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线索的凭空消失，除非他们本事通天才会找到这儿来。”小尨僧闭目禅坐，风轻云淡的道。
烟青燃袅，若隐若现的奏音和转舞如纱回旋。
“只是，我不明白。这两姐妹，你是如何……”
“一个失明，一个哑口。”
宗师厸说罢，小尨僧轻浮笑意，撩起眼帘朝着两人看去，“属不全，但非不全，可一人顶千，万人不挡。”
宗师厸笑笑，“真有你口中说的那样厉害？！”从宗师厸的话语中，细碎出不解和惊讶。
“只是就这件事情而言，恭玶还全然不知。我想在恭玶定我欺君之罪前面，将他练成我的第一个僵奴。”
宗师厸看着巨型的锅炉中翻滚着浓绿的汁液，道：“那我拭目以待。”
小尨僧笑笑，起身将锅炉下点滴满的晶水瓶盖好盖子，指引宗师厸一路到绝密的暗室中。
密室暗不透风，森冷潮湿，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两人走在小道，阴冷的气氛沁人扉寒。
“金影殿还有这种地方。”宗师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东看看，西探探。
当他的目光锁定在小牢笼里一只只肮脏又恶臭的释嘉老鼠时，他愣了一下。
小尨僧止步不前，退到宗师厸身旁，道：“喜欢吗？喜欢就抓两只玩玩去。”
宗师厸木然的笑笑，目光从老鼠的身上逃开，道：“不不不，我可没有这样的嗜好。”
“不过，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养了那么多的老鼠呢？”
小尨僧笑笑，带着宗师厸继续探入密室深处。
小牢笼逐渐变大，行道逐渐变得狭窄，一股刺鼻的药味随之袭来。
“很奇怪吗？”小尨僧看着宗师厸奇怪的眼神笑笑道。
“不奇怪吗？...原来，药练老鼠的人，是你。难道，你是要用它们，来对付乐天？”
“初出毛犊，有什么好对付的？”
“哦，那就是恭玶，刚才你还说要他当你的僵奴呢。”宗师厸说罢，小尨僧摇了摇头，“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这些可恶的人！可恶的人就是那么肮脏恶臭，可真是恶心。一种败类，我真的很讨厌你们很讨厌，就是这种，有什么之类的话又话，话说回来，你们这样的人不是说什么，而是我们。我们不懂这些东西，但是，这些人，这些事情。”
“会说话的巨鼠，可真是有趣。不过，它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大懂呢？”宗师厸凝神问道。
小尨僧道：“这是我的实验鼠，它的话，不用在意。”
宗师厸愣愣又笑笑，新奇的看着，打趣着道：“小家伙，刚才，你说谁恶心呢？”
“你这，什么？你这话说的，就像是我恶心一样。像你这种人，就是让，我觉得，这话，我一点都不清楚。”巨鼠撑起肥大的身体，掐着腰咤道。
它只是在重复着小尨僧平日的话。
这只巨鼠之所以会说话，全是因为听够了小尨僧的牢骚
，才脱口出。
须臾，许是巨鼠说累了，便不再说话，只是咯吱咯吱的吼声越来越大，。
此时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请你不要再说了好吗？你的话很啰嗦，也不好听，但是我相信你，是一个恶心的人。”刚不说人话的巨鼠，鬼哭狼嚎了几声。
宗师厸不忍直视的看了一眼，然后轻轻的哼了一声。
“是的。就不要说这，很就算是，你也不是。不过我在想，就是这样子，我也不想说！”
“你不想说，我也不想说，那你就别说。”宗师厸和着巨鼠说了一句。
“什么？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我不想这样说，什么看什么什么和什么。我真可你不用这么说，但是我这么和你说了你该不会听不懂怎么嘛。”
宗师厸笑笑，巨鼠看着他又说道：“人的样子丑陋而又恐怖，看着习惯而又不习惯，只不过是他在说这样的一个事情，我是不是这样的东西，或者是这样的东西。是不是？什么，你到底再说什么，我就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这样。”巨鼠顿了顿，又说了很多的话。
小尨僧拉了一个灯笼，灯笼上方拐着精致的小碗，小碗上面有一条游来游去的鱼蜡，“人生就像一盏蜡。寿命就像是会随时息没的烛光。”
小尨僧说罢，鱼蜡上的烛光一起，石壁中冰冷的眸子像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般，发着光，时不时，一闪一闪的。
寻常人看到，不是被吓死就是被吸阳。
“我永远不会忘记，丧母的痛！”小尨僧说罢，宗师厸垂下了眼眸，他也不会忘记丧母的痛，更不会忘记毁坏家园，宗师绝灭的痛苦！
可怕的眼神，危险的气息从两人身上腾起，壁中冰冷的眸子吸食着从两人身上散发出的怨气。
“听说皇上要去后山练猎。”小尨僧说罢，宗师厸明了，他微眯的眸子发冷的撩起，“以歌和璇舞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小尨僧拍着手，宗师厸又道：“北疆那边，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等一个时机。”
两人嘴角微微轻浮，小尨僧的脸上因为烛光的扩张，而急剧上升出腥红的血色，“不要太小看乐天，他机灵得很。”
宗师厸点点，“所以，王戬要做的事情，我都让范健去做了。”
听宗师厸这么一说，他脸上的血红开始膨胀，很快，遍布到脖子和耳根，他的小手瞬间拉长，拍了拍宗师厸的肩膀，道：“可信吗？”
宗师厸摇摇头，“活着，是不可信。死了，就另当别论了。”
小尨僧笑笑，熄灭了鱼蜡，升起的黑烟钳住了巨鼠，巨鼠没有发出咯吱咯吱的叫声，它一动不动的，像是在享受着黑烟钳带给它窒息的快感。
看着巨鼠一动不动，宗师厸的黑眸跟着石壁中冰冷又雪亮的眸子眨巴了几下。
“那个知秀，我看着可不普通。”
宗师厸顿顿，目光往小尨僧暗红的兰裟上移了几寸，“她只是个女孩子，能成多大火候？”
“她可是不一般的女子。”
宗师厸笑了笑，“对。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曾闻山外青山楼外楼有一女，举止幽闭，有着仙家气派。”宗师厸一闻此言，不觉小尨僧口中的“一女”即是她妤锦。
小尨僧又说道：“她和我们不同。尽量井水不犯河。”
宗师厸笑笑，也不当真，巨鼠从一动不动到挣扎一番再到一动不动，直到黑烟钳消失，小尨僧才拂过手将巨鼠就地。
她的确不同凡人，当时楼兰卿与妤锦成亲当日，她还在山外青山楼外楼，等着楼兰卿去迎娶。
而当时，他宗师厸只想诚心的祝福两人，想不到，那一日，红事变成白事，宗师厸成了楼兰卿。
关于楼兰卿的死，他并没有怪罪过妤锦，毕竟不是妤锦的错。
而杀死楼兰卿的人，他查过，皇家虽对楼兰卿起了杀心，但真正杀他的人，却另有其人。
这个人，他查不到。
他要替楼兰卿报仇，更要为了自己的家园血恨。
其一，仇家不知何人；但其二，他知道就先报！
妤锦对他宗师厸而言，不知为何，见一次便倒霉一次。
小尨僧思忖良久，掐指一算，闭目道：“那姑娘与你对克。恐对你我不利，最好让她从大京快点消失，越快越好。”
小尨僧料事如神，妤锦与宗师厸却实相克，不管谁先见到谁，两人都会倒霉。
其实宗师厸对妤锦谈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可宗师厸从不动女人，更不打女人的主意。
宗师厸明白小尨僧口中的消失，他明知故问道：“她竟不是个泛泛之辈，那我该让她从大京消失？”
宗师厸说罢，小尨僧眯着双眼点点，小尨僧又一掐指，道：“明得他和楼兰卿的关系，你姑且让她依着你找到楼兰卿的尸体。其一，借她的手，复活楼兰卿；其二，你可以全身心投入到毁灭大京的计划中去。楼兰卿复活和毁灭大京，两不误。你不觉得这样很好？”
小尨僧这样说，说明他理解宗师厸，更清楚宗师厸的心思，他不想为难他，所以才得此策。
宗师厸很感动，他虽然不舍楼兰卿，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小尨僧的献策。
因得小尨僧道行高深又具宗师之力，宗师厸早前就向他询问过楼兰卿的死因，小尨僧自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他不可告知宗师厸。
其一，宗师厸不是挖心者的对手，一旦相撞，指不定会大祸临头；其二，挖心者，不该惹也惹不起。
时至今日，机缘尚好，小尨僧布下了一颗完美的棋子。
只要妤锦找到楼兰卿的尸体，宗师厸的复仇大业和起死回生楼兰卿便会一并而得。
一来，可以让宗师厸免受大祸，二来，借力铲除阻碍，坐收渔翁之利。说起来既不遭伤，也不费力。
这样的事情，说什么，哪怕小尨僧骗了宗师厸，那也是一件值得的好事。
“干水还有吗？”小尨僧问道。
宗师厸点点，道：“放心，没有我会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