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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4

请输入四

在三爹家吃过夜饭,也是满天星星,还星挤着星的,有的还伸手可摘似的。露珠望着天,说明天的天气一定更热的,星都象谷子堆在天上了。然而,亮晶晶的星星在刘祥剑和大牛看来,不是点点亮亮的可爱,而是长着刺的交织在一起的泛耀得让人头昏眼花的,是仙女赏花拟的焰火。刘祥剑卷着舌音说,三爹他们真太热情了,你说喝不得吧,他都拼着老命在喝。露珠说,看三爹那为难样儿,我就担心,不等酒喝好就喝豆腐汤的。刘祥剑还在继续说,大牛,你说是吧,我们怎么好扫他们的兴。稻菇说,热情是热情,那是大牛他们的夹心饼干换来的。大牛豪气说,什么我们他们的,都还不是你们的。他的话说得他俩都哑口了,露珠又被挤在了他们后面,说是我们的。停了下又说,不过对三爹他们还说是你们的。

那条眼睛睁大的狗一直守卫在门口,见他们说笑的回家来,忙摇头摆尾的迎上去。还紧紧的缠着稻菇的裤腿。她俯头唤了下,说这狗还认人的,好乖呵。露珠却蹬了它一脚,说死一边去,又对稻菇说,它呀,经不得宠的,宠了它它就讨嫌的缠着你,恨不得和你亲嘴的。刘祥剑说,狗是通人性的。会和人同房呢。你们得小心点。稻菇责斥说,喝多了,说废话的。刘祥剑顶起真来,说那黄牒上你没看到过。立刻,稻菇脸上火辣辣的,幸亏是夜晚朦胧的看不清晰。她狠地说,那你今晚跟狗睡去。露珠,你不准他上床啦。大牛嘻笑说,祥剑哥,别怕,没地方睡,我俩睡。刘祥剑清醒的说,那露珠呢。露珠说,和姐睡吹。稻菇说,我看你们俩都喝多了。她先忙着进屋张罗去,履行女主人的职责。

进了屋,刘祥剑和大牛头一件事是到机井旁咕噜的畅饮冰冷的井水,直让井水灌满肚子,灌满了喉咙,简直漫出嘴巴才罢休。似干旱的田地遇上大雨般的畅快。露珠找出大脚盆吩咐他们洗澡。大牛说,大热天的,就在露天下一冲,又放肆又简洁的。刘祥剑说对,俩人一唱一和的。露珠对稻菇说,姐,我们还是到屋里洗去。稻菇说,那当然是。不一会露珠出来说,我去倒了好水,在后面房里。稻菇说,还要你倒么水。露珠说,你不熟悉,我给你兑了热水的。你去看不凉啵。稻菇说,水都倒好了。忙进房去。露珠等了会,又在房门口问,水不凉啵,又问衣服拿了没有。稻菇开门出房来,说水蛮好。便去提了凳上的蛇皮袋进去。在泛黄的灯光下,翻找出换的衣服,还有条青色的长裙,是留下唯一做人撑面子的。便关上门洗了。见床上推了一些杂物,想帮着收拾,但没有头绪,便放弃了。好多年没有这样洗过澡了,在家里都是太阳能热水器下淋浴,还洗香水沐浴露的。她在盆里边地下摸了摸,到处瞧了瞧,连肥皂也没有。他们家只有洗衣的洗衣粉,节俭得连肥皂也没用。又摸了水,严天暑热的还要兑冷了洗就好。她将就着,快手快脚抹洗了几下,揩干了穿衣。可边揩边冒汗的,刚穿上的衣服就被汗液沾在身上了。她想到走道上透透气,可没有了白天的凉风,一丝风也没有,蔽气似的。露珠不声不响的去替她倒了洗澡水,提出房时被稻菇瞧见了,也要挣着倒外面去。露珠硬不让,还说院子里凉爽些。又喊大牛将竹床搬到院内空场去。

俩个大男人兴冲冲,笑哈哈的谈着酒桌上的话,冲了又冲,洗了又洗,按露珠说的分别去前后房里换了干衣出来。露珠收了他们换下的衣服,放在塑料盆里,稻菇要端到机井旁去洗,露珠不让。说你才洗澡一动身就一身汗的。明天一早我两把就搓了。你不管,又让他们去院内纳凉。自己去给猪食,捡窝里的蛋,堵出口。再去铺开儿子后房的床,将前房床上的旧草席换到后床,铺上给儿子准备的新草席。将唯一的一把座式旧电风扇也放到前房去。等跑前跑后的忙完了一切,便落下来陪他们。

刘祥剑见她来了,便说,露珠,还在忙么事,来歇着。露珠说,没什么忙的了。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又道歉说,乡里没有城里的条件好的,委屈些哪。刘祥剑说,我和你们一样,也不是天生街上的,还不是乡里的,哎,城里也没什么好的,我们今后不走了。露珠没把他的话当真,大牛在和稻菇说话没听他们的。露珠对大家说,床铺好的,你们到前房里睡,我们到后房里。刘祥剑说,我就在这张竹床上睡,蛮凉爽的。大牛说,这是我的睡处,你别抢。蚊子会把你抬走的。你还是和姐去屋里睡,有罩子罩着,还有电风扇吹。说是说,可谁也没先动身去睡。露珠说,大牛,你也到屋里睡去,外面有虫子什么的,爬了长毒不好。大牛不理她,似乎闭着眼要睡着了。露珠起身说,我不陪你们坐了,身上泛汗酸臭的,洗澡去啰。她说着,重重的嘘了口,仿佛把一天的劳盹都吹没了。

火热也随着夜的深沉掩盖起来,凉风深深拂着他们坐静的身子,凉爽爽的。然而,那难得机会饱食人血的蚊子盯得他们大坨小坨的,不时的用手挠抓,痒得心里刺痛。央央困意被搅得恼怒。露珠洗了澡出来,见他们没了刚才的兴奋,要理不理,要说不说的聊着,便去催大牛,说,去,你们都睡去,不早了。刘祥剑说,是要关到罩子里才保险。大牛懒洋洋的嗯着,象郭麻似的闭着眼站起来。蚊子吸的仿佛是他多余的血。然后睁开眼说,祥剑哥,是,我们都回房睡去。他说着,又去厕所小便,就向正屋去。露珠提醒说,睡后头房里,呵。再对他们说,姐,祥剑哥,一天了,你们也累了的,早些休息去。他们慢腾的站起来,刘祥剑也去厕所。露珠自言自语的说,哦,饭菜还没收,险些忘了。说着进厨屋去拉了灯。然而桌上不见了卤菜,碗柜里也没有,明明只拿了一半去三爹家,还有一半留着明天吃的。再看桌上,有吃过的印迹,零星的肉渣。一个空碗在桌边。记起是自己忘了放进柜去,也没罩着,心里咒自己真该死。她在厨房到处翻找,猜测定是老鼠偷吃了,但不象,再看看围着她转的狗,似乎趾高气扬的,正津津乐道的搭舌头。她敢肯定一定是它吃了,但不敢支声,便恼怒的蹬了它一脚。它被蹬痛了,吭地一声,夹着尾巴逃出厨房去。露珠满脑子怨怒,无可挽回了,狠不能剖了它肚子取出。又检查了中午剩下的饭菜,干脆一起端了倒进猪糟去,这么热的天也放不到明天的。卤菜应该不怕热浊馊味,还可用水冰着,偏偏让那畜生吃光了,不吃其它的。她顾不了浑身的汗水,好心疼的一个人在竹床上坐了好一会。坐着的时候,又想了究竟是不是狗吃了,也没确凿证据,留着一个谜团和心疼。好久才进房去睡。

人是上床了,心思还放在被狗吃了的卤菜上,花钱是一则,那是大热的中午大牛从镇上买来的。她也还庆幸,拿了半碗去三爹家让大牛尝了新。忽地,听到了叽喳的说话声,像是从姐那边传来的,静下心来仔细听似乎又没有了。忽然想到他们白天的言行举止,没有过去回家气势大方,连手机电话也没接个,处处谨小慎微。还说是什么客,我们不走了;还说往后回来了帮三爹干农活;还说今天不回家早成亿万富翁了;还说如今究竟光蛋了;还说要天天在家吃了…难道真象他们说的这次回来再不走了。不走了能干什么呢,种几亩田有什么出息。除非象六组的家德种他一二百亩,才可发起来。家德是么人,用从未间断农活,是一把好手,再请工,也少了自己要困在田里。姐他们能行吗,决不行。要趁早打掉他们那些糊涂想法,在城里有房子,有生意做,多好的事。就象三爹说的飞出的鸟怎么还回笼子呢。再想想,是决不可能的,也许他们说说玩的,说得开心。忽地,那边竟传来哦吓的怪叫声,叫后就没有了。她想叫起大牛壮胆,去外面瞧瞧,该不是有人知道姐他们回来了,他们有钱,来装神弄鬼打劫动啵。一切又都静了下来,便不想叫起大牛。他正美梦嘘鼾,还有韵谱呢。当她享受着这音乐,不一会,又怪叫了,叫声仿佛就在屋内。自家的屋不怕,她这样给自己壮胆,悄悄起床去。又蹑手蹑脚的拉亮灯,轻地半开房门,又去半开后门。月亮把院内照得雪亮,只有更嘹亮的蝉鸣蛙啼。屋内屋外,没有一点异常。她又悄悄回房上床,在扎纹帐门的时候绊着了他。他嗯嗯的说,才上床睡,还催人家的。她在静听着,他没了后话,又响起匀称的鼾声。

稻菇他们上床后,尽管有电风扇,床上还是热得透不过气似的。肉挨着肉,汗浸浸,要粘着似的。心思重重的他们哪顾得了那些,也没想到把纹帐门打开。细声脆语的说,回家是选对了。这大年纪了,要再去闯荡,说不定连个尸都不知抛到哪儿。如今种田蛮悠闲的,种籽有补助,肥料农药贝余得到还送上门,种田不需要本钱似的,还不交公粮税了。稻菇体会了半晌,叹息说,哎,不回来不踏实,回来了更不踏实。你看满村子的人家差不多都住上楼房了,他们还是我们过去的破屋。他们还指望我们帮一把,他们盖楼房的。还有文班上学要钱,也想要我们搭一把。眼下倒好,就是你,怎么沾上了牌呢,真该死!刘祥剑说,不必说我,你也是一样,象迷魂药给蒙了。他也叹息了又说,其实文班不必再读了,没有钱读什么。不如早些打工挣钱。读了书也是要打工的,归终都是为个钱字。稻菇说,人家的儿子不读,你的一个女儿都要拱破脑壳,出钱让她上大学。各人养的各人疼。说了你也不懂。刘祥剑悔责说,谁知我们走到这一步的哪。难怪人说,落翅的凤凰不如鸡的。只有把我的手脚都剁了才好,悔之晚矣,难怪人说没后悔药吃的,现在才有了切腹体会。说着说着,都有些悲切切的了。稻菇说,哎,那都不必说了。都过去了,是命里载的该我们穷。可眼下怎么办,怎么向他们说。他们一家生活得好好的,我们挤进来怎么办。牙齿还有咬舌头的时候。刘祥剑没理解到生活细节层,想了想,茅塞顿开的说,有了。就说现在的竞争太激烈,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不把赚的几个钱亏了。我们这次回来,是投资农业开发的。稻菇觉得这是满足过海。心都吊到嗓子眼了。说,说是好说,冠冕堂皇,到时候拿不出钱来怎么办。刘祥剑宽慰说。说不定躲过这阵,他们找不着,我们的时运也转了,再出去闯,拼个五、八年又发了呢。憧憬如此美好的,新鲜的睡床,一点也挑逼不起亲近的兴致。

说着说着,刘祥剑不应声了,也不说话了。她知道他目困了,睡着了。再说下去也没人听了。一人愁苦的思绪着。不知不觉地,仿佛他们双双又去了商贸城里的那热闹的牌场。她阻止说,你发誓要剁手剁脚,不再沾牌的,怎么又约我到商贸城了呢。刘祥剑说,这里不是商贸城。你看房子不象,麻将桌也不是电动的,人也是些和我们差不多的,进城的乡巴佬。这里和买彩票样,不带赌的性质,还捐资公益做好事。中奖了就是五百万,五百万啦,我们的下下辈子都花不完的。稻菇应允着,有些动心了,有些奢望了,却不知不觉的就在麻将桌上了,就和牌了,其他人的钱就往她面前堆了。接着还和大牌,人家只和了小牌,只给了几张临块钱。她见自己面前的钱还堆那么高,不行,隔五百万还差得远呢。接下来是她的庄了,这下牌都没码好就和了大牌,顶大的颗颗幺还撮鱼。她想就撮红中,把幺饼开了。没有两圈果然有人打红中了。她不敢相信,太激动了,又问你打的什么。那人说红中,你还要得起。是的呀,怎么还有几颗红中,一定是自己弄错了。便慌忙的摸了一颗,还是红中,仔细一看,自己就是撮红中么,忙推倒牌,大喊我和了,连连说不少不少。是的,加上买码,每人开了她四五千。她面前的纸票堆着都要倒了。有人不服气的,说和这种牌不吉利。管它呢,只有钱赢就是吉利。刘祥剑忙过来说,你小声点,小心抓牌的,传出动了还要纳税的。稻菇春风得意地说,怕什么,老板说了的,公安局都有人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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