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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父子异心

回到王府后,王兴只感觉神清气爽,之前的颓貌一扫而空。

这让晴儿十分费解,看到王兴心情好,她忍不住笑着问道:“少爷怎么出了趟门回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莫非吕家姐姐的事有了着落?”

王兴意气风发的仰天打了个哈哈,轻佻的勾起晴儿的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语气道:“开玩笑,你家少爷何许人也,这鸡毛事到了少爷手里,随便动动脑筋就能想出十个八个解决方案,轻松啊轻松。”

晴儿被他这么一调戏,脸红红的跳了开去,道:“少爷,这还是前院呢,叫人看到多不好。”

王兴心情正佳,笑道:“怕什么,反正这门亲事成了后,我就跟娘提,让你很快当上二夫人了,还怕哪个下人乱嚼舌根不成。”

正待扮演一番风liu少爷的角s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王兴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身形都矮了三分,他恭恭敬敬的转身,垂手道:“爹爹,您回来啦?”

王戎沉哼一声,抬脚走了进来,刚解下身上披风,王兴立刻赶在下人之前上去接了过来,借机讨好,王戎瞪了他一眼,道:“才进家门就没个人样!”

王兴不敢答话,低眉顺目的模样与刚才的飞扬跋扈判若两人。

王戎突然又问道:“刚才你什么亲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王兴吓了一跳,吹牛归吹牛,皇上的救命旨意下来之前,父亲要是知道了吕笙的事情,一番雷霆恐怕在所难免。

王兴暗道反正有后着在手,现在最好是能拖一时就拖一时,于是吞吞吐吐道:“孩儿随口开开玩笑的,爹爹不要责怪。”

王戎也没想太多,就不再作停留,往后院走去。王兴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抬眼就看到晴儿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显然是在笑王兴刚才的窝囊模样。

王兴面子上挂不住,于是假装正sè道:“晴儿,跟我回院去,伺候笔墨,少爷要练字。”

晴儿看他眉毛乱挑,就知道他多半在打坏主意,于是水汪汪的眼睛露出jǐng惕之sè道:“你骗人吧,什么时候见过你会主动练字?”

王兴眼睛一翻:“哟荷,少爷的话都不听了,反了你还,看来今天不执行家法是不行了。”

着就撸着衣袖朝晴儿走去,晴儿一边娇笑着躲避,一边讨饶,王兴满脸坏笑着眼看要抓住那个可人一亲芳泽,却见晴儿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注视着王兴身后,面露惶惶之sè道:“老爷……”

王兴面sè一变,知道父亲最见不得他这番不检的行为,赶紧低头转身,听候发落,谁知等了半天都没人出声,他奇怪的抬起头来,眼前哪有父亲的身影。

再回头一看,晴儿早就跑得没影了,王兴大怒,一路朝自己院在“追杀”过去,边走边咬牙切齿的自语道:“鬼丫头,越来越滑了,”突然想起了什么,王兴心神一荡,“嗯,身子也越来越滑了……”

到了晚饭时间,王兴磨磨蹭蹭的不想去后院,生怕跟父亲打照面,于是在门口对晴儿招了招手,派她去打探军情,顺便叫人把饭菜送到自己房间里来。

晴儿看他一副缩头缩脑的样子,大为不屑,嘟着嘴道:“刚才还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还以为你真的有了主意呢,原来连老爷的面都不敢见了。”

王兴嘴硬道:“妮子懂什么,少爷我早就安排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已,现在去跟爹讨论这件事只能白落一阵骂,这样的傻事我才不干,赶紧去,给我多带些饭菜回来,中午没心思吃饭,这会儿早就饿坏了。”

看着晴儿远去的身影,王兴想了想,又运足中气朝远处补了一句:“多弄些狮子头回来,那个我爱吃!”

狮子头没有回来,父亲大人的头却跟发怒的雄狮一般出现在了王兴面前。

王兴一看老爹的表情,就知道要糟,果然,听到萧氏转述了吕笙的事情后,王戎当场光火,扔下筷子就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王兴一看钻地道躲水缸之类的招数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神闪烁,勉强挤了个笑脸道:“爹爹怎么想起到我这院来走走?”

王戎听他在敷衍自己,怒气更盛,冷笑道:“你呢?”

王兴听出父亲语气不善,不敢再打马虎,声道:“那个……孩儿准备等爹爹用过餐再向您禀报的。”

王戎袖子一拂:“不用了,已经被你这个孽子气饱了。”

王兴无奈道:“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您看是不是能让孩儿解释一下。”

“好,我倒要好好听你给我解释!”王戎罢负手走进了王兴平rì读书的书房,当中坐了下来。

王兴垂手而立,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心翼翼的道:“爹爹且听孩儿道来。起这门婚事呢,其实孩儿也为我们家族考虑了很多。先吕家,太尉大人才望俱佳,在朝在野都素有人脉,吕家门生也遍及九州,能与吕家结亲,对我们王家来也算是一件好事,您是吧?”

王戎哼了一声,暗道这些还需要你来告诉我?对于王家的基业来吕家的确是良助,不过老子给你安排的是吕家二姐,却不是那个赵王妃。

王兴看到父亲神sè丝毫不见好转,这才讲到重:“其实吕笙的身份问题孩儿也有考虑,今rì孩儿就去面见过皇上,顺便探听皇上的口风……”

“什么?!你还把这等丑事张扬到了皇上那里?”王戎没等他完,就已经呼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你你这孽子……你是不是还嫌这脸丢得不够大,要弄得天下尽知才高兴?”

王戎指着王兴的鼻头开始发飙,骂完还不解气,随手cāo起几案上的一筒重重的竹简朝王兴扔了过来。

看到那筒在眼前逐渐变大的竹简,王兴心里大喜,他微微估计了一下竹简的飞行线路,迅速调整了位置,于是,伴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竹简“准确”的命中了他的额头。

曾经有一位谍报英雄工作者过,在受到敌人的严刑逼供时,能昏迷过去就是一件最最幸福的事情。于是,王兴就幸福的“昏迷”了过去。

“我的儿啊……”这一幕正好被跟在王戎后面赶来的萧氏看在眼里,不管儿子在外面做了多少混帐事,看到王兴在眼前居然被打得昏了过去,萧氏还是心疼的不得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扶起王兴,抱在怀里急急呼唤着。

王兴一听母亲大人驾到,心里大定,更不急着“苏醒”了,萧氏又是掐人中,又是轻拍他的脸庞,王兴紧闭双眼,装死装得十分专业,不光额头上鲜血淌得吓人,甚至嘴角还流出了一丝口涎。

萧氏心里更是慌张,回头就朝外面嚷了起来:“人呢,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还不赶紧去请大夫!再打盆水来!”

于是外面丫鬟婆子急急跑成了一片。王戎初时还不以为意,眼看王兴竟真的昏了过去,心下也慌乱起来,那竹简落在地上散成一摊,显然份量不轻,他暗暗后悔出手莽撞了些,走上前来,就想看看王兴的情况如何。

谁知萧氏一把打开他的手,怒视他道:“你这浑人,怎么就狠得了心下这么重的手,”罢又垂下泪来,“兴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想活了。”

王戎夫妇成亲以来,一向和睦,萧氏这一句“浑人”已经算是从未有过的重话了,不过王戎此刻也没一丝计较的心思。

院里鸡飞狗跳之际,身为吏部侍郎并兼任皇帝身边行走的王家长子王安匆匆赶了过来,王安如今官职渐高,为了一些官场来往方便,年前便在外面置了府邸分家出去,他难得回老宅一趟,一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幕,不禁大吃一惊,焦急道:“二弟这是怎么了?”

萧氏只是流泪不话,王戎有些尴尬道:“无妨,一些意外。”

王安看了一眼地上的竹简,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正要探一下弟弟的脉搏,却见到王兴在萧氏怀里趁着父母看不到眯缝着眼睛对他眨了一眨,王安这才放下心来,心里苦笑:这个鬼jīng灵。

王戎这时出言问道:“安儿,你怎么过来了?”

王安随即对王戎道:“爹爹,皇上下了旨意召您进宫觐见。”

王戎心头烦躁,这当口偏偏又遇到皇上找他不知何事,他不敢怠慢,只得轻声吩咐王安道:“你看好你弟弟,等下差人去寻宫里的刘御医,他跟我有些交情,你让他来看看兴儿。”

王安知道王兴是假装昏迷,心里有数,于是宽慰父亲道:“爹爹放心,弟弟定然不会有事,孩儿会照料好他的。”

王戎又看了一眼王兴,这才匆匆出门而去。

王兴听到大哥前来传旨时就差开心得跳了起来,心知皇帝多半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才下的旨意,于是,等王戎前脚刚走,他就悠悠“醒转”了过来。

萧氏这才心头长出了一口气,赶紧叫王安抱弟弟进房休息,王安苦着脸,他一个文弱书生,抱着王兴这练过武的百多斤的身子骨走了两步就累得直踹气。

王兴看萧氏在后面视线被挡,便悄悄笑道:“大哥,你这力气也太了,喂喂,你手再吊长些我可就到地上了啊。”

王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家伙,没看到刚才娘都急死了,你还好意思风言风语。”

王兴闻言也有些歉疚,轻轻道了声:“弟知错了。”

王安又道:“知道错了就好,大哥平rì公务繁重,没什么时间在家孝顺爹娘,你既然还没成家,就多陪陪他们,也好让我放心。”

王兴应了,随即又神神秘秘的道:“不过起来,我也快成家了。”

“啊?”王安一把将他扔到了床上,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家的姑娘,却被萧氏看到一阵好数落:“哎呀,轻些轻些,没看到你弟弟刚才昏迷醒来么!”

王安不敢嘴,只能回头瞪了王兴一眼。

萧氏从晴儿手里拿过沾湿的巾子,亲自给王兴擦拭起额头的血迹来,便擦边问到:“兴儿,你觉得怎么样?”

王兴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我觉得有饿……”

噗哧一声,晴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萧氏回头责怪的看了她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她轻轻打了一下王兴的肩头,佯怒道:“你这不肖子,一醒了就没个正形,还是昏过去的时候招人疼些。”

王兴咧嘴一笑,道:“娘,我没事了,就是真的有饿了。”完,肚皮也相当配合了咕咕叫了一声。

萧氏不放心道:“先别急着吃东西,等大夫来给你把个脉看看,流了那么多血,看着怪吓人的,总要大夫没事了才好。”

王兴一听,悔到肠子都青了,这下总算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了,无奈之下,只好忍着肚饿耐心等大夫。好不容易等到回chūn堂的郎中一脸汗水的赶到了,王兴迫不及待的向他伸出了手,让他把脉的同时还特意显示了一下自己上臂上像老鼠一般鼓起的肱二头肌。

那郎中虽然也是杏林名手,可给王家侯爷看病却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心,虽然这位公子脉象平稳有力,可伤处在头上,他不敢马虎,生怕有什么后遗症,于是左看右看,望闻问切通通走了个遍。

王兴大感受不了,不耐烦道:“这位大夫,我身体好得很,不用看了。”

那郎中眉头皱着,显然还不放心,在行医箱里摸来摸去,又摸出了一个jīng致的木盒,一打开,里面长长细细的银针闪着光,看得王兴一阵心寒,眼看就要银针伺候了,王兴再也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停停停,我身上没事,脑子更没事,不信的话我问你,三加二除以五等于多少?”

看老郎中目光呆滞,王兴得意道:“不知道吧,等于三,看,你这么聪明的人都算不出来,我我没问题吧。”

好不容易送走了还在苦苦计算三加二除以五等于多少的郎中,王兴立刻迫不及待的大喊了一声:“我的狮子头何在?!”

话音刚落,晴儿就笑眯眯的捧着热气腾腾的食盒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