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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2)

才踏入宫门,宁鸢就觉得里头格外宁静,完全不像平日里的样子。再看前厅门口,只见小林子、小乌子、碧巧与南霜依次跪着,一个个头贴着地,浑身发抖。宁鸢蹙蹙眉,穿过他们走了进去,就见皇上与太后端坐在里头,荣贵妃与凌若幽则站在一旁,地上还跪着云初容与春禾。

宁鸢定定神,跪下给他们请安:“臣妾恭请皇上圣安,恭请太后圣安,恭请荣贵妃娘娘金安——”

李纯只静静看着她,眼里毫无波澜,半晌都不开口。太后看不过去,轻轻咳了一声正待说话,便听他淡淡问道:“你去哪儿了?”

宁鸢抬首凝视他,从容道:“走在半路上,臣妾身子略有些不适,所以让初容回来取一杯茶。”

“取茶?”荣贵妃插嘴道:“路边那么多的宫女太监,就偏要她回来取茶吗?”

宁鸢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只是淡然地看向荣贵妃,道:“倒也不是偏要,只是当时臣妾无暇顾及太多,只想着初容是一直伺候臣妾的,也最晓得臣妾的心性,所以叫让她回来了。”

荣贵妃扯着嘴角笑笑,有几分了然又有几分戏谑,却不说破,只是眼睛瞥向了别处不再问她。李纯依然是看着宁鸢,仿佛要把她的每一个细节都留意在自己眼中。片刻,他又问道:“那为何方才朕派人按着初容说的地方去找你,却不曾见你?”

宁鸢眨了眨眼不作回答,反问道:“皇上相信臣妾吗?”

李纯没有丝毫迟疑,微微一笑:“朕信你,所以你才要对朕说实话。”

“皇上!”荣贵妃娇嗔道:“您不能再惯着她了,省得一会儿她又编排什么胡话。”

宁鸢亦微笑,转过头去问她道:“那依贵妃娘娘所想,臣妾方才是去哪儿了呢?”

荣贵妃冷哼一声,慢条斯理道:“本宫不晓得你去了哪儿,不过方才,本宫倒是忽然想起一事。”她说着顿了顿,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又缓缓说:“本宫记得在正月里的那段日子,有几日熙宝林常在含元殿祈福。说来倒也蹊跷,那段时日,本宫竟听闻一向如野马脾性的莒王居然也安安生生地在含元殿呆了数日。初时听闻这件事,本宫还不愿意相信呢。”

她打得竟是这样的如意算盘!宁鸢终于猜透她心中所想,不由打了个冷颤。那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情,可那时她并未发作,原来是要留到现在秋后算账,真是不可谓不用心。

心中虽然惊讶,可面上依然从容,宁鸢笑道:“臣妾倒不知娘娘究竟要说什么了。莒王确实出现在含元殿中,这事儿含元殿的太监宫女都能作证,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可臣妾不知,莒王的出现与今日之事又有何干系?”

“有何干系?”荣贵妃笑了起来,如同听了笑话一般:“熙宝林,你该不会不知道,今日莒王又从封底回来,已经入宫了吧?”

“原来娘娘的意思,竟是臣妾方才偷偷去见了莒王?”宁鸢扑哧一笑,摇了摇头:“娘娘一向冰雪聪明,这回却真是猜错了。臣妾与莒王素无来往,更不知晓他今日入宫一事。”她说着敛了心神,正色看向李纯:“皇上,自古以来,女子的清白皆是一等一的大事。贵妃娘娘关心则乱,臣妾不改怪责,但求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

李纯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到荣贵妃的脸上,旋即又转了回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许久方道:“那你告诉朕,刚才寻不见你的那一会儿,你去了哪里?”

宁鸢心中一痛,面上虽无反应,内里却不禁苦笑。她一直未说她去了沈芙那儿,一来是因为由她口中说出旁人未必相信,二来更是因为她想知道李纯对她究竟有几分信任。他是她后半生唯一可托之人,也是这宫里唯一的依靠,她敬他爱他重他,却不料竟换不来他一丝心甘情愿的相信。

心思已是百转,时日却不过一瞬。低了低头,宁鸢平静道:“臣妾去了……”

“宁姐姐,你的发簪落我那儿了!”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沈芙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皆是一愣,往院子里看去,就见平日里足不出户的沈芙带着贴身宫女匆匆而来。她穿一件粉色罗裙,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红,似春日蝴蝶,娇俏动人。

沈芙咋咋呼呼地走进屋内才仿佛后知后觉地瞧见这许多人,忙不迭地跪下请安:“皇上、太后圣安,荣贵妃金安——臣妾失仪了,臣妾并不知有这么多人在宁姐姐这儿。”

荣贵妃眉头一皱,瞪了眼沈芙,恨不得将她推到外头去,免得毁了她的一局好棋。太后倒仍是镇定自若,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只看李纯如何处理。

“你怎会来了?”李纯语调柔和了不少,像是对自己的亲妹说话一般:“朕不是安排了沈夫人与你相见吗?母女之间的体己话这样快就说完了?”

“可不是说完了,”沈芙乖巧道:“正是送母亲出去的时候,瞧见宁姐姐在不远处的亭中休息。臣妾本想着去和她说说话,没料到她脸色那样差,忙将她请去汀兰阁休息了会儿。”

李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二人,良久才似刚想起来一般,道:“先起来吧,别跪着说话。”

宁鸢咬了咬唇,硬撑着站了起来。从她进屋已经跪了许久,双腿早有些发麻,但那人原来也不过视若无睹罢了。

“你一向不喜欢出来走动,”李纯道:“今日兴致倒好,亲自过来了。”

沈芙笑着望了一眼宁鸢:“方才宁姐姐不舒服,臣妾就叫采雪替姐姐蓖了半晌的头发,簪子想必就是那会儿拿下来的。臣妾后来瞧见了,想着许是姐姐心头所好,怕姐姐寻不着了担心,便赶紧送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李纯指了指宁鸢:“你过来。”

宁鸢抿了抿唇,慢悠悠地挪了过去,脸上一副委屈的样子。李纯不由心软,带着丝愧疚拉住了她的手:“朕问你去哪儿的时候你就该说的,怎的非要绕弯子?都说你刚才不舒服,现在可好些了?”

心中本就有些委屈,半分真情半分做戏,宁鸢竟也就真的掉了几滴眼泪:“皇上现在可愿意相信臣妾了?”

“朕一直都是信你,只不过想听你回答罢了。”李纯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好了快别哭了,母后还在这儿呢,没得让人看笑话。”

宁鸢忙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对太后福了福身:“臣妾失礼了,望太后不要怪罪。”

太后笑道:“哀家怎会怪罪,先前和你说话,哀家只觉得你沉稳懂事,倒是很喜欢你。所以听说你不舒服,哀家才急着要让太医来瞧瞧你。”

原来还是要验查。宁鸢不动声色,只作感激状:“多谢太后——臣妾刚才就瞧见张太医了,太后关怀臣妾,竟还请了太医署的老人儿来。”

“这才妥当。”太后冲张行之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来替熙宝林把把脉?”

张行之连连称是,取出了自己医药箱中的物件,静心听起了宁鸢的脉象。片刻之后,他仔细回禀道:“启禀太后启禀皇上,熙宝林的脉象沉稳,只是略有些弱,这应与宝林本身的体质差有关系。微臣会给宝林开一些进补的汤药,按着方子服用调养的话,今年冬天,宝林便可康健痊愈了。”

“这样就好,”太后道:“那你就开方子吧,回头让泳思堂的人过去太医署取药便是。”

张行之忙应着去了,李纯皱眉捏了捏宁鸢的手心:“怎会身子弱呢?可是这泳思堂地方不好?朕瞧着这儿有些偏远,冬日里还颇为阴冷,确实是不适合你住着。朕记得你是因病迁居,既然如今病都好了,还是搬回原来的住处好生调养吧。”

宁鸢想了想,忙道:“这儿挺好的,若是再搬回去,倒是又要劳烦丽妃娘娘费心。臣妾记得秀坤宫已有好些人住着,娘娘定然要劳神许多事,臣妾万万不敢再给娘娘多添烦忧。”

“这话说的对。”一直未曾开口的荣贵妃又开了腔,神色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意味:“皇上偏心,秀坤宫已经十分热闹了,皇上还要让熙宝林也住过去。臣妾的宝华殿一直只住着臣妾一人,真是怪孤清寂寞的。”

“你的意思是……”

“臣妾的意思是,就让熙宝林搬去宝华殿与臣妾同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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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懂的,我的晚上,通常是半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