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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3)

正想着应当站起身来,苏梦羲却已伶俐地反应过来,上前按住了宁鸢的身子,柔柔笑道:“姐姐坐着就好,姐姐怀有龙裔是社稷之福,贵妃娘娘宅心仁厚是后宫之泽。如今我们皆是皇上妃嫔,姐妹之间,无需这样多礼。”

宁鸢心生感激,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就听荣贵妃轻嗤一声,道:“苏美人也忒会说话了,本宫瞧着,你倒是和熙才人一见如故。”

苏梦羲浅笑了下,回到座位上坐好,慢条斯理道:“宫里的姐姐们都生的亲切,加之平日里贵妃娘娘调教有方,臣妾自然一见众位姐姐就心生欢喜。”

荣贵妃扫她一眼,清了清嗓子,外头的太监便会意地又宣了才人入内。方才人、沈才人与新封的乔才人、裴才人很快一同进来,宁鸢忙起身跟着站到了人群里,一同福身向荣贵妃请安。刚才已经费了那样多的口舌,她若再不机灵些,还不知道荣贵妃要怎样对付她。

显然没料到宁鸢会一同福身请安,荣贵妃眉头挑了挑,这才淡淡吩咐她们起身落座。不等荣贵妃再度开口,方才人已经冲着宁鸢笑起来:“我说怎么在外头没瞧见熙才人,还以为妹妹身子重便不过来请安了,没想到竟然已经在里面坐着。也是,外头起风了,妹妹身娇肉贵的,哪里受得住。”

宁鸢心中冷笑了下,面上却是亲切:“全靠贵妃娘娘垂怜,才恩准了臣妾在屋内等候,方才人若有不满,难道……是对娘娘不满?”

方才人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未说出话来,只好恨恨地瞪了宁鸢一眼。荣贵妃不满地皱了皱眉,冷声道:“今日新人入宫,你们俩费什么口舌,没得让人看笑话。”

“正是呢,”宁鸢接口道:“臣妾替方才人向娘娘赔不是,还请娘娘宽宏大量,不要怪罪。”她不过说了一句话,就把罪责四两拨千斤地都丢给了方才人,只是也不要怪她冷漠,方才人本就是荣贵妃的人,她若不反击,今日还不知道要被她们耍成什么样儿。

“你……”方才人咬了咬嘴唇,绞着手里的帕子一副恨不得将宁鸢撕碎的样子。

“好了!”荣贵妃看着她喝道:“丽妃、纪美人、苏美人都在这儿看着呢,你这样成何体统?见过这位苏美人了吗,怎的连这规矩都不懂了?”

方才人一惊,忙站起身来向着苏美人福了福身:“苏美人万福,臣妾实在是失仪了。”

“姐姐快请起吧,”苏梦羲倒是处变不惊:“我万万不敢受姐姐这样的大礼,真是折煞了。”

“这位就是苏美人呀?”说话的是乔才人,她生得珠圆玉润,唇红齿白,也是个标致的姑娘。“我……臣妾早就听闻苏大将军的爱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臣妾瞧着,就是比起贵妃娘娘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宁鸢一怔,忙去看荣贵妃的脸色,果然见她脸色冷了下来。这乔才人到底年纪小些,也实在是心直口快,这样的话说出去,若放在有心人的耳中,那既是得罪了荣贵妃,也是得罪了苏美人。

苏梦羲脸色也变了变,但很快笑着道:“乔才人真是过誉了,臣妾不过尔尔,怎能与贵妃娘娘国色天香比之?看皇上宠了娘娘这么多年,也该知道娘娘的美貌与心智在皇上心中是无人能及的。”

荣贵妃的脸色稍稍和悦了些,瞥了一眼乔才人:“乔才人说的也不错,苏美人确实长得漂亮……你说是不是啊,熙才人。”

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宁鸢怔忪片刻,镇定道:“苏美人花容月貌,如仙女下凡,娘娘倾国倾城,乃人间绝色,臣妾等,望尘莫及。”

荣贵妃饶有意味地看着她,末了微微扬眉,示意后头的人继续入内觐见。苏梦羲亦偷偷抬眼看向宁鸢,不能不说心中有一丝叹服。早在入宫之前,府里的教习姑姑就告诉过她如今后宫,最得宠的就是荣贵妃与熙才人。她原本以为那熙才人不过是年轻貌美,才能如此得宠,今日一见,才明白了几分她为何得宠的原因。

虽说自古以来,人们大多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像天子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会不希望红袖添香在侧的是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女子?这位熙才人虽不是貌美过人,但心思剔透,宠辱不惊,这才是能在后宫里长久生存的样子。

其后宝林、御女、采女分批觐见,荣贵妃与众人说了会儿话,又打赏了不少东西,直到正午时分才由着大伙儿散了去。宁鸢怀着身孕,又陪着说了一上午的话,还要警醒这个提防那个,早就疲惫不堪,回到临水斋便倚在榻上沉沉睡去,连午膳也未曾用。

等醒来时,已是下午时分。宁鸢揉了揉脑袋,一抬头竟见李纯坐在书桌旁看书,他面容沉静,一手握书一手支颔,读到精彩处又不由微笑。宁鸢瞧着他,只觉得岁月静好,恨不能时时刻刻都这样安稳地过日子,不要去想那后宫的纷纷扰扰。

就这样看着他大半晌的光景,还是云初容端着茶进来才发现她已经睡醒了。李纯被惊动,忙放下书走到她榻旁:“怎的醒了也不叫朕?”

“看皇上读书读得仔细,不忍打扰。”

“是朕不忍打扰你才是。”李纯爱怜地捧着她的脸:“一上午肯定累了吧?朕本想来与你一同用午膳,就见你一脸倦容,睡得正香。”

宁鸢一惊,忙问:“那皇上可用膳了?初容,现下什么时辰了?”

云初容道:“已经是申时一刻了,皇上见才人睡着,便吩咐奴才们都退了下去,由皇上一人陪着,也还未用膳呢。”

“怎的李郎也不吃?”宁鸢不禁心疼,一把握住李纯的手竟都没发现自己用错了称谓。李郎,这是曾经在王府他们二人独处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叫他。

李纯浑身一颤,看着宁鸢抖了抖嘴皮子,良久才颤声问道:“你方才……方才唤朕什么?”

宁鸢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么亲昵的称谓是她与李纯之间的秘密,旁人不该知晓,可她却不能把事情说破,毕竟就算说破了也不一定会有人相信。顷刻间,她脑中迅速转过千万个理由,才垂首道:“臣妾失言,请皇上赎罪。臣妾只是看戏文里头,家中娘子总会称谓丈夫为郎君,方才一时疏忽,竟然也这样称呼皇上……臣妾万死。”

李纯又怔怔地看了她片刻,似是要确定眼前之人确实不是他青梅竹马的沈萱,方轻轻叹了口气:“朕恕你无罪,只是……只是没有人那样唤过朕,所以朕一时有些不适。”

“那臣妾……可以这样叫皇上吗?”

李纯的眼神飘向别处,静默半晌后摇了摇头:“若被人听见,唯恐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朕不愿让鸢儿身陷险境,鸢儿的心意,朕已经明白了。”

宁鸢看着他失神的样子,觉得自己也跟着难受起来。他定是想起了沈萱,想起了他们从前恩爱相伴的日子。他不愿意再有人唤他为“李郎”,也定是因为他怕听见这样的称谓就想起已经去世的沈萱。

他不是没有心,不是忘情负心之人,纵使他现在宠爱着别人,他的心里也总有一处是留给沈萱的,是吗?

宁鸢不知道答案,可她希望是这样的。希望他们之间的情意永远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希望李纯心底永远都记着那个与他年少相伴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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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文案里的惊天秘闻了……Orz……(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