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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书记空缺位难定党政代职一肩挑(一)

林子安谈家常似的话语,也触动了王昌贵的心灵,他感慨地说:“林同志,哦,林队长,不瞒您说,我们到外头打工要多下贱就多下贱,那些城里人真是和我们格格不入,老板监工真把我们不当人,就当我们是去向他们讨吃的,当然,我不是说您,您也是城里人,是城里头的好人。”他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的不禁眼内显出晶莹的泪光。林子安为免得他的眼泪流出,接过话说:“其实,城里人活得也并不轻松,那么多下岗职工,哪能和你们农民相比,农民还有几亩田种,吃饭可以说不成问题,不会说没有吃的吧,下岗职工没有了工资,就断了生活来源,就是那些大款老板,衣冠楚楚,却随时提防着经营不善,亏本破产。”王昌贵受到启发,不等林子安把话说完,抢过话说:“正因为如此,今年六月份,我就干脆回来了,再穷死我也不出去了。”林子安机灵地说:“回来了就应该勤扒苦做,把一家人的日子弄过去,你知道吧,你今天上门行凶是什么行为,是违法犯罪,是郭书记他们为了挽救你,把你带到管理区来反省的,也避免再和你的姐夫发生不测,俗话说,随了男舅无好亲,你们舅舅弟兄何必闹成薛张家,好让旁人笑话呀!”林子安明知总支的做法也是违法的,但身临其境,只好调和着说话了,他见王昌贵有些回头知错的低下了头,接着说:“我明确告诉你,你要再象今天这样胡来,那就谁也救不了你。”王昌贵已经尝到了一个被关在黑屋里的悲哀,就想快点放回家。此前,他甚至想到要逃去了复仇,眼下心中的怒火被林子安灭熄了,只管做着悔过的可怜样。林子安想到身边的郭小川,解铃还需系铃人,便转向他说:“郭书记,你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处理的好?”

一直没有发言,一旁观阵的郭小川见王昌贵的态度老实了许多,胸中的怒火也熄了一半,既然林子安要他作主处理,他就当仁不让地说:“王昌贵,刚才林队长的话你也听清楚了,我看这事也不能轻饶了你,分两回事说,一是你对谢书记行凶的事,要上门赔礼道歉,并经济赔偿二百元;二是你拖欠的提留二千块钱,分文不少的直接交到总支来,这两条做到了,就放你回去。”王昌贵听了郭书记的处理意见,又皱起了眉头,鼓起了腮梆。林子安见气氛又起了些烟雾,便问:“王昌贵,你对这两条处理意见有什么想法?”王昌贵心里明白,自己刚从孤寂的黑屋里出来,晓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本想当着林队长的面反驳郭小川的,但又担心让这位面善的工作队长面子过不去不好,便说:“郭书记说的这两条,当然不为过份,只是要让我一下子拿出二千二百块出来,那是逼着牯牛下儿,我看能不能这样子,你们相信我的话,我家喂的两头猪可买千把块钱,我全部卖了,余下的等我明年多种几亩田,我再把所有的款子交齐,保证不赖帐。”郭小川忙威风凶狠地说:“你打的什么小九九!我还不清楚,这是当林队长的面说得好听。”林子安觉得自己好象成了郭小川他们被利用的对象,便说:“你把猪卖了交款子,那你一家人的生活怎么过。”王昌贵不理解他话里的真正意思,忙挺着胸膛说:“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不如一头栽到牛胯里撞死!您放心,艰苦点过,肚子是不会饿的。”林子安见时候不早了,已听到此起彼落的鸡叫头遍声了,这是在县城听不到的劳动者的催眠曲,他起身用手势将郭小川邀到屋外,两个一直站着的年青人便进屋守护着王昌贵。林子安轻声说:“老把他关在总支里也不是事啊,还要安排人守着,不如让他回去,我相信他是不会再胡来的。”郭小川还在担心地说:“要是这样轻饶了他,那人家村里的工作往后怎么好做,几级组织的威性不扫地了。”林子安又劝慰说:“他和谢书记毕竟是弟兄,有什么不好的说的,闹过后了还不是亲戚。”郭小川沉吟了半天,最后说:“这事你明天等高书记回来了向他说明白。”林子安说:“好,没事的。”高书记叫高兴虎,是周家总支的书记,一把手。在一般情况下,高兴虎是早晨来总支,吃了午饭就转回到镇子上的家里去了,只有郭小川是常守在总支里的。

事情好不容易得到稳妥的解决,总支连夜放了王昌贵。林子安松了一大口气,这事要让县里知道了,要闹出人命,真是屁股上掉炸弹——想(响)不得。为了兑现王昌贵的承诺,也为了到谢书记去骑借的自行车,林子安第二天在总支吃了早饭,没有等到高兴虎来总支,就步行去六里远的谢家村。遇路上是活蹦活跳的上学孩子,他们总要瞅瞅林子安,还嘁嘁地说:“他是干部!”林子安能听清他们的话,但不知道他们是羡慕还是厌恶当干部的,他自己就是不时地望望他们,看他们无忧无虑的童心,他也微笑着。那是一个苦笑,自己的工资都难保,还在下面为共产党在做这些棘手的工作,共产党在革自己的命呢!什么孬干部!林子安来到谢家村,已是十一点过了,天还是灰朦朦的,没有夏日那么明亮。谢明华正在低矮的猪屋里收拾,林子安低头进去喊他,他持着铁锹说:“林队长来了,你去屋里坐会,我就来。”林子安走进正屋里,堂屋中是一桌麻将,几个姑娘婆婆在兴致浓裂地搓着倒牌和,林子安就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那几个打牌的只管说着麻将上的事,仅仅睥睨了他一眼。好一会,谢明华才从耳屋里出来到正屋,邀林子安到房里去坐。房里对着窗口是张架子床,窗边有书桌,靠壁是衣柜,有电话机,壁上的镜框内挤满了照片,有谢明华服役时的戎装照,有管理区组织村支书外出考察的合影照,有他和家人儿子的种种照片。林子安站到镜框前瞧了瞧照片然后坐下来,向谢明华简单明了地说了昨夜事情的处理意见。林子安见谢明华没有回话,其实王昌贵一出总支的门就不准备上门赔礼了,在农村舅舅是要坐上席的,他怎么肯低人格赔礼呢,就转了话题问:“目前的土地转包中确实有些实际问题,如其荒着不如便宜点让农民种上。”谢明华却说:“你不知道啦,他情愿种便宜的,就把自己的不便宜的责任田也弃了,荒着怎么办?款子怎么收?上面的任务怎么完?我看只有把土地真正由村里集中起来,农户只留口粮田,以便于村里承包给承租大户,连片耕种,还可降低种田的成本。”林子安心想土地集不集中,那可是中央决定的,承包土地的政策五十年不变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便说:“我在其它村,还听群众说,他们不放心村里,有的村干部就低价将村里的田和渔塘租给外来人经营。”谢明华又说:“不放心好说,就学电视上的公开竞争承包农田么,土地属集体所有,应归村里统一管理么。”林子安反问他:“有没有人来争?”谢明华说:“有,有能人就是要找村里的田,可村里没有办法调整,好象承包田是农户自己所有的。”林子安听着,琢磨着,想到了一个深刻的问题:土地承包制是中央规定的几十年不变,要变要调整要竞争,除非来个第三次土地改革!

位于南桥镇的一千多人的县麻纺厂已经关门停厂二年多了。工人们聚集大几十人,乘三辆大货车开到县政府静坐,甚至关闭堵挡政府大院的大门。这个大门被上访人群关上堵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近年来,大县县委、县政府疲于调处三农问题,对县城工业只能让工业领导专班去按兼并重组直至破产的办法进行着,工业问题也不亚于三农问题,到了积重难返该爆发的地步了。群众形象地称:工厂家家不冒烟,只有火葬厂的乌烟薰黑了天,当然这其中有了夸张的情绪。昨天晚上十一点多钟,张道然当着纠缠了一天的麻纺厂职工表了硬态,才使那些愤然生怒的老熟人散去。麻纺厂是张道然在南桥任书记时拱手让给县里,让它由街道办厂转为国营企业,走社会主义的阳光大道的,现在到了举步维艰、生活无着落的地步。他定在今天上午召开县长办公会议,专题研究麻纺厂的出路问题。然而,今天上午又插上来一个很重要的活动,市委副书记周志坚和副市长原县委书记郭道武一同来县,是来举行接走郭道武的事宜。省委由副书记赵祖学带队驻大县的督导组已在半月前去参加了省委扩大会,就再没有来大县,只是用电话摇控督导着,至于郭道武早已往来于大县与荆州市之间。县长办公会议开到十点多钟,终于拟出了个眉目,将对麻纺厂实行整体出租或出售,对历史债务通过破产核销,以最大利益的保护下岗职工。这时,张道然的手机忽地响起,他接通一听,是县委办公室主任田运成打来的。对方说:“按照您的意见,我在宾馆等候,周书记和郭市长他们已经到了。”张道然说:“知道了,我就来。”张道然关了手机,就对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宋德志说:“市里领导已经来了,宋县长你继续主持会。”他又把目光转向众人,接着说:“大家要就申请破产和招商盘活研究出具体意见,落实好专门的班子。”张道然收拾公文包后离去,大家目送他离去,会议继续进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