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疑惑的看着他。
“把手给我。”他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我在伸出手的刹那，心开始慌乱起来，最后我的手停在半空，怎么也做不到与他手指相触。
“千存听令。”御史加重语气：“把手给我。”
我颤抖的指尖刚触到他的手指，就被他猛然抓住了。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答应我，现在就随我离开这里。”说着他拉着我朝门口走去。
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在我来这里之前，我从未想过他会带我走。我就像一个根本没有思考能力的小孩，被他牵着手，走出这扇门，顺着走廊一路走着，我发现他走路跌跌撞撞，另一只手扶着墙壁，在走到楼梯口时，他踩错了台阶，险些从楼梯上掉下去，是我从后面搀扶住他：“御史小心。”
他边抓住我的手，边说道：“没事，没事。”像是在安慰我，他另一只手扶着墙壁，踩着台阶一点点往下走去。我惊恐的看着他那双明亮而又深邃的双眸，忍不住问道：“御史……你的眼睛……看不见么？”
“你很在意么？”他轻声问我。
他问住了我，我一时无法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无助的看着他，曾经那个功夫了得威风凛凛的御史如今变成这样，我惶恐不安。
他口气急切：“我眼睛看不到了，你还愿意跟着我走么？”见我没有及时回答，他口吻沉重哀伤：“我可能没有能力像曾经那样保护你了，千存。”
这凄冷而又萧瑟的氛围让我仿佛身处于残花褪去了生命光泽的秋季。我的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坠下去，我想哭，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捂着嘴悄悄的抽噎。在走下最后一个台阶，他转过身来，双手放在我的肩上，对我说道：“你会相信我的，对吗？我会努力成为曾经那个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雪夜。”他蹙着眉，我能深切的感受到他坚定口吻中那透着股苍凉的恳求。
“雪夜御史。”我失控般扑倒他怀里哭起来。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放在我手中的刀子，好像是强逼着我去伤害他，我根本下不了手。
他将我拥的越来越紧，对我说道：“千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苦的。”他话说的很用力，身子有微弱的颤抖，这种坚强中流露出的脆弱刺痛了我的心。
“雪夜御史。千存相信你，千存在这世上只信你一人。”我频频的点头，是要告诉他我是掏心掏肺的相信他。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鬼千妁从后面走过来，她穿着满是红花的绿裙子，很是刺眼。她一挥手，点了雪夜的穴道，雪夜就在眼前昏倒在地。
“鬼大人，你……”我摸去泪水，抱着雪夜，心存不满的看着她。
“虚成这样，还要保护你？”鬼千妁努着嘴摇了摇头：“他功夫尽失，日后就是个眼睛看不到的普通人，别说是保护你，就是自己出去买个菜，还得拿根棍子先探探路。”
“怎么会这样？鬼大人，他的眼睛医不好吗？”我大惊失色道。
“可能是与缺失那一块镜子有关。”鬼千妁蹙着眉：“不管怎么说，保住了命，已经很不错了。”她从地上背起雪夜，我这才发现只是丰满的她那么大力气，她边背着他上楼边对我说道：“你准备一下，明日白公子就来送礼，我今晚就给你易容。”
“这么紧么？”我心生不舍的看着雪夜。
“是那边催着紧，我们拿了人家金子，当然听人家的了。”鬼千妁顺口说道，见我一时不发声，连忙补充道：“因为我是大名鼎鼎的神医鬼千妁，李魅又是天庭任命的判官，一干就干了八百年，早已名扬四海，人家当然是急着娶你这个女儿了。”
******
在易容之前，我坐在镜子前一直看着自己，我是想要深深的记住自己的脸颊。鬼千妁在动手之前，还有意问了我一句：“他已经醒了，你要不要再去看他最后一眼？”
“这是我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最后一眼了……可是……我不想去了……”我抓住鬼千妁的手，恳求道：“他眼睛看不到，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照顾他。”
鬼千妁先是答应道：“只要他不自己走，我一顿三餐供着他。若是哪一天，他在这里呆腻了，要远走天涯，我可没有时间去寻他。”她耸了耸肩，看似一副愿意效劳却又无能为力的神色。
她正巧说出我的顾虑，我了解雪夜御史的性格，他是不会长时间呆在这里的。之所以答应鬼千妁给我易容，我想嫁过去之后，找机会去千年冰坛寻找那一块遗失的镜子，好彻底治好雪夜的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