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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8

老半天紫凤才轻手轻脚的回屋来,紫母故意咳嗽几声。紫凤说,紫奶奶,你醒着呢。紫母含混的说,被你弄醒了。你在忙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紫凤来到她房门口若无其事的说,哦,没什么。超宇去开会,有东西忘记带了,我去托人带去的。她对门卫也是这么说的。

她觉得今天这事处理的恰到好处,没有引起紫母丝毫怀疑。然而,一看挂钟,都转钟了。忙去关了灯,不能让教育院落的人看到她家还亮着灯,引起猜疑。借着窗子透进的路灯微亮,洗了上床,险些碰坏东西。再去琢磨今天的处事还有没有纰缪,往下该怎么走。软绵的床上没有了往日的舒坦,不仅仅是少了一个人,缺了温情。她辗转反侧,忐忑不安的。在宾馆恳求了半天,好话说尽,只差跪下求饶了,也没准与辛超宇见个面,说句宽慰的话。一天内,他俩好象隔着两个世界似的。还是弄不明白是为什么两规了他。她的印象中,应该是没有违法乱纪的事,他不是个胡来的人,有些出格的事还是她主张的。这次收人情的事,不过是上十万块钱,大都是礼尚往来,只有少数大额千以上的。嗳,别想了,多想也没用,还劳神伤身,先睡了明天再说。说是睡,还是睡不着。自己不能劝慰自己了。可想辛超宇囹圄在那里,怎么在煎熬的。平时日子阳光,倒床便睡,还能响起甜甜的细鼾。此时,才感悟到心中犯事的焦虑和难熬,坐卧不安,叹怨天为什么还不明!超宇啊,你一定要挺住,熬过长夜的一分一秒,别想不开的。一贯受人敬仰,领导人的人,此时连人身自由都限制了,他的心里不是比猫子抓还难受。叫他的脸面又往什么地方搁呢。要自己能替他去遭这罪就好了。往后怎么见世人,去领导人呢。一连串的疑难窘境不堪设想。做人难,不曾想做官的人更难!不是难在吃穿上,是难在脸面上,难在心腑上。吃穿难有解,心结无解啊!

黑屋子渐渐熬白了。紫凤头重脚轻的起床,脸面憔悴蜡黄,成了腌过的黄瓜。真是一夜急老少年人!她象偏西的太阳滑下了地平线,天地陡的阴暗苍老起来。不知是恶梦,还是胡思乱想。辛超宇竟然面目全非,视她如陌路人。辛超宇能走上县领导岗位容易吗?这个能有今天的上层地位容易吗?是苦心经营几十年得来的。紫凤不能让这下就霉了他的人,葬送了他一生的荣耀。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又得拿出过去的作为,一切从头钻营,一定要打听到实情,找到平稳过渡的关键。不是说没有过不了的河么,她深信,这次一定能趟过漩涡激流的大河的。她振作起精神,去洗漱,去上妆。然而,万万没有想到,不仅信息丝毫没有,过去的要好人也爱莫能助了。还威严的将红包退给她,狠地说,你想让我和你老辛同流合污、同归于尽去。请你放尊重些,再不要来找了。那话语象明晃晃的刺刀,直捣她的心窝。还有那些过去巴结哀求过超宇的可怜眼光,仿佛在回避她。热情的人们变得无动于衷,冷漠无情了。见了她象遇上了非典灾星,要殃及他人似的。那些人为什么不愿和她搭腔,禁而远之。人在逆境中,才能悟出真情实感!而她,似乎在一味的怨叹世态炎凉。殊不知有人早希望看到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儿。她哪能感慨到老百姓对坏官们的深恶痛绝!世人越这样,她越是死也不甘心啊!趁着夜黑,象偷食的老鼠,躲在黯旮旮里,蹲得腰酸腿痛,直等县长书记家有了光亮,才闪出,溜上楼门去。不知是他们的亲戚还是保姆,隔着猫眼说出差了。书记县长不住在一个院落,她还候了几个晚上,硬是白搭。去公用电话打他们,也说不在服务区,超宇不是为他们卖命的人吗,怎么落难都不管了。

紫凤不相信那些人比自己的信息还灵,不一定都知道了此事。也许是自己犯事疑心,把他们想坏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得尽力用纸去包那火,不让比纸还薄的一点面子让人戳穿去。从紫英打电话来,她就以“你姐夫出差”而皇而堂之。是不能让妹妹笑话姐姐,你姐姐也会有走麦城的一天。对紫母也一直以出差堂而皇之。再碰上熟人,立刻主动以笑相迎。殊不知她装出的笑比哭还难看,那是一种极度空虚而酿造出的苦楚。以致有人关切的问,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哪?这么吓人的脸像。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放心。她搪塞说,年纪来了,瘦点好。人就笑说,有钱难买老来瘦。眼下是两规压头,忌讳不了“老”字。几天了,不能吃,不能睡,还到处跑路,提心吊胆,颤颤巍巍。心病是比癌症都难治的病,人要活得真正超脱而坦然,还真不容易!

五一长假在苦楚中熬煎过去,辛超宇的事还没个眉目,机关单位要恢复正常上班了。过去的几天,她天天偷偷去县宾馆,见到的一个比一个严峻的脸,陌生的人。据说是省里来的。不说要见辛超宇人了,连声音也听不到一丝,是死是活只有靠想象。躲到一边去,暗自落泪。回想过去的岁月,他那音容笑貌,气质而刚柔兼并活现眼前。然而,想象着他隔绝在内面,胡子拉茬。蓬头垢面,寝食不安,悲郁苦楚的情形,更是凄恸不已。在外依恋的人比囚禁的人还忧虑焦急。都上班了,紫凤再去活动,又面临新的煎熬,辛超宇的事如何面对世人。人只有闭上了眼睛,不管世事才安冥。还是有人碰面委婉说,辛县长是个规矩人,怎么偏搞到他头上了。她不知道这是关心还是讥讽,淡然一笑,支吾而去。尔后她干脆躲在家里不出门,连电话也不接,让它嘶叫。紫母听不过去,提醒她电话又响了,说不定是超宇打来的。紫凤说,你别管,让它响!她心里烦乱,惦着他。一天天的热起来,都要穿短衣了,不知是否有空调,不会喂蚊子吧。紫母也烦了,这要好生生的家,不知是中了哪门子邪,超宇出差也久不归,紫凤整日闷闷不乐,也不出去玩牌了。毛病出在哪儿呢,紫母着实有些沉不住了。忽儿,有人敲门,又按门铃,紫母一阵惊喜,忙开门去。

紫凤担心上门抄家来了,正要制止开门,门已被打开了。迎进屋的是两双陌生的目光,还有一个是有些英姿飒爽的年轻女人。他们和紫凤没有说上两句话,就让紫凤平静地跟去了。出门时也不向紫母交待什么,也不看紫母一眼,落下她空空的一个老人,有些凄婉。晚饭又没回家吃,可以猜定紫凤是去打牌。可到半夜都不回,紫母不得不胡思乱想了。几次欲给紫英打电话,又犹豫的放下。他们也忙,再说她也不让随便打的。

他不在宾馆“两规”了,被送进了那个有铁门的地方。她也被叫去,进了仅次于那个铁门的也有铁门的地方。忧虑的事情严重了,升级了。看来喂蚊子熬通宵了,她暗地警醒自己,这道河难过了,但不能伤心落泪,得和他双双挺着。便喊了守护人员哀求,要打一个电话,说有老母一人在家,就说一句话。她不敢多说,是让老人自己照料,她也出差,赶不回来了。紫母还想问个明白,电话断了,自言自语的说,都是出差、出差……老人还是担心受怕的通宵未眠。第二天,还来了一些人,翻箱倒柜的把家里闹了个底朝天。她呵斥、哀求,说女儿女婿都出差了,你们再这样,我要报警了,要用老命拼了。还逗来一些邻里看客,也不制止。有人说,您别报了,就报我们。这下,她听明白了,也想明白了,整个人就垮了下来。等她按过手印,他们去了。她含泪振作,收拾柜屉衣物。文化革命抄她家时,她是坚强的挺过来,终归澄清了不是反革命家庭。可这次不比从前了,人老了,没了主张。赶紧给紫英打了电话,气急的说,你们快赶回来,你姐家出事啦!紫英还要问个究竟,紫母慌乱的把电话弄断了,也忘了压上话筒。任紫英再怎么打,电话总是盲音。再打姐和姐夫的也都关机。紫英惊诧地告诉宁洪涛,说一定是出大事。紫奶奶那口气,惊惶得吓人。紫英还毅然说,公司里你全盘打点。我要立刻回趟大县。没要事,我会连夜赶回的。宁洪涛也俨然说,你去吧。不慌来,多陪陪紫奶奶、姐姐他们。反正开张的事已忙过了,如果真有么事,来个电话,我立即赶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