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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枕堤因防养千年掌款帐簿显洁廉(二)

自1998年的大洪水后,国家格外高度重视堤防建设,拨巨款整治长江两岸的防洪工程。仅大县境内的150公里堤段投资就达11.74亿元。工程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98年至1999年度,工程任务主要是堤身加固和险工险段整治,土方工程量为1575万立方米;第二阶段是000年度,工程主要任务是堤身护坡,堤防公路等,工程土方45万立方米,改建涵闸1座,维修泵站二座,堤身护坡4公里,上堤公路4.1公里等;第三阶段是001年至00年度。工程主要任务是长江干堤整治工程,工程任务1978万立方米,护坡9公里。主要工程是在河道管理局那边。水利局方面也有几个亿的资金流通量。保护命堤与大县人民息息相关,国家花了那么大的投资,大县理当全力回报。不能象监利县弄出“野白”的谎言,来蒙哄国务院领导。过去的几年,大县采用“人海战术”,经过艰苦奋斗,不懈努力,全县保质保量完成了堤防建设任务,搬迁房达19.75万平方米。巍巍百里长江,犹如一条蜿蜒的长城,锁住了苍龙,守卫着大县人民的福祉,为大县经济走入正轨发展奠定了坚定的基础。张友琼没有看那么深远,只知道按照本质工作的要求把那些帐做落实,确保鱼清水白,不能让领导失望,不能让同事笑话。打开熟悉的帐柜,是一本本已经装订好的权票凭证,需拆开来,按长委的要求科目,重新过录编置汇总。五六年时间的数据,几十万个,仅重新过录一遍,等于是将五六的工作量要在10天半月内完成。说不定半个月后的某个时间,长委的领导和审计部门的专家会突然降临大县,检查这些工程款的来龙去脉。张友琼搬出过去汇出的帐册,对这次检查的项目,想投机取巧的自编一个过录表,对不需过录的就原封不动照转。她把这一想法向季先彦他们说了。季先彦说:“梅股长,中午财会股来安排生活,在食堂里,大家都不回去了。”

吃了中午饭,张友琼没有休息,在财会股加班加点编置过录表。编好10多份过录表,便开始过录。刚录上10几笔,就碰到了难题。在工程款中,有护岸的,有整险的,有堤面修水泥路的,有函闸的,等等。而且过去他们就是按土方、砂石方、水泥、钢筋等过录的。如果走捷径过录,那必须还是交不清的,必须从头来。她又看了几个科目,在招待费用居然还有不少白水条子,还有送人情的烟酒,水果什么的。还有来客用的毛巾肥皂牙膏,甚至连玩的扑克牌也塞进了条子。再回过头去看工程款中,也有包工头打的白水条子。虽然字条上经手人、证明人、审核签字的领导俱全,然而,按照会计法,按照财经纪律是不符合的,甚至是违规的支出项目。她皱起眉头,再看拆迁补偿中,已有白水条,补偿安置的标准也超过了上面的规定。对这些问题,张友琼不敢轻自妄为,自作决断,只好放下笔来。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季先彦就先来了。人未进门,嘴里在说:“怎么忘记关门了,是谁最后一个出的门呵!”等他一踏进门,张友琼便笑着说:“是我最后一个进门。”季先彦显出惊诧的目光,说:“友琼,你早来了。”他又接着说:“你没有回去吧!”张友琼却说:“季股长,你来了正好。”接着,她把帐上的问题一一报告了。季先彦还打着黄腔,装蒜说:“不会吧,有这么多问题。”他缓步过去,翻了翻那些帐簿,又看了她编置的过录表,和已经过录的数据。然后振振有词说:“财会是如实反映的嘛!只要没有做假帐就行。江边的氮肥厂破产好些年了,搬迁时一个老婆子突然死去,竟访到县政府,下岗职工也聚众起哄,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只能用钱来解决。钱才是解决当今社会矛盾的万能钥匙。象这类问题,怎么好照规定的补偿标准计算。反正都是他们一笔挥了的。”张友琼诋毁说:“财会帐不是复印机。对不合理的不合规定的支出应该拒付,怎么能任其报销入帐呢。”季先彦劝说:“友琼,你过去在财会上搞过。你也不是不知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抠得回来。送了人情的也要不回来啦。你说吧,我们如实反映就是了。”张友琼不敢苟同,也不好再发表其他意见。只好默不作声地过录起来,并将过录出的问题,一一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心想,这种帐是永远交不出手的,不把这些问题在制权票前处理好,怎能经得住检查。又过了一下午的帐,眼有些发胀,手有些酸涩,也对帐内的情况有了一个概略的了解。

晚饭张友琼是回家吃的。接振超时幸好没有碰上向卫东,好利索脱身。她筷子碗一推说:“姆妈,碗筷我不得收了。去有点事。”冉腊娥的心中始终搁着去年几个游子伢闯上门来的事,担心她惹上事了。关切探问:“不要紧的事吧,与你有没有关系?”张友琼说:“您想哪去了。是工作上的事。”冉腊娥哀叹说:“我老是担心你工作,你说是工会工作,没有一点责任。我不懂你们的工作,就是心里放不下。”张友琼停住侧身说:“跟您说吧,最近局领导要我到财会上帮忙,上面要检查结帐。”冉腊娥又说:“上次我看到电视里放了,一个地方把几百万的水利工程款私分了,做了几个空的上报了。人都被关进牢里了。你一定不要做空帐啦!”张友琼一笑说:“您还不是乡下婆婆呢,还懂我们水利工程。您可以当我们局长了。”冉腊娥昂扬说:“不是吹的,我是少读了几句书。处理事情我不得比爸爸差呢。”张友琼在心里好笑,还不是吹牛,一个普通村妇比管一百多万人的县委书记都能了,鬼信!张友琼说:“好了,您不能干,哪有我的能干呢。我去了。”冉腊娥又叮嘱了一句:“工作不要太晚,早点回来。尤其不能熬夜,老了身体吃不消的。仿佛张友琼听不见她在唠叨什么,提起包“砰”地带上门,便无影无踪了。是她下午联系好了的,要去河道管理局找他们的财会股长,看他们在怎么做迎接检查财会方面工作。

大县河道管理局位于江堤边,与水利局隔一条街,距半里路远。财会股长丁蓉蓉与张友琼相认在财会工作线上。那时她们是干出纳一行的,丁蓉蓉长她两岁,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踏上了财会股长的位置。她与局长们同住在一栋新楼里。张友琼见了她宽敞明亮而阔气的房子,心中羡慕不已。而自己是靠着爸爸妈妈才住上的现在不象样的房子,心里感慨苦涩。前年水利局做新房,取名集资建房,单位出土地,一套00来平米的时新房子5万,加上装璜不过10万元。如果她这个龄段勤俭本份是能积攒起这套房的,可她不能,望尘莫及。张友琼接过茶便问:“丁姐,你这是福利房吧。”丁蓉蓉含笑说:“早不存在福利房子,都房改货币化了。这房子加装璜一起花了11万。住房就是要居家的感觉。你在水利局住吧。”张友琼晦气说:“我住妈妈的旧房子,才110平米,老式设计,有现代化家具摆了也不好看。”丁蓉蓉说:“想住新房容易,把旧房出售算了。”张友琼隐衷说:“老公不在家去了深圳,我们现在也用不了这么大的房子。”丁蓉蓉从她泛亮的目光里悟到什么,便转了话题说:“友琼,你还在工会里吧。工会工作好,轻闲自在,没有工作压力。”张友琼说:“这几天不自在了,局里硬不放过我,又要我在财会上帮忙,今天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向你来请教的。”丁蓉蓉坐在她侧面的单个沙发上,转向她欣喜说:“好啦!能发挥你的专业。哎,我们俩家是得互相能通个气,免得检查出了问题,连累领导脸上都不光彩呀!”接着,张友琼就把帐上乌七八槽的情况诉了一通,还反复说:“丁姐,你不能对第二个人讲的呢。”丁蓉蓉笑说:“是的,你说的这些情况我在平常的工作中也碰到过,都及时进行技术处理了。不过,白水条子是坚决不能入帐的,搞不成都不讲究。为了工程款的划拨,哪有不跑路不送人情的。可以作为招待费列支么。”说着说着,仿佛一个铁包公严肃起来。张友琼说:“招待费太多了,我们局一年都超过了一百万。每年的防汛,来去的人象穿梭,也没有找谁收一分钱的生活费,简直吃流水席。”丁蓉蓉委婉说:“唉,人家来指导我们防汛的领导,再是抽的其他部门的人员,还有系统内自己人,肯定不好找人家收钱的。现在都这样,人知常情么。也叫吃灾饭哟。这怕什么,只要有领导签字就行,又不是谁装到自己腰包里去了。”张友琼点头听着,有些话还符合自己的想法。细嚼起来,有些话似乎和季先彦的口气一样。便说:“反正,我是临时帮个忙,哪对哪错我也没个准,他们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就怕人家说这些个烂帐是谁做的。”丁蓉蓉这才听出她来的目的,便作为知己似的说:“友琼,你也不能一个人扛着,还是把问题都列出来,写个说明。”张友琼便从包里拿出个小本子,自豪说:“我刚才说的,都记在这上面,我不怕谁的嘴巴会狡辩。”似乎张友琼觉得取到了真经,似乎取的又是些无字天书。便起身道谢告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