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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章。辽海龙王

诏书由陈新甲来念而不是由内阁的辅臣钱龙锡来念,着实令人费解。

陈继盛悄悄解释道:“钱阁老已经被罢,目前只在内阁上行走。”

为什么被罢?估计是和袁崇焕被擒有关。

毛文龙坚持不跪使陈新甲和钱龙锡尴尬万分,最后,陈新甲把诏书草草地交给了陈继盛。

“毛帅,”陈新甲眼见毛文龙威风勇猛,皮岛上下拥戴非常,再也不敢轻易招惹,只是,他对这个传说中的毛文龙和眼前的毛文龙还对不上号:“毛帅,请你把袁督师放了。”

“不行,他是害我皮岛水军的主谋。”

“事情原委尚未清楚,毛帅此举,实在太过孟浪!须知朝廷念在大帅功劳的情份上隐忍,否则,早就派出大兵讨伐了!”

“朝庭不问青红皂白就讨伐的话,它还是大明的朝廷吗?”

“什么意思?”

“你知道什么意思!”

“你?”

毛文龙接过陈继盛递给的诏书,略略看了几眼,就恼火了,哗啦一声把诏书一抖,扔到了地上。“皇上叫我们皮岛将士从此改恶从善翻然悔悟?要将陈继盛等将官开革回家?呸!这个混帐。。。。。。内阁!白痴辅臣!这绝对不是皇上的意思,一定是jiān邪小人从中使的坏。”

眼见诏书在沙地上被粉灰沾染,周围的人都变了脸sè。

“毛文龙,你真的要造反吗?”陈新甲毕竟清流出身,最讲究君臣纲常,眼见毛文龙不恭,奋不顾身地上前理论。

钱龙锡也装腔作势,不依不饶。

毛文龙一使眼sè,几个将领就把诏书捡起来,可是,一旦看完,就个个恼羞成怒。

孔有德率先发难:“皇上不承认我们斩敌一万五的功勋?说我们是虚报?天呐,怎么有这样的事情?干脆,咱反了他这鸟人!”

李九成,李西昌等也义愤填膺。

“侍郎大人,我等确实有斩敌之功啊,”沈世魁生怕事情彻底弄僵,不好收场,赶紧上前询问陈新甲。“我皮岛陈良将军带领两千将士西去京城报捷,反遭屠杀之事,关系重大,请大人查证。”

陈新甲一梗脖子,“我等正是来查证的,既然沈将军已经承认陈良带兵西上一节,则黄龙,王有容诸位将军指斥皮岛军侵犯登州一事,想必不假了。”

“你?”

“沈将军,报捷军之事,或许有真,可是,一万五千斩首功绩,是可以随便说说的吗?靼子总共才有多少?你东江镇又出兵多少?请给本部堂一个合理的说法。”

“大人,这是千真万确之事,您可以问这满岛的百姓和将士。”

“知道,本官自然会问,不劳将军提醒。”

“大人,那如果属实呢?”

“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一千五百敌首尚且疑问!其余一定是东江镇将辽东我残余百姓屠杀前来冒功。沈将军,你说,这是功劳呢还是罪过?是功勋大呢还是罪恶大?”

“你?”沈世魁语塞。

“你个乏钦差,你懂什么?”李九成愤然道。

“哼!本官固然有所不懂,可是,本官现在是钦差,代表的是皇上,汝等敢侮慢钦差,玷污圣旨,刁难办事,拒不跪拜,连最起码的纲常人伦也不懂得,和那些靼子蛮虏,强梁贼寇又有什么区别?”陈新甲反唇相讥。

“你!”

毛文龙暗暗摇头,朝廷真是昏暗到了极点!既然以大员书信抚慰,就应耐心细致,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坚持成见呢?看来,明朝后期,朝廷的弊端固然多多,却有很大程度上是文官集团已经腐朽昏馈。八股取士只能取奴才忠臣,却难得取到办事干员。

众将大怒,和陈新甲吵闹起来。

钱龙锡并不畏惧,他是官场老手,颇能察言观sè,见多识广,眼见事态就要恶化,只毛文龙还在皱着眉头沉吟不响,就明白了东江镇绝对没有反叛之心,嘿嘿冷笑起来:“既然诸位将军不服,我等就暂时在岛上住下,等待时机,东江镇可将一切事物整理好,转与我等上呈朝廷,待皇上做一英明决断。”

毛文龙这时候,对大明朝廷早已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儿耐心。立即下令,把两个钦差押解上船,驱逐出境!

“大帅,不如他娘的把他俩给宰了算了!”

“是啊,杀了!”

“大帅,不杀他们不足以平民愤啊。”

听说钦差来了,不仅不为两千死难的报捷军平反昭雪,还要继续怀疑皮岛军的忠诚,士兵和百姓们都火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要上来打钦差:“打死几个狗东西,都是他们使的坏!”

“是啊,打,”

“皇上怎么能知道事情真相?一定是他们蒙蔽了圣听!”

“大明朝廷的京官里,没有一个好东西。”

“咱们以后根本就别理这些猪!”

。。。。。。

毛文龙担心的是,各位将领在大明境内的家属,别的不说,只他毛文龙一家,就有兄弟毛仲龙等两大家数十口在浙江杭州居住,一旦真的和朝廷翻脸,可能使他们遭受无妄之灾。

数百名身强力壮的大帅府亲军立即组织起来,将这些钦差和他们的随从很不客气地驱赶着押解上了船,强制他们滚蛋。

船头上,陈新甲掩面大哭,痛心疾首,“毛文龙这个贼寇,真正是反叛了,可怜国家对他一向善待,倚为海上干城!”

钱龙锡心里暗暗发笑,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这样,皇上就再也不会埋怨他举荐袁崇焕的失策了。“陈大人,那毛文龙狼子野心,叛乱是迟早的事情,只是,陈大人辛辛苦苦来这一趟儿,可惜了。”

满桂看着他俩,一直冷笑。“两位钦差,末将倒相信了毛文龙,他们是冤枉的。”

看着钦差的船队在海上渐渐消逝,皮岛上的官兵的情绪却再也不能平息。都在愤怒地咒骂着朝廷咒骂着黄龙和王有容,更在咒骂着两个糊涂钦差。

将领们纷纷拥进了毛文龙的官邸,要求出兵讨伐登州旅顺两地的明军。

“大帅,将那个颠倒是非的黄龙和王有容两人抓起来杀了!”

“大帅,干他!”

“是啊,我们这样辛苦地海上cāo劳,为的就是这帮渣滓们的太平rì子,不料他们根本不领情啊。”

“是啊,咱的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其实,皮岛与东江镇孤悬海外多年,与朝廷的各种联系本就不多,dú lìxìng很强,在沈阳和辽阳溃败以后,辽南诸地纷纷背叛投降靼子,是毛文龙以二百家丁从三岔河浮海东下,一路攻伐,擒捉背叛大明的岛官,促使各岛先后反正的,以后,经历八年辛苦经营,无数征战,多少血泪凝结成的感情,所以,皮岛和东江只认毛文龙,不认朝廷,认的朝廷也是毛文龙的朝廷。

“大帅,我等干脆反了!”第一个是孔有德说的。

在场面上冷清了半天以后,众人突然纷纷扬扬地呼喊起来。“对,反了它!”

两千多生死兄弟没有死在靼子刀下,反倒死在朝庭手里,造就使皮岛军民对这个他们曾经背叛过的朝廷失去了最后一点儿信心。

“反了?”毛文龙摇摇头,让几个心存疑虑的将领们安静了一些。“朝廷昏暗,令人发指!不过,我等俱是汉家子孙,千万不能自相残杀。所以,我等绝对不能出兵西向!谁若是敢再这样说,本帅先就灭了他!”

众将面面相觑。

“那么,大帅,我们该怎么办?两位钦差回去,朝廷一定发兵来攻我等的。”沈世魁道。

“是啊,您得拿个主意,既然我等不忍心背叛朝廷,又不愿意内耗伤了汉家的元气,就得拿出个方案。”陈继盛苦恼地叹息。

毛文龙温和的笑容在脸上重新显现,却是一番深谋远虑战略:“诸位,我等只有从各处收缩兵力向皮岛,坚守此一要点,然后主力集中东北向,先解决朝鲜事宜,待到了深秋初冬,则回师辽东,歼灭满清,再然后么,龙盘虎踞于朝鲜半岛上,东渡rì本,横扫南洋,这样,暂时避免和朝廷的冲突,又有了生存立足之地,进退自如,岂不更好?”

“另,既然朝庭已经自绝于我,我也不必为它拘泥,干脆,我等自立一尊,以振奋民气军心,如何?”

“诸位的家眷在山东江浙等地者,不必着急,我等立即派出谨慎人手,绕江苏一带将他们接到。”

“另外,我等需要派出更多人手,秘密携带大批银两钱财,向内地渗透,招徕内地的饥饿人民,特别是丁壮年。以壮大我东江兵源。”

这话虽然石破天惊,可是,都在情理之中,立刻引起了强烈反响。

“好!”将领们挥舞着刀枪,一致同意。

优柔如沈世魁等都知道,和朝廷决裂一事大势所趋,不能挽回,也就顺手推舟,乐观其成了。

众人皆无疑义。只是对建立国号一事有不同意见。诸将提出了逍遥王,太平王,灭贼王,东洋天王,渤海大王等等,最后,同意了毛文龙自己提出的主张。

两天后,在皮岛总兵府,树起了一面血sè旗帜,zhōng yāng圆形白底四个金字:辽海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