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烨睡在她的身侧,黑暗中,楼兮瑾听到他嘴里发出啧的一声,似乎是做恶梦了。
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上面居然满是细密的汗珠。可是,他并没有身体发热或者发凉,似乎就是做恶梦了。
楼兮瑾伸手,刚想去推他,但是宇文烨却忽然翻了个身,声音呢喃着道:“阿暖……阿暖……”
手僵在半空,她看着宇文烨的脊背,脸上的担忧慢慢的退散,取而代之的是冷静。静静的看着他的脊背,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不着了。
因为……连老天都想让她看看,自己深爱的男人,心中住着另一个女人的事实。无论她怎么告诉自己阿暖只是个可怜的女人,可是……这是他第二次梦里喊她了。
作为他身侧的女人,心情如何能好起来?
这房子,曾经是阿暖与他的回忆……他不想翻新,也是想留点回忆吧?
楼兮瑾有些难过的转身,然后背对着他,眼眶有些不争气的红了起来,她想着,明明两个人看起来那么相爱,甚至……他总是让着自己,为什么却在梦里总是喊阿暖的名字?
阿暖,真的那么魂牵梦绕么?
“阿暖!”忽然宇文烨身子猛地一颤,大叫一声,他从床榻上坐起来,撑着额头,他大口大口的吸气。之前与楼兮瑾同床共枕的时候,阿暖也进入了他的梦。而这次……阿暖又进入了他的梦里。
上次的阿暖是忽然间变成了骷髅,这次的阿暖一直在前面走着,到处都是死尸,只有阿暖一个人,在昏暗的林子里走着,时不时的,还将捧在手上的烂肉往自己的嘴里送。
他已经把这个场景忘了好多年……忽然做梦梦到,在这午夜梦回的时候,说不心悸是假的。
但是,他很快意识到楼兮瑾还在身边。立即看向身侧,他看着楼兮瑾一动不动的脊背,微微松了一口气。
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好一会儿,他才躺下来,然而没再抱楼兮瑾,只是看着床顶,然后轻不可闻的道:“阿瑾……对不起。”
他真的不是有意在她身边喊阿暖的,他也不想喊,可是这是他的梦魇,他怎么也逃脱不了……
但是他不明白的是,醒着的楼兮瑾,听着他这句对不起,却曲解了他的意思。楼兮瑾以为,他的道歉,是因为……他真的放不下阿暖,所以他才道歉。
稍微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子,楼兮瑾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继续闭着眼睛装睡。宇文烨稍微紧张了一下,但是看到她只是动了一下,他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与阿瑾太幸福,阿暖心中不舒服了,所以才……托梦给自己。宇文烨心中有些怕,但他还是睁着眼睛,看着床顶。
漆黑的夜里,楼兮瑾的呼吸,被他纷乱的思绪给忽略,他睁着眼睛,明明很累,却怎么也不敢睡了。
万一像上次那样,阿瑾一醒来就听见自己喊阿暖,那么他刚维持起来的感情,又要出现裂痕。最近因为白衣人的事情,他不能再分心想别的事情,更不想感情的事情扰乱他的心智,那样……对他出谋划策会有影响。
楼兮瑾最终还是睡去了,只是胸口很闷。再次醒来的时候,宇文烨已经不再身边了。从床榻上坐起来,她抱着被子,觉得心口空空的。
将衣服拿过来穿好,她默默的洗漱,然后围上毛领,正准备出门去觅食,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王妃娘娘,您起了吗?”丫鬟在外面喊着,站在门边的楼兮瑾叹息了一声,她心中期待的还是宇文烨,但是……他进门前不会敲门的,是她想多了。
“起了。”说着,她伸手,将门打开。外面陌生的丫鬟吓了一跳,看着楼兮瑾,她后退了两步,然后垂眸道。
“膳食准备好了,请问您是在房里吃,还是去膳厅?”
楼兮瑾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王爷呢?”
“回王妃娘娘,王爷说有事情,一早就出门了,让你起来记得用膳,记得吃补品。”丫鬟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
楼兮瑾忽然觉得很烦躁,听着丫鬟语气里的笑意,她莫名的有些火大。
“吃什么补品?!我病了吗?!拿走,我不吃了!”楼兮瑾说着,转身狠狠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靠在门上,楼兮瑾的眉目上满是怒气。她不想对那丫鬟生气的,但是心中实在生气,她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是就是生气。
外面的小丫鬟心中虽然有些委屈,但是更多的是害怕。
楼兮瑾心情尤其的糟糕,在屋子里呆了一天没吃没喝,晚上宇文烨回来,负责服侍楼兮瑾的丫鬟就将此事告诉了他。
宇文烨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是更多的是不解。
来到房门前,他抬手推开门,只见楼兮瑾已经睡了。背对着他,被子里鼓鼓的,就一个头露出来。悄声的来到她的身后,宇文烨爬到床榻上,然后伸手摸她的头。
本以为她是病了,只是手刚碰到楼兮瑾,却忽然被她一下子给狠狠的打开了。宇文烨有些愣了,趴在才床榻上,半响他才开口道:“阿瑾,睡了吗?”
因为背对着他,宇文烨不知道她睡了没有,但是她刚刚的反应,着实令宇文烨难受。为什么那么抗拒?
楼兮瑾听见他问自己,语气略带冷淡的道:“睡没睡,你自己看不到吗?”
语气里满是火药味,宇文烨有些不解,坐在床榻边,他看着楼兮瑾的脊背,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怎么忽然间生气了?”
“没事,只是你出去为什么不跟我说就走了?”楼兮瑾强压住心中的怒气,声音稍微温和了一些问道。昨天晚上她既然装睡了,现在再这样,恐怕显得她心机深沉。
宇文烨看她是因为这事情跟自己生气,不自觉的轻笑了一下,然后道:“因为是急事,当时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忍心打扰你。听说你一天没吃饭了,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清淡的,一会儿起来吃一些,好吗?”
他的声音柔和,带着满满的宠溺。楼兮瑾心中有怒气,但是到底还是平静了下来。
“吃不下,我想睡睡。”语气恢复平常,可是却带着些许疏远,让宇文烨有些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还是谁惹你生气了?阿瑾,告诉我,别闷在心中,行吗?下次我出门前一定跟你说,你别生气了。”宇文烨扶着她的肩膀,轻声道。
“谁说我生气了?我要睡了,你别再问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楼兮瑾挣脱了宇文烨。
宇文烨总觉得……她是不是听见了昨晚自己喊阿暖的事情?可是楼兮瑾没有说,他自然不敢贸然开口问。
沉默的看着楼兮瑾的脊背,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那我先去吃晚膳了。”说着,他便起身,然后转身出去。
楼兮瑾捂着被子,没有喊他,走到门边的宇文烨,看她还是背对着自己,心下有些失落。如果是因为阿暖的事情,为什么不问自己呢?为什么要闷在心中,生闷气?
晚膳宇文烨也只是随便吃了一些,但还是让厨房下了一碗面条,亲自端到了房里。楼兮瑾此刻已经睡着了,宇文烨看着床榻上的她,将面条放在一边,然后坐在床榻边,轻轻的摸着楼兮瑾的脸。
“阿瑾,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说清楚,不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很难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受,他垂眸看着楼兮瑾,一脸的惆怅。
楼兮瑾皱了皱眉,然后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宇文烨,她呆了一会儿,然后便声音里带着疏远的问道:“有什么事情?”
“起来吃点东西。”宇文烨看着她,眼睛里带着认真,语气不容置疑。顺便,还把她从床上拉着坐好。
“说了吃不下。”楼兮瑾声音里很快又带上不耐烦,宇文烨不理会她,直接起身,然后将桌子上的面端起来,重新来到她的身边,对着她道:“来,吃一点。”
用筷子夹起面条来,他伸到了楼兮瑾的面前。楼兮瑾看着他手上的筷子,想到昨晚的事情,心中只觉得冷笑。
“我说了不吃。”说完,便紧紧的闭着嘴巴。
“阿瑾,乖,无论怎么样,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你都一天没吃没喝了,身体怎么受得了?”宇文烨声音里带着温柔,好声好气的哄着,像是哄孩子一样。
“我说了吃不下,你非要硬塞吗?!”楼兮瑾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烦躁,为什么要这样虚假,明明心中装着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假对她好?!
“我是为你着想,你一天没吃,一会儿怎么睡得着?你不舒服我喂你,这是清淡的,你稍微吃一点。”说着,宇文烨将碗拿着凑近了她的唇几分。
楼兮瑾皱着眉,满脸不耐烦,用力的一挥,只听见“啪”的一声,宇文烨手中的碗被她一下子挥到地上。
宇文烨看着她,终于眉目上有些怒气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你不可以说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生气?”声音里带着斥责,他站起来,一把将手上的筷子摔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恼怒不已。
“我说了我只是吃不下,你自己非要硬塞。”楼兮瑾淡漠的说完,然后掀起被子,躺了下去,捂着头,她懒得理会宇文烨。
“阿瑾,我最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你不要跟我吵架,行吗?”宇文烨的声音里带着哀求,楼兮瑾笑了起来,然后才淡淡的道:“我跟你吵架了吗?是你自己认为的吧?你要办事情就去办咯,我又没拦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