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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橘子

我想过很多种,我和靳少忱碰面的方式。

却唯独没想过,在机场以这样的方式碰见。

他或许是因为听到朱朱的名字才过来。

也或许是猜到我在这才过来。

可不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过来,他想告诉我的只有一件事。

他不爱我了。

李白和司楠从他走到我面前时,就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

周遭路过的男男女女都会不自禁,用目光打量这个身高腿长气质又好的男人,特别是看到他一双墨蓝好看的眼睛时,眼底的惊艳会加倍涌现。

我盯着他的无名指看,像是为了确认一件事那样执着。

可我没看到那个横亘在心底久久不散的戒痕,反而看到一枚崭新的戒指。

我条件反射地去看司楠的手,发现她的手上也戴着一枚同款戒指,看到我在看她,她算是友好地朝我笑了笑。

心口蓦然苦涩起来。

这个世界。

从来就没有,谁离不开谁。

我用力挤出笑,“好久不见。”

一分钟都不愿意逗留。

我说完转身就走。

手臂却被人抓住,那人的悍力依旧,微微使力就把我扯进怀里,很暧.昧的姿.势。

八月份的天气,身体与皮肤碰触,汗水和气味相融。

隔着衬衫,来自男人身上的热.度.正灼.灼.涌.向我。

鼻尖尽数是他好闻的气息。

霸道又浓烈。

让人头晕目眩的气息。

“这就走了?”他低头在我耳边,声音戏谑。

呼.吸.热.热的喷在我脖颈处,我僵住了身体,拿不准他是想做什么。

抬头时,却从他眼底看不出半点玩味,他墨蓝的眼睛里冰冷无温。

就连扬起的下巴都透着股冷漠。

我强压下心头的紧张不安,望向他的眼睛,梗着脖子反驳,“不然呢?”

周围人来人往。

耳膜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嘈杂喧嚣的广播声,混合着飞机起飞时轰隆而过的强力嗡声。

大脑隐约有片刻空白。

手心发热,掌下结实坚硬的胸膛下心跳异常。

靳少忱紧紧攥着我的胳膊,眸底似有笑意一闪而过,嘴角却是实实在在勾了起来,却在下一秒又冰了所有面部表情,神色冰冷地看向我身后。

我转过头。

顾队抱着睡熟的橘子站在那,面色不善地盯着靳少忱。

我下意识撤开身,手上被靳少忱紧紧攥着的力道尽数撤离,我正纳闷他居然看到顾肖就放开我了,就看到他盯着顾队怀里的橘子表情怔怔。

我差点以为他认出来。

担心橘子醒过来,我径直走到顾队身边,靠在他身侧去看橘子的睡颜,看到孩子安稳睡着,我才放心地收回视线。

目光再抬向靳少忱时,只看到他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冷笑一声说,“很好。”

不明白他说很好的意味。

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靳少忱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的李白看了我一眼,面瘫脸依旧毫无表情,司楠却是看也没看我,紧紧跟在靳少忱身后,前面的靳少忱顿了顿脚步,又转身一把揽过司楠,两人相拥着走出了机场。

他俩,果然还是在一起了。

也难怪,靳母说,他俩才是一对。

而我,算什么呢。

“后悔了就追上去,告诉他,孩子是他的种。”身后顾肖慢悠悠晃到我旁边,语气很是认真,“四年过去了,该了结了。”

我摇摇头,“不可能了。”

我和他。

早就不可能了。

或许,最初的相遇就是错的。

不该遇见的。

....

晚上又在机场联系人找了一个多小时的朱朱,最后依旧没找到。

服务台的人员告诉我,用户并没有登机。

我让同事去查有没有朱朱改签航班的消息,却是没查到。

顾肖已经带着橘子吃完饭回来,又打包了两份饭菜回来。

我知道他也没吃,就放弃了继续寻找朱朱的想法。

上车后,我抱着橘子坐在后座。

顾肖看了眼手表说,“今晚在这睡一晚,明天接着找吧。”

时间已经很晚,我同意在这睡一晚,却是不想接着找了。

因为。

“她,不愿意见我。”

所以,她才没有登机。

因为,她看到我了。

我扯起一抹仓惶的笑,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愧疚。

更说不清心头这股难过到忍不住落泪的情绪是因为没找到朱朱,还是因为靳少忱。

顾队在机场附近的酒店开了个双人床的套间。

橘子因为第一次住酒店,格外兴奋,在房间里乱窜乱跑。

加上晚上她睡过一觉,精神头十足,总要开窗户去看外面的夜景。

她个子又小,我不放心她一个人站在椅子上,就陪她一起看。

橘子心情一好,就喜欢唱歌。

她最喜欢唱的就是虫儿飞。

可这次听,我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我抱住橘子小小的身体,声音轻得像是低喃,“宝贝,妈妈只有你了。”

橘子圈着我的脖子,软软糯糯地说,“妈妈,我以为,你和爸爸,要把我丢了。”

“怎么会?”我用力搂住她,“不会的,妈妈不会丢下你。”

“永远都不会。”

橘子咯咯咯笑了,墨蓝色的眼睛琉璃般好看,“我们拉钩。”

“好。”

我们在窗边拉钩,顾队正好洗完澡出来,橘子又招呼顾队,“爸爸,过来拉钩。”

顾肖就爽快地过来拉钩,又问,“说的什么?”

橘子却只管乐呵呵笑。

为了守护这抹笑容,我也该好好和顾队演完这一生。

临睡前,顾队坐在单人沙发上沉思。

我们的相处模式很多都是互不干预。

但今天,我认为,他忧心的事或许和我有关,我就多嘴问了句。

却听他说,“你知道吗,我是从榕市调到温城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啊。”

“刚好是你入职前一年。”他轻声说话,又转身看了眼熟睡着的橘子。

我没明白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听他又说,“在那之前,温城几乎大换血,只有头儿被留了下来。”

脑子里隐约有什么东西串联成一条线。

可我还是迷迷糊糊地。

“所以?”

顾肖失去耐心似地看我一眼,“你还不明白?”

我老实点头,“不明白。”

“有人在为你铺路。”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我。

我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有些讶异,声音都拔高了,“什么意思?”

橘子嘤咛着翻了个身,短裤撅了上来,顾队帮她重新盖了薄被,“算了,不早了,睡吧。”

顾队关了灯,自己慢动作翻上了隔壁的床。

我张着嘴,最后咽下所有想说的话。

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

醒来时,橘子和顾队都不在。

我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没有数据线的支撑,手机只剩不到二十的电量。

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

我就是睡死了也不能睡到现在啊。

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飞快冲进洗手间里洗漱。

换好衣服刚准备给顾队打个电话,房间门就被敲响。

我一开门,门口的顾队朝我第一句话就是,“王虎死了。”

“谁?”

我刚起床,脑电波还没运转,听到这个人名,我足足反应了十几秒都没想起这人是谁。

顾队只看着我。

他很耐心地等我想起来。

等着看我脸上变换的表情。

而等我想起王虎是谁后,我第一反应就是捂着嘴,“你是说,朱朱?”

朱朱杀了王虎?

我摇摇头,“不可能!”

心头却剧烈跳起来,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眼皮也时不时跳动。

顾队一句话抚平我所有情绪,“是方家少爷。”

他说,是刚刚出炉的新消息。

王虎是死在监狱里。

明天就是他假释出狱的日子。

新闻上讲的是王虎入狱前吸读损坏了身体,入狱后病情反复,最后恶化,直到今日,不堪病魔逝去。

顾队告诉我的却是另一个版本。

是说自从王虎入狱之后,就不停遭受监狱里各式各样的欺辱。

再加上方家的关照。

王虎入狱不到一周,就瘦脱了一层皮,被送去了医院,甚至,为了能在医院多呆几个月,他还不停割腕。

因为唧唧被毁,他在监狱遭受的嘲笑和欺辱加倍,夜间有人曾捂着他的口鼻,用牙刷强行爆他的菊。

四年里,他自杀过不下百余次,却没有一次成功,唯独今天早上成功了。

依旧是割腕,却是把手腕的血一直放在马桶上,避免被人看到,也就是说,他是等待着死亡,亲眼看着自己的生命从自己手里慢慢流走的。

四年过去,再次提起这件事,依旧是我心里的一道伤。

我不愿意再听,就岔开话题问顾队有没有吃早饭。

“吃了,还带了你的。”顾肖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我小心打开,是汤包,还有蛋羹。

我吃了个汤包,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目光搜罗了一圈,才发现,好像没看到橘子。

“橘子呢?”

“她不就在...”顾队站了起来,面色突然变了,“她刚刚还跟在我身后。”

我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顾队已经冲了出去,我慌忙拿起手机跟着追出去,我们找了整个酒店都没找到。

橘子,失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