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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注定

我是后来听李白说,才知道靳少忱回来有多凶险。

夜幕蔼蔼,靳少忱自己驾驶直升飞机过来,超速不说,还和其他航线的飞机差点相撞,惊动了境内外的刑警,引了十几架飞机追在后面迫他下降。

温城如墨般的天空,却处处都是闪光灯在追着打在一架私人飞机上。

那架飞机却身姿矫健地躲开一切障碍,分秒必争地一直停到温城酒店顶层。

靳少忱下来后,甩都不甩后面的十几架飞机,转身就走。

刑警联系的酒店保安都被他打了几个,直到那头接到消息,知道他是白家的才收队。

....

此时的我,静静躺在靳少忱怀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十足安静,我却不住发冷,空调的温度一直开到最高,我才忍着那股冷意,安静蜷在他胸前。

直到我吃完药躺下,他才出去接起不停震动的电话。

晚上十点,单位的同事过来录口供,寻.欢跟在后面握着录音笔。

即便医生关照我不应该说话,可我还是忍着喉咙的疼痛,义无反顾地开口述说着,沙哑难听地声音传递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我说到朱朱的遭遇时,寻.欢忍不住撇开脸,他眼圈红得厉害,用手往脸上随意抹了两下。

我没有停顿,面无表情地讲述着,还原着当时的所有场面。

我跪下来求王虎,王虎肆意地笑,朱朱的绝望嘶吼。

所有的所有。

事无巨细,统统交代。

同事撂下笔之后,寻.欢已经转身出去,垂在身侧的袖口一片湿泞。

我喊他的名字,“寻.欢。”

寻.欢握紧了拳头,停在原地,没有转身。

我坐起身,已经哑到发出去的声音只剩气音,“她呢?”

寻.欢回头看着我,他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我,氤氲的大颗眼泪就从那张脸上滑了下来,砸在地板上,砸开一道水渍。

我们之间的默契程度,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全部。

我捣住嘴巴,大口吸气,浑身发冷得厉害,眼眶却那么滚烫,像是里面的岩浆迫不及待要迸发出来,烧尽一切。

靳少忱抱着我,不停在我耳边说,“没事了,没事了。”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朱朱她...流产了啊。

我睁着眼睛,身体疲惫到极点,可神经绷着,不敢睡,不敢再睡。

怕,一醒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凌晨一点,我跟靳少忱说,“我想去看她。”

靳少忱就抱着我去了朱朱的病房,他在病房门口安排了四个人,各个魁梧高大,脚步极轻。

朱朱的病房离我只有二十米远,中间隔了个病房。

她从手术醒来后就不说话,不吃东西,一声不响地躺在那,无声无息地像死了一样。

靳少忱只抱着我站在门外,让我透过门上的窗户去看,因为方剂在里面。

朱朱躺在病床上。

而方剂。

跪在地板上。

我知道,方剂在自责。

他自责,如果他没喝醉,我和朱朱可能不会遭遇这些。

他自责,如果他没喝醉,朱朱和他的孩子....不会死去。

可是,真正该自责的人,是我啊。

我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靳少忱却单手抱着我,把自己的手指伸到我嘴边。

我就张嘴咬了下去。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口腔。

我抽噎着,看向靳少忱,声音沙哑难听,“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不是我,他不会报复.....”

“如果我,早点知道....一定会...杀了他...”

“如果他....强...女干...的是我,就...好了...”

我胡言乱语着,眼泪烧得眼睛发疼,浑身的器官像是被连通了,筋骨错位的痛,额头的痛,所有的痛觉,清晰地传递到大脑皮层,再来,就是心口的疼。

我喊的声音有些大,里面的方剂好似听到了,抬头看了过来,我看到朱朱的手指也在微微颤动,可不等我细看,靳少忱给了我一个手刀。

我的世界彻底安静了。

——

在医院住了整整一周。

左腿膝盖骨的伤还隐隐泛疼,但是脸上的手上的,已经大好。

司北和金小妹来过,但被挡在外面,靳少忱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进来探视过我。

他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知道,我夜里说梦话,夜里大哭,都是他抱着我轻声细语地哄我重新入睡。

前两个晚上,我需要吃两片安眠药才能入睡。

等我调整好心态,已经是一周后了。

寻.欢带了头儿的话跟我说,因为朱朱需要出庭作证指控,这件案子才能进行下去,否则,法律上的证据不足,人证物证就失去存在的意义。

头儿要说的重点是,让我去劝说朱朱出庭作证。

我没说话,寻.欢知道我的意思,他说,“我跟头儿说了,你不会同意,他还是让我过来问你。”

一个女人,到底有多大心,才能当着侵.犯过自己的男人,当着许多陌生人面前,讲述自己被侵.犯的场面。

我揪着心口,捏紧了拳头。

骨节因为用力,发着苍白。

出院这天,我还不能走路,左腿还需要静养。

出去之前,我托靳少忱抱我去看朱朱一眼,谁知道,去了之后没看到人,只看到站在病房里兀自发呆的方剂。

靳少忱凝眉看着方剂,“怎么回事?”

方剂面色苍黄,声音轻飘飘的,“她走了。”

我听说,方剂在医院这一周,只喝水,没吃过饭,他的家人还查到这家医院,进来闹过,被他全部打了出去。

寻.欢告诉我,方剂的父母当着朱朱的面说,“为了这么个女人不值得,回去再找好的...”

年轻的男人,还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女人,方剂只吼着,“我就要她!我就要她!”

父母就会抛下一句一句狠毒的话来。

“她这样的别想嫁进我们方家!”

“不干不净的也不怕脏了我方家门!”

“你玩玩就算了,别带回家!”

一月二十八号。

朱朱失踪。

没留下一句话,没留下一个记号,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仿佛她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调了医院监控,也只知道她出去就打了车,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儿。

因为是晚上,监控模糊,无法看清出租司机的车牌。

筛查需要几天时间,单位还忙着王虎的案子,只有我和寻.欢逮到时间就看监控,查朱朱的消息。

寻.欢找到朱朱母亲的时候,她正在收拾行李,说是要去找朱朱。

因为朱朱是一个人走的,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王虎的案子最后多亏靳少忱出力,才直接判了刑。

宣案那天,我问寻.欢,“为什么不是死刑?”

寻.欢握着我的手说,“桃子,别犯傻。”

我没有犯傻到自己冲进去抓着那个人,用枪一.通.扫射.。

我只是,无奈。

烙印在心口一辈子的伤害,凭什么,那么便宜他。

王虎是躺在担架上过来听审的,他那地方做了切除手术。

靳少忱带着寻.欢过来救我们时,看到房间里的惨像,靳少忱掏出枪朝王虎的.下.体.开了两枪。

我不难猜到,靳少忱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

因为,被救的当天,我就在桌上看到了我的手机,他说是在酒店洗手间门口的垃圾桶里找到的。

我没有生气,相反,我是感激的,因为他在打电话给我那一刻,就知道我出事了。

只是。

他来得太晚了。

——

因为一直关心近期的新闻,生怕看到单身女.人出事的新闻,所以,一有时间,就不停扫资讯,却不小心扫到一条关于靳少忱的。

一月二十号晚上十一点十分,白家老太太去世。

我想起,那天晚上他抱着我时,口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

今天已经二月初了,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居然还待在这里。

我拿着手机资讯,气势汹汹地问他怎么不回去时,他却抱着我说,“怕你出事。”

“靳少忱....”我一时就酸涩了心口。

谁说只有方剂自责。

靳少忱也无时无刻不在自责。

他这些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个小时看着我。

睡觉的那几个小时也要搂着我。

我挣开他的怀抱,仰头看他,“头七都过去了,你这样不好,你得回去尽孝。”

他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却最终化成一个字,“好。”

离开那天,他没碰我。

和之前在医院的那一周一样,只是抱着我入睡。

他知道,我目睹了我最要好的闺蜜被侵.犯的一幕,那些场景感同身受到每个晚上都会梦.魇到浑.身.发.抖,捆.绑的绳子,无.力的身.体,发不出声音的喉.咙。

每一件,都让人绝望到,想死。

靳少忱回德国那天,方剂也跟着去了。

他放弃去寻找朱朱。

自从朱朱失踪后,他开始卸掉伪装,收起了所有笑容。

和他对视那一刻,他冷漠地目光让我错觉地以为,像是看到了陌生人。

听说,方剂家里给他安排了个榕市市长的女儿,他们只见过一次,方剂就同意订婚,说是订婚之前,陪靳少忱去给白家老太太磕个头。

我仰头看着飞机滑过天际,留下的一串白。

蓦地想起朱朱说的话。

她说,有些人,注定不能在一起。(未完待续)