颗往他们刀口送上来的大好头颅。

凭借着马匹的速度,这支两千人的骑兵犹如一柄利剑深深的扎进了官兵的大营,孙秀双目喷火,看着这伙甲胄都不齐的乱贼在自己的队伍里面杀了个对穿,留下了数百死伤,不禁怒气腾了起来,大声对着身旁的传令兵吼着:“围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但是为时已晚,荆二已经引着人马冲了出去,这一番冲杀,他麾下的伤亡出人意料的少。不过当他整好人马再转头时,官兵的阵型也已经成型,荆二眼睛一扫,便举起长刀,一马当先的又冲了回去。只是这次他不再往中心腹地冲杀了,荆二虽然不识字,不懂书本上的兵法谋略,但是他却有一种天生的野兽般的嗅觉,他沉稳的眸子总是能捕捉到敌人的薄弱之处,然后毫不犹豫的出手。

果然,荆二剑指之处是官兵还没来得及形成防御的一块,而且大多为步卒,荆二带着人马重新掩过去,尽可能的给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

孙秀看着荆二在自己的队伍里面肆虐,气得暴跳如雷,总算等到他的骑兵也形成了阵列,尾随了上去,这才心里稍安,只要能让对方陷入包围,发挥不了马匹的速度优势,这伙贼人就是必死无疑。

荆二觉察到了危险,官兵人数远较他的人马为多,适才打的是出其不意,现在渐渐的速度被迫放慢了,正面厮杀起来这伙山贼面对装备器械jīng良的官兵并不占优势,只是靠的是一股血勇这才拼了个不分上下,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靠勇气换来的优势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荆二看时机已差不多,大喝一声:“跟我走!”纵马望南而去,这一阵交战不过顿饭工夫,官兵就折了千人,不过郫县军也没讨到太大的便宜,扔下了足有三四百具尸体这才离开了接战的区域。

孙秀哪里能吞下这口气,一声令下,就要全军追击,身边幕僚赶紧提醒道:“将军,须得防郫县里面的人调虎离山,借机逃窜才是啊!”

孙秀想想觉得有理,这次因为有攻城作战,他带的人马里面步骑参半,这伙看起来是贼人的主力了,反正步兵追之不上,于是下令亲信刘偏将领了骑兵追击,他自己率余部继续留守。看着一追一逃的两支人马往南面驰去,孙秀冷笑道:“这伙贼人恐怕是想引我往南,以为可以让苍县的同伙打个埋伏吧,哼,死到临头都不知道!”

就在此时,忽听一阵呐喊,孙秀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城门处居然又冲出了一支骑兵,看样子比刚才的人马更多,这样一来,此消彼长之下,孙秀的这些兵马在人数上就不占优势了,何况还是步卒对清一sè的骑兵,孙秀心里有些发慌,连忙对身边传令兵道:“快,发信号让刘偏将回来!”

石老大早就在城墙上看到了荆二在下面打得十分漂亮的突击,倘若官兵不追,任由荆二往南,他便无计可施,不料孙秀竟然如此配合,分出骑兵追击,步卒留守,这等良机石老大当然不会错过,城门一开,他就领着早已准备齐整的三千人马直奔那帅旗而去。

听到官兵大营里吹起了号角,心知是召那支骑兵回援的信号,石老大心里一紧,更加用力催着胯下坐骑,只要能抢先斩下对方主将,这一战便大有胜算!

一伙老山贼经验丰富,都压低着身子躲着箭矢,一里的路程,转瞬即至。官兵已经结成了圆阵,长矛丛立,而那阵型中心,孙秀被团团围住,石老大大吼一声:“儿郎们,给我冲,斩下那狗官的脑袋就赢了!”

甫一接触,便是一阵人仰马翻,兵器刺入马匹身体的声音,刀剑相交的声音,在高速疾驰的石老大耳中,与风啸混在一起,激荡着他胸口的热血。他手持两把大椎,舞得如蛟龙一般,每一次挥下都带起一阵惨叫和惊呼。

奈何官军这次有了准备,阵型摆得紧密,石老大感觉前进越来越困难,杀不尽的敌人在自己面前交错纠缠,此刻要的是速战速决。终于在悍不畏死的众人的冲杀之下,官兵的阵型如同被撕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石老大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了下去,但是他也终于看到了十步之外的那个脸上显出惊慌的将领。

“嘿!”石老大奋起神力,一椎敲碎了那将军身前最后一个亲兵的肩膀,铜椎上挂满了细碎的血肉,他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纵马一跃,当头打去。

孙秀早就被那个杀神般的大汉吓得浑身打颤,以往平乱那次不是势如破竹,从未遇险的他眼看兵刃将至,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护住了头,刹那间脑海中闪过“我命休矣”的念头。

只听铛的一声,石老大没有感到铜椎击到人头上的那种熟悉感觉,一股大力冲大椎上传来,石老大斜睨一眼,横来的一根长槊将自己的铜椎撩得一歪,失去了准头。

“好大的力气!”石老大暗赞一声,手臂一圈,仍旧一椎认准孙秀递去,不过那杆长槊依然如影相随,又死死的封住了他的大椎。石老大怒气勃发,转头看去,一个面相清秀俊朗的年轻人也丝毫不让的盯着他,正是王兴!

眼看左右官兵纷纷围了上来,石老大心中烦躁,他大喝一声,运起全身力道击在槊身,王兴只觉得虎口被震得发麻,长槊再也拿握不住,他索xìng顺势掷出长槊,石老大侧身一让,一个倒霉的官兵被长槊透体而过,扎在了地上。王兴不敢怠慢,抽出佩刀来侧身迎上。

石老大一看斩杀敌首的机会转瞬将逝,一发狠,索xìng不管身后砍来的刀刃,拼着受伤也要将孙秀击杀,只见他须发俱张,大吼道:“石勒在此,子受死吧!”

王兴见他不理会自己的这一刀,心中冷笑,就要将他斩下,不料忽听“石勒”二字,他大吃一惊,电光火闪之际,他硬是生生转了刀势,原本对着他脖子的一刀变成了砍在他肩上,力道也了许多。

石勒吃痛,手上的准头顿时偏了许多,一椎下去,击在孙秀座马的马头之上,那马悲鸣连连,轰然倒地,把孙秀也甩在了地上。石勒定了定神,想再去寻孙秀,眼前已经是层层叠叠的官兵涌至,哪里还找得到人。

耳边号角更急,远处回援的官兵已经尘土扬起,石勒心里发出一声叹息,事已不可为,他一边抵挡着周围的长矛箭矢,一边领着队伍往来路杀去,看着远处伫立望向他的那双眼睛,石勒暗道:“想不到这脓包将军身边竟有如此英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待到孙秀收拢人马,石勒已经脱出了圈子,衔尾杀至的荆二与石勒会合,听到石勒嘴里吐出一个“退”字,便边战边往城门退去。惊魂未定的孙秀不敢追击,一阵箭雨过后,各自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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