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看书 > 出水芙蓉 > 第266章:往事非烟如昨天穷乡寒家竞图强(二)

第266章:往事非烟如昨天穷乡寒家竞图强(二)

自他们接走了韩翔宇,谢宝姣心里更犯嘀咕了,似15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她背地对女儿说:“翔君,你说那些干部把翔宇弄走会为什么呢?“韩翔君说:“为翔宇接风么。我看他们很熟的,他们过去同过事。借这个机会在一起吃喝么。现在干部们都兴这个。”谢宝姣还是不解地反诘:“不为别的!”她唉叹了下,又说:“他放着好好的干部不当,偏偏丢下家里去什么深圳。又不愁吃又不愁穿的,你说他为的哪门子呀。”韩翔君并没有把她的话往心里去,母女俩的心思似乎根本无法较到一起。她只是接过话说:“想当老板哟,老板多受人尊敬。我们村里一个在外捡废品渣货的都发了财,穿西服皮鞋回来了,都惊动了镇里,说是大老板回来了,特上门拜访的。最后弄清楚是个在外捡渣货的,什么狗屁老板也不是。让镇干部白跑了一趟,听了真是笑掉牙的。哈哈。”她说着便禁不住发出了灿烂的笑声。张友琼正从后园菜地观赏过风景,看到一株株含苞待发的桃树犁树的,下面还生长着些家常小菜,心想难爹爹责怪的。

正进屋来,听到响亮的笑声,又见婆婆和姑姐在灶前卿卿我我的,神乎其神地谈论着什么。便快嘴说:“你们忙什么呢。”韩翔君向她投来惊异的目光,说:“没什么。舅妈饿了吧,马上饭就熟了的。”张友琼靠过来说:“没有,没有。我们来时才过早。翔宇昨天喝多了酒,睡到太阳晒着屁股才起来,要不我们早来了。”谢宝姣心疼地说:“哟,怎么能让他喝那么多酒呢!”张友琼忙诋毁说:“我怎么可能呢,是县领导请他,他一高兴就控制不了自己。”谢宝姣有点疑惑地说:“还是县领导请,为么事呀?”韩翔君自豪地说:“这人一发了,还不让人羡慕。花儿红有人捧么。”谢宝姣听了心里暗暗欣喜起来,忙摆弄着手里的锅铲。张友琼缓缓地说:“县里想请他为大县招商引资,多引进几个大老板来投资办厂,建设家乡。”谢宝姣添起一碗煎鱼煮萝卜丝,说:“友琼,来,端去。翔宇能为我们县的建设出点力,那是大好事。说不定我们童豆刂也可沾点光,你要支持他呀。”张友琼接过飘着家常味香的鱼,放到一旁的碗柜里。然后说:“他呀,我什么事都支持,就看他自己有没有这本事了。”被灶堂映红着脸的韩翔君说:“翔宇几时回来的?”张友琼有点厌倦地说:“回来才两天。”她又问:“几时上班呢?”她说:“明年初五吧。”其实是她随口说的,韩翔宇的心里还没有拿定主意呢。她又热情地说:“今天不走了,明天接你们去我家玩一天。”谢宝姣洗过锅,便说:“你别光说话,忘了给灶里加柴火。”韩翔君将折好的棉梗放进灶堂里去,灶内吱咋地燃起火光。张友琼劈头盖脑地说:“明天么时侯了!今年没有三十,后天就三十了。我家里还乱摊着,一点准备也没有。”火光映得韩翔君不仅脸泛红还光彩照人起来,她仰望着她说:“那明年初几里来拜年玩天。”谢宝姣转过话题说:“友琼,你跟翔宇说过家里准备盖房的事么。”张友琼说:“说了。”谢宝姣说:“他说能给多少钱。这屋做了以后反正是你们的。”张友琼说:“他没作声。不过在家里做房子我们也用不着。我那张冉老家的旧房子都让我早卖了,没值几个钱。”一家人家常话地聊着,饭菜也不知不觉地就熟了。

一家人围上桌吃饭的时候,张友琼便问:“学诰哥呢,还没有回来,都快要过年了。”韩翔君涩味地说:“那工头晓得好抠呵,不到腊月三十不放行呢。”她又转向堂屋的颜亮说:“亮亮,还好玩,不来吃饭,饿死你的。”谢宝姣忙起身过来,说:“亮亮,别玩了,明儿你爸爸来,也给你带个更高级的汽车来的。”张友琼转过脸说:“亮亮,你喜欢这电动车,就让超超弟弟送给你了。”她又转向扒着饭的振超说:“超超,电动车送给亮亮哥好吧!”因为她知道振超也爱车如命的,可说出的话也不能收回,谁知振超却一口答应了“好!”。这下真让她哭笑不得,反过来想也无所谓的。谢宝姣也不好倒向哪一边,但心里还是向着亮亮的,毕竟乡下的外孙不比城里的孙优越,也是助弱不助强吧。便说:“好了,舅妈和弟弟都说了。汽车送给你了,吃饭去。”亮亮抱着电动车来到桌边。韩翔君说:“还不放下,抱着玩车怎么好吃饭。”张友琼放下碗筷,让亮亮把她的坤包拿来,从中搜出一叠票纸,数了5张给谢宝姣,又数了5张给韩翔君,说是“老广”的,给他们自己去买点年货什么的。谢宝姣见韩翔君不好意思收下,就说:“这是友琼他们的一个心情,收下吧。”韩翔君腼腆地说:“那就不客气了,舅妈。”一家人欢欣鼓舞地吃着午饭。

这时,小车喇叭声响起,送韩翔宇回家了。韩翔宇满脸春风的,又热忱地让司机小鲍下车来坐。张友琼迎上去说:“今天没有多喝吧。”他兴奋地说:“没有!就喝了啤酒。”他说着就向屋后的茅厕去小便。还是那个半人高的露天厕所,后门边还有几双他爹妈穿的舍不得丢弃的破旧布鞋,球鞋的。他看着看着,一阵心酸起来。回到屋里,忙兴冲冲地说:“妈,你和爹今天同我们上县去,到县里去过年。”谢宝姣心想,媳妇一直只字没提过接他们过年,儿子纵有孝心又有什么用呢。还有这个家看似破旧,怎么又丢得下。便说:“友琼都给钱了,你们的心情已到了。这屋里的鸡呀猪呀的,我是丢不下的。即使你爹同意我都不会去的。”韩冬生还在喝着慢酒,嗡声嗡气地说:“谁同意了!”韩翔宇还坚持说:“家里让姐姐看着,还不放心。”谢宝姣说:“我们不去,你们早点动身,人家小车还等着呢。”她接着说:“哦,友琼说给你说了的,你爹准备把房子改造一下,你看左邻右舍的都住上楼房了。你们回来了,也不光彩。”韩翔宇豪情满怀地说:“好,我早就说要改造了。”谢宝姣说:“谁说不早改建,只是这钱…你们出一万,反正以后这屋也是你们的。”韩翔宇说:“友琼,不就一万块钱。投资一万,将来回报肯定不止一万呢。友琼,我们给了。”张友琼沉着脸说:“到做屋的时候再说吧。司机还等着。”他们要挪脚去了,韩翔君又赶过来把电动车还给振超,还说:“好儿子,不玩汽车。我们还给弟弟。”张友琼又朝亮亮说:“好,别不高兴。下次来,舅妈给你带个新的来,还给容容带个漂亮的布娃娃来。”谢宝姣又提个蛇皮袋子出来,说:“也没什么好带的,这几只鸡子,你们过年吃。”她说着,眼睛眨吧起来,离别的忧伤升起。韩翔宇接着蛇皮袋,觉得沉甸甸的,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一时说不上话来。看着自家夹在高楼房中的矮小平房,看着苍老的母亲,自己竞无以改变这一切,热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忙转向张友琼,张友琼会意地说:“都给了。”

在人们为了过年忙得还没有喘息的时候,年三十就到了。昨天张友琼陪着柳莹到挤得水泄不通的大市场采购回了鱼、肉、青菜、大蒜、芹菜、笋子、木耳、还有佐料等。价格比平时的高出50%,人们也毫不恪惜。一年才一回的,这一回得准备能吃十天半月和招待客人的。不信,你瞧到了下午,到了明年初几,大市场就清静了,就见不着人,也见不着卖菜买菜的,都关到家里过年去了。大人小孩们都穿着整洁成崭新的衣服,心情愉快的过年了。俗话说,过得年好,湾得船好!过年时把那些不顺心的事都能理智的咽下肚去,让它从下面屙出排泄掉。前天刚从童豆刂回来,张友琼连续接到梅子的电话,又接着邦那的电话。她告诉他们谎称韩翔宇在三十才能回家,钱的事放心,过了年就还清。

今天已经三十了,她知道没有哪个不明理的能象黄世仁大年三十晚上上杨白劳家逼债的。又可以万事无忧的过新年了。只有过年,才能让人的心情放松。现在外国有人也想学着中国欢度传统春节。它可以让人真正恬静地休息几天,再一切从头阅。过年可以说是中国的人生驿站,如果没有过年的修整,人一直要劳累到老到死,那就太不够人味了。早餐逼着张友琼在家里做了,谁还大年三十出去早餐呢,除非车站码头有零星的早餐摊。她也简便从事,昨天买了碗米酒,用水煮了,打几个荷包蛋,放进糖,够传统风味的。二十九到了手,三十初一喝甜酒,讲的就是这种文化意境。平时他们吃惯了街上的早餐,总觉得家里的荷包蛋没有街上的好吃,哪怕街上的是洋鸡蛋。人就是这么怪,有时心理作用会胜过现实实体的。早餐时韩翔宇的头脑格外清醒的,记得人家用车子送上了县,可把人家一片恳切的《招商指南》,还有县里的《招商指南》也都没有带上。他放下早餐碗,到处去寻,果真没有,也许丢到他的车上了。张友琼责斥他,大清早的过年,到处乱翻什么。他愧疚而惊呼地:“坏了。吃了人家的饭,领了人家的情,可把人家的托咐丢了。”张友琼听了原委,宽慰地说:“我当什么了不起的事。丢了就丢了。今天三十,什么也别说了。就说一个好字。”吃了早餐,他们就往县委会这边来。冉腊娥不依老传统“团圆”,硬是不肯来县委会柳莹家。柳莹问了下,张友琼搪塞敷衍过去。她还是说:“哎,这冉奶奶,怎么这样固执,又不是外人。过去在乡下,没有到一块团年,如今住到县里了也要一人到一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