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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由(2)

知道已经瞒不过去,云初容低下头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跟了宁鸢这么久,对宁鸢的脾性也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此刻若还不说实话,只怕要叫她更加生气。只是实话是什么,她自己心里也弄不明白。她与李纾之间的种种,并非她们所猜测的那样。

宁鸢静静盯了她一会儿,沉声吩咐春禾:“你去与莒王说一声,皇上在太极宫里等得急了,让他莫再停留,速速去吧。”

春禾偷偷看了一眼她们二人的脸色,应了声好便向李纾那边跑去。李纾听了她说的话,下意识地往宁鸢所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她一张脸冷若冰霜,也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关切地看了看云初容,才向太极宫的方向走去。

宁鸢收回目光,扫了眼云初容:“你还不打算与我说实话?”

“奴婢不是不愿意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云初容咬着嘴唇道:“奴婢也不是有心想要隐瞒美人,但……但……”她蹙蹙眉,实在说不下去。

此刻春禾已经回到她们旁边,看这阵势也知道不能多嘴,遂福了福身又远远地走开了些。宁鸢静了静心,平复了一下情绪:“你不知从何说起,那便回答我的问题。你与莒王……可是已经私定终生了?”

“没有!”云初容急忙否认:“奴婢与王爷之间一清二白,绝对没有发生过任何苟且之事。一直以来,都只是奴婢一厢情愿罢了,王爷并没有错。”

“那这个呢?”宁鸢一把举起她的手,撩起半截衣袖露出那只碧青色的玉镯:“这是皇上赏赐给莒王的,怎么会戴在你的手上?这东西如此贵重,莒王怎会随随便便就给了你?”

云初容一怔,看起来倒真不知这只玉镯的来历。轻轻抚过腕上的玉镯,她抬头道:“那日,奴婢见王爷手里拿着这个,便说了一句好看,谁知王爷毫不犹豫地就将它送与了奴婢。奴婢问他是不是要紧的东西,王爷说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奴婢才……若是知道这是皇上所赏赐的,奴婢又怎么敢大摇大摆地戴着?”

这话倒不假,云初容不是不知进退的,若是知道来历她未必敢这样戴着。宁鸢眉头微展,脸色好看了些:“那还不把它拿下来,等着落人话柄吗?”

“是,奴婢这就收起来。”云初容说着飞速地将腕上的玉镯摘了下来收入怀里,双颊微微泛红:“回头……回头奴婢会将玉镯完璧归赵,请美人放心。”

“罢了,”宁鸢轻轻叹了声气:“既然他不当一回事送给了你,你收着就是,只是别再拿出来戴了。”顿了顿,她复又问道:“虽说你们二人之间清清白白,但是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之间……可有儿女私情?”

云初容张了张嘴,一时无话。她的脸色愈加潮红,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一副娇羞的模样。她这个样子就算什么都不回答宁鸢也能猜到答案了,心里打了个咯噔,宁鸢道:“那莒王打算怎么做?你虽然是宫女,但好歹是我身边的人,他若是作为妾室娶回王府也不是不行。”

“王爷……应该没有这个意思。”云初容神色一黯:“王爷是人中龙凤、明月之光,可奴婢却只是小小飞萤,怎敢奢望?何况奴婢早已立誓要尽心伺候美人一辈子,婚姻大事早就已经不做考虑了。”

那就是她心里头有李纾,李纾心里却未必有她。宁鸢稍稍放下心来,又有一丝怅然。云初容跟了她这样久,私心里她是希望她能幸福的,也想着将来为她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但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李纾。

虽然不知道李纾与良芳仪当年的一段情究竟如何,但是那份深情,就算没有经历其中的人也不难体会。如此情真意切的过往又怎会那么容易忘记?李纾就算对云初容好,也不会是那般真挚的爱恋了。

轻轻执起云初容的手,宁鸢柔声道:“你若是有了意中人,我绝不阻拦你;若是你和他郎有情妾有意,我也定会成全你。可是初容,你不是个糊涂人,应该知道莒王并非是你可以所托终身之人。他的婚事皇上一直放在心上,你以为仅仅是因为他是皇上在意的弟弟罢了?他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他的婚事关乎整个大唐社稷,你明白吗?”

“奴婢明白。”云初容面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凄凉,她苦笑了下:“一直以来都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奴婢是情不自禁,可王爷只是怜惜奴婢一片真心。美人请放心,奴婢……奴婢会管好自己,绝不做出让您为难的事。”

宁鸢拍拍她的手,叹道:“你这么聪明,我也不必与你绕弯子。眼下后宫看似平静无波,可底下的暗涌不知有多深,一个不留神我怕就要万劫不复。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宫女,要是有人刻意盯着你拿你做文章,别说到时候我有麻烦,你自己也逃脱不了。身处后宫的身不由己你一早已经明白,既然明白,也就无谓让自己身陷囹圄了。”

“是。”云初容福了福身:“之前是奴婢糊涂了,美人请放心,奴婢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宁鸢点点头,也不愿再多说。云初容是聪明人,她点到即止也就是了,往后的日子只要她自己留神,总也不会再出什么乱子。李纾为人洒脱,确实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男子,但也确实不是云初容的良人。

今日她要云初容挥剑斩情丝虽然残忍,但往后若有机会,她定会弥补。只愿她真能明白她的一番苦心,不要在心里记恨她。

春日一来,最喜悦的事情莫过于冰雪消融百花绽放,院子里的桃花开得绚烂夺目,叫人看着也不禁心情舒畅了起来。宁鸢一时兴起,就叫人准备了一席桃花宴,谁知让丽妃知道了,就说索性宴请后宫各位姐妹,也算是让大家找个名目聚一聚,说说话儿。

不过因为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请来的人也不多,只叫了丽妃、秋妃、良芳仪、文芳仪罢了,再加上宁鸢与同住临水斋的盈香,不过六人。沈芙因为身子还没痊愈,所以恹恹地不愿出席见人,这点倒是正合宁鸢的心意。

开席之后,几人说着笑着,倒也算是相谈甚欢。丽妃原本就为人宽和,此刻对着各位姐妹更是笑语盈盈,与宁鸢私下所见截然不同。宁鸢不禁愈发佩服她,这才是能在后宫屹立不倒的人,像荣贵妃那样树大招风,早晚要落得今日的下场。

“呀,我才发现秋妃娘娘的这件衣裳别有洞天呢!”苏梦羲笑着指向秋妃的后背:“你们瞧,前片儿那么素雅的衣裳在这儿竟绣了大片的金丝芙蓉,真是别出心裁。”

“快别取笑本宫了!”秋妃笑着扭过身子去,与众人闹作一团。她一向是没多少坏心眼儿,只是单纯地要李纯宠着她,宁鸢虽有时不喜欢她的所作所为,但看她为人口直心快,便也渐渐不再想着为难她。

“怎么是取笑呢?”苏梦羲笑道:“臣妾是羡慕,尚衣局可从来没有给臣妾送来过这样精致的衣裳。想必皇上见了定也觉得惊喜,到底还是要宠着秋妃娘娘呢。”

“可不是吗,”宁鸢也笑道:“臣妾终于明白皇上前几日怎么看着臣妾的衣裳直摇头,原来是见惯了惊喜,看不惯咱们的平庸了。”

秋妃娇嗔地横了宁鸢一眼,埋首在丽妃肩头。丽妃也笑得厉害,轻轻推开她道:“可别不好意思呀,都是自家姐妹,赶紧教教咱们怎么让尚衣局做出这么好看的衣裳送来,咱们也好穿着招摇几回。”

宁鸢听着大家笑闹,心里是真的欢喜。虽然也许她们之中的许多人都各怀心事,但至少也有放下一切笑谈的时候。在后宫,多少人是身不由己,想必她们也都会怀念这一刻吧。

想着她随意往旁边一瞥,就瞧见盈香微微蹙眉看着一桌菜肴,脸色略显苍白,似是十分不适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