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视觉神经重新开始生长，属于其他生物的眼珠被改造打磨，竖状的瞳孔经过吞噬之力化成的黑雾炼化后收拢压缩，金色的瞳仁则是以左眼为标准逐渐淡化变作了一样的无垠碧绿。
罗亚的眼角开始滴血，衬着诡异的黑雾升腾显得十分可怕，这过程实在太过煎熬，像是瞎掉的眼珠一次又一次重复的被挖取出来。
“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后悔。”吞噬之力依然不甘心的暗示，告诉罗亚这枚眼珠完全支配他人的权力只有一次，而且施展的条件十分苛刻。
“不必了。”罗亚睁开了眼睛，除了稍许刺痛之外和受伤前基本没有什么差别。
这一番折腾下来，又累又困的罗亚靠着身后的大树本想着稍稍闭一会儿眼睛，可没想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时分。阳光大好，阵阵轻风拂过脸颊有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他本打算开启木屋门扉，突然想起昨夜宿醉的婕拉，也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是醒还是酣睡，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干脆选择了离开。
龙塔的第三层，海水拍打着堤岸。
“你又过来做什么。”黛博拉没好气的冷哼，一杆三叉戟在其手中虎虎生风。
“哎，别这么冷淡啊！师姐，我真的有事找你帮忙。”
“你能不能别叫我师姐。”
“行，帮完这次就不叫。”
黛博拉终于是看了罗亚一眼，到口的怒哼瞬间变成了惊诧倒吸一口气，“你的眼睛？”
罗亚脸色微变，念及精神世界中的那条灰雾蟒蛇，思虑再三后并未选择如实相告，转而道：“假的，看不见东西。”
他笑笑，补充了一句：“别看我这样，还挺受女孩子欢迎的。”
黛博拉没有说话，眉头紧缩。
很快的，罗亚跟着黛博拉来到了龙塔监狱最外围的海岸边，用这位典狱长的话来说就是环境不错关键是可以吹吹海风听听海浪。
罗亚抹了把浪了自己满头满脸的海水，尽可能的堆出笑容来讨好，“能说说武道和武技之间的区别在哪吗？”
原以为这话一出口必然会招致黛博拉的一番冷嘲，却不想她竟是一改常态很是用心的蹙眉思索，忽而指着远处的一块巨石道：“去，将它切成四方形。”
不明所以的罗亚怀着狐疑的心态拔出了重剑‘沉’，不消片刻便将其砍成了黛博拉要求的形状。
“拿着这个，再试一遍。”说着，黛博拉将自己的三叉戟递给了罗亚吩咐道。
罗亚依旧照做，但这一次却出了些小小的意外，切砍出来的四方形明显少了好几个棱角以及布满了裂纹。
大剑无锋且沉重，长戟锐利而轻便，但最后的结果反倒是用‘沉’削砍的更加工整。
早已有所预料的黛博拉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静静的看着罗亚道：“每种武器都有每种武器的具体用法。双手大剑偏向于自身的惊人重量，不中则已中之毙命，所以基本的攻击模式是砍不是削。而三叉戟乃是枪系武器的一脉变种，由于多了两根边刺的缘故其攻击方式除了‘刺’之外还要加上‘搅’。
黛博拉取过了三叉戟握于手中刺出，随后以三段尖刺的落处为支点猛地发力转动手腕，石屑扑簌簌的翻飞间，如同被细细打磨出来的四方形石块出现在了罗亚的眼前。
“你用惯了重剑，所以无论任何兵器到了手中都会下意识的以重剑的方式来使用，这是长年累月后的习惯。”黛博拉收回了三叉戟，将稍显零乱的发梢挽在了耳后，道：“也就是武道的基础。”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树叶也同样不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天分，体质，性格还有成长的经历，这些差异在起初很难察觉但到了后面就会十分明显，甚至明明修习同一种剑术的武者都会变成两个完全背道而驰的结果。
超凡而入圣。
顾名思义，只有先超越了一般的凡人才有可能踏入圣者的领域。在普通人的眼中，武者和魔法师都是天才和强者，可对这些武者和魔法师来说自己的‘同类’却是数量太多了。且不论泰瑞尔整个南方大陆，光是十二圆桌同盟的任何一个公国内，能够修炼魔法和斗气的人都以万计。
想要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中拔得头筹引起重视，唯一的方法就是‘破虚’。十二圆桌同盟内武者和法师的总数至少为十二万，然而破虚之后的强者却不足一千，这一道槛不仅仅区分了生死，更是隔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天与地。
破虚，即是超凡。
此时此刻的黛博拉微微闭目，稍稍吸气后额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复杂无比的纹路，其色灼灼，其光熠熠，这就是她的剑痕纹路！
“这五条剑痕纹路分别象征着我基于自身武道的理解和感悟，若是有朝一日凝聚出第六条，且全部融会成为权能的话就可以踏入圣级。”
说到此处黛博拉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丝无奈，叹了口气后收回了剑痕纹路，“说得有些远了，总而言之武道就是你对斗气运用方式的独特看法，经过十几二十年潜移默化后根深蒂固的习惯，至于具体的...如果你能够破虚自然会明白。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是武技。”
罗亚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脑子里拼命记忆着刚才黛博拉说的话，虽然还有些云里雾里但大致上已经有了模糊的概念。
“武技，是斗气的一种衍生形式。后者是纯粹的能量，前者是运用这股能量的方式方法。而越是高明的斗技，掌握的难度就越大，所能造成的破坏力也就越强。”
“随着斗气等级的提升，每一级和每一级之间的差距会逐渐加大，其中五，八，十二这三个阶段尤为关键。在一般情况下，第五级别的武者若想继续突破，前提条件之一就是打通身体全部的脉络。而第八级别则是建立在了前面的基础上，斗气的形态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为醒目的特征就是所谓的‘斗气化形’。关于这个，你应该见识过了。”
罗亚沉默，眼角逐渐收缩，他当然记得，当日的教廷骑士就是八级，而在他背后浮现的如同羽翼一般的光明斗气，就是斗气化形。
“你的意思是，斗气的概念就和魔力一样，而武技也等同魔法，一种将能量排列编制，使其更为尖锐有效的手段对吧？”
“那么十二级呢，在迈入十二级的时候又会遇到什么。”
“整合。”黛博拉说，用手指轻轻触碰剑痕出现的额头，“将之前的所有武道，所有技巧进行整合，化成这一枚剑痕。成功，就是破虚。失败，就去死。”
罗亚愣了愣，嘴唇刹那间变得冰冷泛白：“剑痕和魔纹一共有六道，你的意思是...每一道都是前面十二级的整合，每一次都将经历生死考验对么？”
黛博拉闻言点头，嘴角泛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现在，你该明白这条路有多么凶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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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塔三层重新回到一层后，罗亚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现在的他虽然还未接触到那种层面，但在知道构成剑痕的真正要素后，不免感到了一种遥远的挫败。他想到了哈加特，想到了索斯科，甚至还有更加深不可测的艾尔诺。
自己，真的也能和他们一样强大么。
罗亚这样想着，环首四顾，龙塔一层的街道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冷清，安静。
实际上在年终考核结束的那一刻起，就不停的有学员离开龙塔，有的是因为没有参加考核而退学，还有的则是因为年末将至赶回家里。
罗亚没有家，所以这个冬天他注定了要在龙塔度过。
悄悄的叹了口气，罗亚很快隐藏了这份落寞，想到之前龙塔之主曾许诺要将自己变成龙族的话语，他也决定趁着空闲好好的修习一下炙心火血吐纳法。
正这么想着，迎面则是碰见了一个熟人，希拉姆。他并不是一个人出现，站在旁边的是同样让罗亚觉得很碍眼的裘卡。
一个是西南公爵的长子，一个来自东方末法王朝，对于这两人的组合罗亚倒是不意外，他意外的是后边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我又是什么时候得罪的？
输什么不能输气势。
眼看这两人来者不善，想到诺森德位面发生的种种，罗亚也禁不住冷下了面庞，不闪不避的径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