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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买布 & 不是他

“你的代号,白熊。”

“白熊?”

“对,组织要求你利用现在的身份蛰伏,日后在最危机的时刻成为撕破敌人防线的利器。”

“明白。”

“蛰伏期间,你的工作是和钱清照来往,弄清她在身上隐藏的秘密。”

“是。”

“呼叫你苏醒的暗号是百尺春光,每天早晨九点一次,连说三天。”

“明白。”

和鲍广财分手后,曾云峰化妆成一个卖布头、卖针线荷包的老头,在宋凯的带领下去了郭家庄。

郭家庄,五六十户人家,三百多人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庄前河水潺潺,庄后青山横亘,风水上是个好地方。

几百口人主要靠河边的农田为生,间或河里捕鱼,或在村庄后面的山里打鸟猎兔抓獾,去城里卖钱换点日用品。

宋凯和曾云峰到的时候,妇女主任郭巧珍已经等在距离庄口三里外的小树林里。

“郭主任,这位是老曾同志。”

“老曾,这位是郭庄乡妇女主任郭同志。”

宋凯居中相互介绍。

“郭主任辛苦你了。”老曾伸出手。

“老曾同志你太客气了,我先简单给你介绍一下情况,前两天来的那几个人去的郭午阳家,是本地人,已经在这里居住十几年了,上辈人买了附近几块地,是个地主,不过为人不算刻薄奸诈,过得去。他家有个儿子在北平,听说是在政府里面工作,平常不怎么回来,隔几个月往家里寄封信,寄点钱。”郭巧珍个性开朗,快人快语,没等曾云峰开口,就把郭午阳家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最近一段时间他家里有没有来外人?”曾云峰打听。

“外人?没见过,他家十来口人,还是十几个长工、老妈子、丫头,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反常的事发生的。就是前几天来的那几个人,进了他家后很少出来,我们的同志曾经找机会问过,郭午阳说是儿子从北平给他们送来的中药材,都是从东三省买的,很珍贵,所以路上押运的人多了一些。”郭巧珍的警惕性很高,赤坂他们一到郭家庄,立刻安排人手去查。

“郭主任,老曾想要在郭午阳家辨认一个人,年纪二十四五左右,个头跟我这么高,长得挺精神,他家里有没有这个一个年轻小伙子?”宋凯跟郭巧珍见过几次,相对来说更熟悉、随便一些。

“郭午阳自己家的男人除了小一辈的,最小的也都有三四十了,长工里面有四个男的,一个五十多,一个将近四十,剩下两个都是二十多,个头都跟你差不多,也都挺精神的,两个都姓郭,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那个。”郭巧珍对庄里每家情况如数家珍,说的一清二楚。

“只能把这两个人都看一遍才能确定了。”曾云峰这趟不能白来,他必须把夜色的怀疑是否属实落实到位。

“没问题,我们有个同志也是年轻小伙子,和郭午阳家两个年轻人关系都不错,叫他想办法把那两个人叫出来,让老曾同志辨认一下就行。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会,我回去布置一下,半个钟头后我再来这里接你们。”

“辛苦你了,郭主任。”曾云锋憨厚笑道。

“见外了不是,你们等着啊。”郭巧珍挥挥手,风风火火的走出小树林。

半个钟头过后,郭巧珍按时回到小树林,热情的招呼:“等着急了吧?咱们走吧,庄里已经安排好了,等老曾挑着担子走到郭午阳家附近吆喝时,我们的同志出来给他媳妇买块做衣服的花布,老曾顺便就可以辨认一下两个人了。”

“做衣服的花布?郭主任,我先拿出几块你给我指点一下,这戏也要演的像才行。”曾云峰从装布的箩筐里面拿出一摞子。

这些布是鲍广财蛰伏前最后一次替他准备的,除了几块次品锦缎之外,其他都是各色棉布。

郭巧珍接过来大体看看尺寸,从中抽出四五种,递给曾云峰:“这几样长短、花色都行,我们那个同志穿蓝色衣服,头发专门剃了光头,很好认。”

“行,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数了,走吧。”曾云峰挑起担子,跟在郭巧珍后面。

出了小树林,他拉开郭巧珍百十米的距离,宋凯又拉开他百十米的距离,三人一个跟着一个朝庄子里面走。

郭巧珍停在路口,悄悄给曾云峰指了路后,自己躲在距离郭午阳家不远的一间房子后面偷偷查看。

“买花布了,买针线了。”

“买花布了,买针线了。”

曾云峰挑着两个箩筐,迈着八字步,手里用力摇晃一个小孩玩的拨浪鼓,缓缓朝着郭午阳家走去。

郭午阳家,来找郭家两个长工一起去山上砍柴的郭长江听见外面的吆喝声,坐不住了。

他不停地催促那两个长工:“快点,外面有买花布的,我正好给我媳妇买一块做衣服,买完了咱们上山砍柴去。”

郭长江是郭家庄地下党的交通员,奉命在郭家等候曾云峰。

郭思成、郭栓宝郭午阳家的两个长工,以前经常和郭长江一起上山砍柴。

这会儿,两人跟在郭长江出了门,从后面叫住挑着担子刚刚经过郭家大门的曾云峰:“哎,买布的,等等。”

化妆成老头的曾云峰和本人真实相貌的差距不是一般大,他不用担心万一在工地上被董志海看过他的样子而出错。

曾云峰坦然转身,盯着问话的人热情打着招呼:“小哥要什么?”

“有女人做衣服用的布么?”光头郭长江问。

“有,好几种,小哥自己来挑挑看。”曾云峰放下担子,从箩筐里面拽出所有布。

他把这些布摊在箩筐做上面,又从中抽出三种,有次一点的绸缎,有好一点的棉布,还有一种手纺的粗棉布,分别递给三个人年轻男人。

每递出一块布,曾云峰才第一次笑呵呵的直视接住布的男人:“这两位小哥也看看,家里的老太太、大妹子、小媳妇,需要的话也捎带一块,我这布可都是好东西。”

他看到郭思成时,笑的更加灿烂。

郭思成的长相和个头,和董志海一模一样。

终于找到了。

曾云峰的笑容里,带着谁也察觉不到的放松。

找到董志海,其他事情就好办了。

郭思成接过不声不响布头,用手指搓了搓,抬头问:“老板家是哪里的?”

声音不对。

曾云峰刚才的喜悦立刻隐没,脸色一愣。

不好,失态了。

他生怕自己的表情被地方察觉,顺势转身指向河对面:“城里的。”

郭思成恰好错过转过身的曾云峰的表情,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盘问:“城里的怎么想到到乡下来买东西了?”

“我家隔壁一个和我岁数差不多的人经常到乡下买个油盐酱醋的,能挣点钱,是他告诉我的,我就来试试。”

郭思成又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里离城里很远。”

曾云峰再次辨认他的声音,还是一个结果,和他在工地上听到过的声音不太一样。

“小哥有所不知,像我这种靠力气生活的人,走路什么的都不怕,我今天出来也没个具体的地方,走到哪算哪,这不上午都过去了。”他笑嘻嘻的解释,从中听不出一点破绽。

郭思成边听边看曾云峰,从他的头顶打量到脚下,又把两个箩筐细细的看了一遍。

毫无破绽。

“这是什么布?”他冷不丁的问。

“这种布叫绸缎,是绸缎里面质量稍微差一点的那种,小哥,不瞒你说,我来乡下次数不算多,不知道这种绸缎在乡下好卖不好卖,所以带的少,想试试看效果怎么样。”曾云峰坦率的说。

他越不隐瞒,越能打消郭思成的怀疑。

不过,郭思成的反常也让他内心的警惕性越来越高。

这个男人明显是在用布的常识试探他。

“思成兄弟,你要不买就别啰嗦,耽误我的事。老板。我媳妇这么高的个子,这么肥的腰,你看哪块布合适?别算多了,浪费,我媳妇不愿我的意。”郭长江的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又划出一个圆。

曾云峰看完,放下别的布,从箩筐表面一摞布里挑出四五块,递给郭长江说:“这几块都行,浪费不了,就看小哥喜欢什么花色了。”

他娴熟的动作看在郭思成的眼中,不像一个假装买布的人。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郭思成让到一边,眼看郭长江买了布,三个人一起去后山砍柴。

曾云峰挑着担子又在庄里转了一个多小时,卖了十几个铜板的针线,最后尾随郭巧珍又去了来时见面的那个小树林。

“怎样么,老曾同志。”郭巧珍看起来比曾云峰还着急。

“长相一模一样,但说话的口气和眼神都不一样。难道是我们猜错了?”曾云峰有些不自信。

“别着急,也可能真的不是他。”郭巧珍安慰道。

“他的言谈举止分明带着对我的猜疑,不像普通一个长工该有的反应,郭午阳家肯定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这一点曾云峰能感受的到。

“郭思成最近一个月离开过这里没?”曾云峰问。

董志海一直在电厂,如果郭思成曾经离开过郭家庄的话,还有一点点的可能。

“没有,这点我敢保证,每天都能看见他。”郭巧珍立即回答,毫不犹豫。

“好,我们回去再研究研究,今天谢谢你了郭主任,还要麻烦你们继续监视郭午阳家,看看他家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一有新消息,我立刻联系你。”曾云峰向自己的同志告辞。

“不用客气,郭午阳家的情况,我随时向你报告,再见,路上小心。”郭巧珍挥手道别。

傍晚时分,曾云峰回到家时,夜色和李家鹏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

“怎么样?”李家鹏焦急地问。

确定董志海的行踪,是开展下一步行动的关键。

“模样倒是一模一样,但是说话的语气、语调甚至动作完全不同。”曾云峰失望的回答。

“那就不是一个人了?”李家鹏同样失望。

“虽然不是一个人,但他肯定有问题,他在我出现之后一直试探我,这个叫郭思成的人绝不是一般人。”曾云峰断定。

“宋凯他们怎么样?”夜色突然问。

“他们还在继续监听,郭午阳家对面有一个废弃的院子。”曾云峰说。

“不行,他们必须马上撤出来。”夜色忧心忡忡。

“为什么?”李家鹏不解。

“你是说郭思成既然对我已经产生了怀疑,可能对这个庄子进行一次暗中排查。”曾云峰推测。

“你平常和郭家庄最快的联系手段是什么?”

“这次是第一次和郭家庄地下党组织联系,还是通过宋凯的,目前还没有别的办法。”

“马上派人立刻给宋凯送信,暂停对赤坂的监听,咱们的人全部撤出来。”夜色敲着桌子。

“好,我马上找人。”曾云峰急匆匆走出自己家门。

“有这么紧急么?”李家鹏看着曾云峰的背影,心疼的说。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挑着担子走了将近一天,体力已经吃不消,好不容易回家可以休息片刻,又被他们打发出去办事。

“辛苦他一下吧,宋凯他们的安全更重要。”夜色知道李家鹏在想什么,他也想过同样的问题。

“只能这样了,明天上午十点之后你用公用电话往警察局给我打,我告诉你结果。”李家鹏那里的电话监督的人少,比往特务处打电话安全。

第二天,夜色在约定好的时间给李家鹏去电话,李家鹏接住电话,笑呵呵的说:“老表,是你啊,很久没打电话了,什么时候回来?至少还要半年?哎,那你注意身体啊。家里?别担心,家里都正常,平安无事。”

放下电话,夜色沿着街道信步往回走。

一切都正常。

这个正常的回答反而让夜色产生了不太妙的感觉。

赤坂带人进入郭午阳的家,以RB人残暴的个性,对于怀疑的人不需任何理由绝不放过。

老曾离开后,那个叫郭思成的人怎么可能毫无防范举动呢?

他会自负的认为没事么?

他会大意到根本没有反应么?

他还是会表面故意放水,暗中采取阴险行动呢?

夜色恍惚中走进特务处大门,他照例没回办公楼,而是去了焦君牟住的那个小院。

前脚走进他的办公室,后脚程之林就伸头叫他:“夜科长,刚刚得到消息,雄鹰1号中午现身,焦长官命令我们出去抓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