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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祭

兽潮爆发了。

从帕特里城出发的冒险者尚且还沉浸在狩猎的喜悦之中,然而提前了大半个月的兽潮却轻而易举的吞没了他们的性命,最终横死在了茫茫无边的大荒原上。

深青色的帕特里城之外,无数的飞禽和走兽从沙漠,沼泽,洞穴内涌现奔袭,如滚滚的浪涛般难以计数,一如预料中的比往年来的更加凶猛,除了常见的野兽之外还有居住在幽暗沼泽深处的毒虫和蛇类,甚至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第三阶的魔兽!

一头进食完毕的蛮狼从冒险者的尸体上抬起头来,那狭长的狼瞳中缓缓映照出了一座沉默的的钢铁雄城。它蓦地一声长啸,眼神里竟然出现了人类才有的仇恨和怨毒,与其他各种兽类组成的黑色浪潮一同朝着帕特里城涌去。

若是往年,帕特里城早该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平原上的各个群居地早该做好了撤退和机关,这道高逾十数米的城墙上也应该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然而今天的帕特里城似乎格外的安静,城门毫无防备的大开,清澈的塞纳河被猩红所渲染。

一阵远方的风吹过,蛮狼嗅到了久违的血腥甘甜。

黄水晶的窗棂外有晨光洒落,深紫色的长发轻轻晃动,女子的脸庞一半被阳光照亮,另一半则深深掩藏在了被风鼓动的素白窗帘。她的眉,她的眼,皆是难以用辞藻形容的精致,只是总有那么一股从骨子散发出来的寒冷萦绕不去,恰似一朵在夜里盛开的紫罗兰,清冷美丽却孤芳自赏。

她细长的睫毛动了动旋即又闭上了眼睛,仿佛根本就听不到殿堂外嘶吼鸣叫的各种兽鸣以及它们吞咽撕咬尸体的声音。

她终是开口,声音却不像人前般低沉冰冷而是颇为悦耳清脆,然后见她手中的圣十字雕像在逐渐变亮,而坐落在殿堂中央的神像却越来越暗淡,所有的神性和光芒都在吟唱之中消散溃败。

窗外间有大风,落叶如浮尘飘扬。

另一边的古战场。

罗亚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的胸口很痛,之前的那枚火焰奇迹般的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掀飞击入了剑冢之中多了数道流血的伤口。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上的衣物早已烧成了灰烬就连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钱袋都不知遗失在了何处,唯独剩下的就只是一枚挂在脖颈处的碧色玉石。

这块玉石从记事起就一直陪在了罗亚的身边,除了夜深人静时带来的丝丝清凉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此时的它仿佛吸收了火球全部的威能正在微微发烫,可很快就变回了普普通通的模样,似乎都是错觉。

罗亚心情复杂的收回了目光,四周围的光线十分微弱近乎于无,忍着割伤和震痛的他勉强直起了身子,才刚刚抬起了脑袋便发现一具立在跟前的骸骨。

骸骨已是风化了多年并不如何高大,骨架微微有些单薄,可那脊梁却挺得笔直,双手拄剑而立,高昂着头颅凝视前方。而在这具骸骨的身后则有着一张完全由钢铁铸就的腐朽王座,王座之上隐约睡着一位如冰雕雪刻般美丽精致的小女孩,她不过**岁的模样,长长的睫毛覆盖了眼睑,一头银色长发就如同流星划过后的星辉一般,抱着自己的膝盖被一层坚冰所冰冻封印。

四周围并非是空无一物,遍地都是死去多年风化的尸骨和残刃,他们全都倒在了拄剑傲立的骨骸身前一米之处,然后便再也无法继续靠近分毫。什么古战场,在这剑冢刃山之下方才是真正的战场,交错横陈的尸体和断兵残剑便是由此慢慢堆积成了一座高山!

无法形容也法想象,千年之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女孩又是何人,值得让人至死都拄剑而立,斩敌于一米之外。

罗亚的眼前忽然间一片恍惚,朦胧之中他仿佛看到了圣光教廷的人来到了古战场另一边的埋骨之地,高大英俊的护殿骑士哈加特不改平日里的自信高傲,而被他以一根铁链所囚禁驱赶如同羔羊般无助可怜的竟然是丽娜。

一声惨叫响起,罗亚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突然浮现在眼前的画面,那是林克,冒险者小队中起初对他有所轻视后为尊重的林克!

此刻的林克正在被浮落叶下的沼泽吞没,他不断的挣扎和呼救可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呼应,所有的神殿骑士们都在用一种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全然没有半点慈悲和仁善。

“不!”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丽娜在呼喊。

“下一个,继续前进!”

哈加特淡漠的声音就像是一道丧钟,落在林克后面的冒险者被教廷骑士带到了最前面,他的双腿在不由自主的发抖,眼睛里涌出了恐惧的眼泪。

“不...不要,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他一边哭着一边在神殿骑士的刀刃下继续在埋骨之地上前行,他们正被当做试探陷阱的羔羊。

明明还是正午,古战场上空的太阳却是血一般的红。

荒芜的大地,飞舞的流砂,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任何活着的生命,红色的阳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般的灰暗和绝望,在这片深红色的大地上有着无数倒插着的残兵断戈,远处更是有着一个个散发着各色光辉的魔法阵,都是存在于远古的失落魔法阵。

这里,是千年之前的古代战场,神殿的目标则是高高屹立在地平线尽头的剑冢刃山。

“主教大人我们到了。”哈加特走进了马车恭敬无比的问询道。

白衣主教哈默从马车内漫步而出,他神态慈祥和蔼然口中说的话却与此形象截然不同,只听他道:“确是古战场不错,然想要见到其真正的姿态还需要血祭。”

哈加特心领神会,道:“哈默大人的意思是...”

“杀了这些羔羊,用他们的血祭祀这片古老的战场。”

“是。”

遥见那哈加特朝着这边走来,丽娜和其他被当做牺牲品的冒险者的心中皆是浮现出了一阵寒意。

斗气,强化的是武者的各项身体素质,比如**的坚韧程度,受到伤害后的恢复能力,奔跑的速度以及拾取物体的气力等等。然后便是最为关键的第十二级,大陆上习惯将突破这一阶段的过程称之为:破虚

所谓的破虚,即是将之前一至十二级所累积的斗气或者魔力转化为虚无缥缈的法则碎片,具象化的体现便是武者的剑痕,魔法师的魔纹。

十二级之前的武者,在魔法师眼中不过是一个个移动的活靶子,就算皮糙肉厚速度快了一些,不过靠着‘闪烁’,‘魔法护盾’,‘火焰光环’等等魔法照样可以轻易的玩弄至死。

可一旦突破了十二级拥有了剑痕,这个时候的武者才能算是魔法师们的近身噩梦,他们的斗气再也不需要剑刃或者近距离触碰作为媒介才能造成伤害,通过剑痕的存在可以转化为更加凌厉的剑气进行远距离击杀。剑痕越多,所能施展的剑气也就越强,并且一些斗技也同样能够升华变得难以闪避。

换句话来说,十二级之前是魔法师们的天下。十二级之后,不考虑各种卷轴和其他道具的话魔法师和武者之间的胜率则是逐渐趋向于平衡。或许唯一值得法师们骄傲和尊贵的地方便是他们在战争意义上的用途,高阶魔法所产生的破坏力可是远远超过同级武士的。

而此刻有着十三级斗气的哈加特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根本就是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和大海!

丽娜想跑,可二十米的距离哈加特几乎是转瞬及至。

“跑?”哈加特冷哼,下手又是用力了几分,隐隐的可以听到清脆的骨骼碎裂之声。

肩胛骨骼被硬生生捏碎所产生的剧痛令丽娜忍不住痛呼出声,紧接着又是一股大力传来背上的脊椎一根根断裂,丽娜的嘴角溢血脸上更是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青筋,最后一头跌倒在了地上,可即便是这样她依然努力的说出了一句话:

“跑,你们快跑啊!”

咔嚓。

随着长剑从背后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罗亚看到的画面就此中断,他好像又听到了无数的惨叫声响起,光明骑士身上的银色甲胄在红日之下刺眼夺目,长剑每一次落下便有一个冒险者倒在地上,浓重的血红色覆盖了整片大地,不断的蔓延,不断的侵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